顧澄立在原地,一手托著漂浮的八卦盤,一手持著長劍,他看著眼前那巨大的魚妖搖了搖頭,輕聲道:“多說無益。”說罷整個身體一晃,原地只留下一道殘影,他的身體已至那魚妖身前不足一丈。
顧澄未作猶豫,直接跳起,迎著魚妖的腦袋遞出了一劍。
而那魚妖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像是仍未反應過來一般。
顧澄遞出的那一劍直接刺穿了魚妖的頭顱,然而下一個眼前的魚妖卻一個波動后便直接消失了。
顧澄暗道一聲:“殘影!”整個人同時急速地向后退去,卻不料他的身后傳來了一陣猛烈地能量波動,他當即下意識地將劍倒持于身后。
隨著一陣刀劍相交發出的巨大撞擊之聲,顧澄整個人像是一只斷了線的風箏直接被擊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魚妖收回了橫劈出地倭刀,以粗大的雙臂同時持著,向后作出蓄力狀,并未給顧澄喘息的機會,直接一刀刺出,帶著一擊必殺的刀意直取顧澄的腦袋。
剛剛從地上爬起的顧澄,甚至未來的及擦去嘴角溢出的鮮血,魚妖的那一刀已至身前,他又以一劍橫于身前。
刀劍相交的那一瞬間,巨大的力量使得他喉頭一甜,直接一口鮮血噴出。
下一刻,他再一次被擊飛了出去。
這一次,那魚妖站在顧澄剛剛所摔落的位置,卻是沒有再度上前,它雙眼緊盯著從地上搖搖晃晃爬起地顧澄,用一如既往地認真語氣說道:“你還有其他的手段嗎?”
顧澄以劍拄地,側著身子看向魚妖,一邊用袖口擦去嘴角的鮮血,輕輕笑著道:“你看此又如何?”他的話音剛落,只見魚妖腳下突然浮現出一抹藍光,接著這一抹藍光陡的向四周擴散,將那魚妖緊緊的包裹著。
只數息間,魚妖便被奔涌而出的水流凍住,整個身子動彈不得,在它的腳下正是顧澄第二次被擊飛前丟下的八卦盤。
顧澄見魚妖被凍住,暗地里松了一口氣,一直強撐著站立的氣力也消失不見,整個人一下半跪在了地上,他用手摸了摸嘴邊,又用衣袖將嘴角殘余的血跡擦去,小聲的自言自語道:“結束了。”
“遠未結束!”顧澄的身側突然傳來一聲低吼,接著又是一股巨大的力量沖擊而來。
顧澄第三次被擊飛出去。
重重摔在地上的顧澄,此刻已經連爬起的力量都沒有了,他微微抬起頭,看了看本該被凍住卻突然出現的魚妖,又朝著魚妖原先被凍住的地方看去,卻見巨大的冰塊內根本沒有什么魚妖,只有它之前手中的那把倭刀。
魚妖收回拳頭,看著躺在地上的顧澄,一個字一個字地認真說道:“你之前用過一次的招數,我不會再中第二次。”
“還有,如果你沒有其他手段的話,我便要殺了你,再去殺光這里的明人。”魚妖緩步走到了冰塊前,一拳將其擊碎,將倭刀持在手中,看著地上的八卦盤,它只隨意地一腳將其踢到一邊。
在做完這一切后,魚妖一步一步地向著顧澄這邊走來。
顧澄看著越來越近的魚妖,臉上慘然一笑,卻是不再去看它,只是抬頭看著天上那輪明日,同時將一只手伸進了胸前的衣襟。
很快魚妖便走到了顧澄的身前,它看著一動不動地顧澄,嚴肅地說道:“此刻我已在你身前不足一丈,就算你還有些手段,也必死無疑。”說罷將手中的倭刀剛剛舉起,對著顧澄的腦袋快速地落下。
“公子!”剛從峙山之間的入口跑進來的茯苓看見這一幕,直接慘叫一聲,如杜鵑啼血。
顧澄閉上了眼,這也是他在魚妖手中的倭刀落下時聽見的最后一道聲音。
隨著一聲利器陷入肉中的沉悶之聲響起,一切就此結束。
過了好一會,預料之間魚妖的那一刀久久未落下,顧澄睜開了眼,卻見眼前的那魚妖依舊保持著將倭刀高高舉著的姿勢,只是它的頭顱之上多了一支羽箭,深深地沒入其中。
顧澄見狀輕輕笑了起來,然而下一刻他臉上的笑意便止住了,只見那被一箭射死的魚妖開始微晃,如小山一般的巨大身軀竟是朝著他壓了下來。
就在顧澄即將被壓住的一瞬間,一雙手拉住了他的一只衣袖,一把將他拖了出去。
顧澄抬頭一看,卻是滿臉淚水的茯苓在他身側,剛剛也正是她不知從何處來的力氣將顧澄拉了出來。
顧澄用手撐住地面,強撐著半坐在了地上,看著抽泣不止的茯苓,輕輕說道:“多謝。”
茯苓卻未理他,而是將轉過身子,背對著他,直接是哭出了聲來。
峙山之間的戚繼光垂下手中的長弓,剛剛那一箭正是由他射出。
陳祿扶著一瘸一拐的子明來到了戚繼光身前,撲通一聲地一起跪下:“請戚將軍給我們一百士卒,我們必當擒殺那群逃走的倭寇。”
陳祿和子明皆雙眼赤紅,臉上盡是不甘之色,陳祿接著悲憤地說道:“如此才能為我們那批從山東跟著將軍過來的兄弟報仇!”
戚繼光上前想將他們二人扶起,而他們二人卻沉著身子,怎么也不肯起身,子明慘笑著道:“戚將軍請下軍令,若我們二人無法完成,甘愿自盡,與那一百余名弟兄共赴黃泉。”
“請下軍令!”陳祿也抱拳道。
戚繼光向后退了一步,臉上也露出慘笑,他掃視了一圈周邊的明軍士卒,只見他們每個人都垂著頭,接著他又看著跪在地上的二人:“馮子明!陳祿!你們覺得就算我們這四千人同去又能如何?”
一直跪在地上的陳祿猛的沖起,一拳打在了一個明軍士卒的臉上,竟是直接將他打的暈死過去,接著他又一腳踹在了另一個士卒的身上,嘴中大罵道:“你們這群浙江兵全是廢物!足足四千人竟然都是廢物!”
戚繼光一步上前將陳祿拉住,將他推回了原處。
“此次,這一百多名兄弟的慘死,是因為我思慮不周,行事魯莽,責任全系于我一身。”戚繼光閉上了眼,搖著頭說道:“怪不得他人。”
“你若是有怨氣,與我動手便是了。”戚繼光低下了頭,輕輕說道。
陳祿看著戚繼光不甘心地叫了一聲:“將軍!”說完用力地一跺腳,下一刻居然蹲在額地上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