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則睿坐在一旁。
他方才清清楚楚的看到蔍弦月眼底的痛,很清晰。她雖掩飾的很好,所有人只看得見她的憤懣。
他不打算插手。
南梁所在鄴城的二位皇族都不說話,其他人更是敢怒不敢言。
“不說話?”蔍弦月根本沒打算給他們反應的機會,她的忍耐到了極限,周身戾氣愈發重,一場狂風暴雨蓄勢待發。
連她的聲音,都是吼的。
麌朝人,尤其是鄴城皇室最講究一個禮字。無論在任何場合,再氣,他們也會優雅的笑著,說著與心平氣和的話。
禮教,是麌朝皇室最嚴苛的課。
更何況是被麌朝長公主蔍辭帶大的蔍弦月,她的要求只會更加嚴苛。蔍弦月從不生氣,更不會如此不顧禮節、不顧形象的大喊大叫。
真是被氣糊涂了。
眼下局面僵著,再這么下去只會對南梁不利。對南梁不利就意味著商夏也會牽涉其中。
李錦溪不會讓這種局面發生。
她要阻止啊。
更要弄清楚前因后果。
“弦月,怎么如此大的火氣?”
李錦溪被淮夏攙扶著,緩步而來。
聽到李錦溪的聲音,蔍弦月再也繃不住,眼下也顧不得她是殺神了,撲進她懷里哭。“阿錦——”
她沒有那么強大。
蔍弦月歸根結底是個在萬千寵愛下長大的小公主,雖經歷甚多卻承受不了多少。在她心底,蔍辭與白禪璟是無所不能的人,是不會受到多大傷害的。
除了皇姐,眼下她能信任的長輩也只有李錦溪。
在調查皇姐失蹤案之初,她拿著玉佩找來時遠遠沒有想過李錦溪會那么輕易的兌現。
外界關于這位神乎其神的殺神,傳言很多。
其中也不乏一些壞的傳言。蔍弦月畢竟不是常年待在李錦溪身邊的人,外界說什么她也就信了。但那么容易達成,李錦溪甚至愿意為了她的一時起意以身犯險。
這些,她都記著。
所以她只相信李錦溪。
李錦溪將她抱了個滿懷,輕輕地拍著她的背,柔聲道:“怎么了?誰欺負你了?不哭,乖,我們欺負回去啊。”說著,她環視一周,語氣愈發兇狠。
臣子們心虛的低下頭。
心里不免嘀嘀咕咕。
這哄小孩似的法子也就對付對付我們家陛下,人麌朝十八公主哪里是那么好哄的?
呵,無知。
呵,女人。
當然他們是不敢說出口的。
上頭那位他們可惹不起。
很不巧,就在他們嘀咕完,蔍弦月將頭從李錦溪懷里抬起來,脆生生的應了:“好。”
眾臣大跌眼鏡。
……這這這也能行?!
楚珩穆聽聲就知道李錦溪來了,只見他一個鯉魚打挺起來,腳踩在御案上身子前傾,語氣也是十分輕佻——
“怎么?不認得朕的皇后了?”
聲音里隱隱含著怒氣。
若不是想著讓娘子將話說完,他早就開這口了。
這一個個的都沒自知之明!
看,都說了惹不起楚珩穆。
他一發話,他們個個嚇得臉色蒼白,幾乎是下意識的跪下去。他們聲音顫抖的厲害卻喊的比拜見楚珩穆的時候喊的還要整齊——
“臣等拜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識時務者為俊杰。
說實話,他們其實挺慫的。
李錦溪莫名覺得有幾分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