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喜擦完臉，捏著巾帕將首諾仔細打量一番，打趣道：“你身體有多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某處同你橙兒姐一樣，一馬平川。”

“什么一馬平川？……姐姐你！”首諾反應過來，嘟著嘴氣哼哼接過巾帕，“今日是姐姐的好日子，人家難得穿了新衣，還被姐姐這般埋汰。”

貳喜輕拍首諾肩膀，安慰道：“平是平了點，不過你放心，不會影響到以后成親生子的。”

首諾憤懣張嘴，正想說什么，就聽整理床鋪的杏兒一聲輕疑：“二小姐的被褥怎地壞了？”

貳喜聞聲，和首諾對視一眼，掛著一臉問號來到床前。順著杏兒的手看去，靠里一些的滾雪錦被上，有一條四五厘米長的細長口子，看樣子像是被什么利刃割破的。貳喜伸手往里摸了摸，同一個位置順著往下連到床板，都是斷口。

“奴婢瞧著，像是被什么利器扎破的，昨日早晨整理床鋪時還不曾發現，可是后來發生了？二小姐可有傷著？”

一聽貳喜可能傷著，首諾忙將搓好的巾帕搭在木架上，跑過來拉住貳喜上下打量。

貳喜滿臉疑惑眉頭緊鎖，仔細思索良久，最后搖搖頭：“若不是你鋪床發現，我都不知道被褥壞了。”

首諾探頭看了眼床上，想了想，對杏兒道：“將小舞小露喚來，替姐姐換床新的。被褥事小，莫因小事誤了今日大事。”

杏兒應聲而動，剛要出門，又被貳喜叫住：“杏兒，順帶替我將承雨叫來。”

見杏兒下去，首諾在貳喜床邊坐下，手指摩挲著薄被斷口，問道：“姐姐當真不知道這斷口是如何來的？”

貳喜搖搖頭，轉身到屏風后更換衣裳。

其實對于這突然出現的斷口，結合杏兒給出的時間，貳喜已經有了猜測。想起那突然翻臉的胖老者，再觀自己還能完好無損的站在這里……那斷口要說和葛忠年無關，貳喜是怎么也不信的！

至于昨日自己昏睡過去后還發生了什么，貳喜一時并無頭緒。一面想著，一面脫下睡了一夜的薄衫，剛披上承雨制的新衣裳，一轉身，就見首諾悄無聲息地站在屏風旁看著自己。貳喜當即心下一突，驚得面部表情都險些就要管控不住。

“怎么了？”

首諾甜甜一笑：“我替姐姐更衣。”

笑容太過純美無垢，貳喜一時無法直視，又不想首諾發現自己的異樣，笑著點點頭便若無其事側了個身。首諾似乎并沒發現貳喜的異樣，走近替貳喜穿戴起來。

“姐姐相信一見如故嗎？”

貳喜愣了愣，正百轉千回不知如何回應，就聽首諾輕笑一聲接著道：“人與人就是這般奇妙，我對姐姐雖不是一見如故，卻也相差不遠。”

一見如故，柳施瑤也曾對自己說過此話。

首諾站在貳喜身后將外裳給貳喜披上，又輕輕將貳喜長發從衣領撩出，才轉到貳喜正前方，將衣襟仔細理好。微微仰視貳喜看著自己略為垂斂的眉眼，首諾認真道：“好聽的漂亮話，首諾不會說。只希望姐姐無論何時何事何地，都能信任我，就像我一如既往信任姐姐一般。”

首諾會說這樣的話，是看出什么來了嗎？貳喜定定望著首諾那雙誠摯的眼，躊躇許久，才微一展顏：“好。”

見到這一笑，首諾也跟著開心地笑了起來，隨后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一面系上腰帶，一面噘著嘴，語含幽怨：“姐姐總是若有似無地提起成親生子，莫非是姐姐自己已有了意中人？”

這突如其來的腦回路，使得貳喜猝不及防地愣了一下。

“為何會有這般猜想？”

首諾手上動作一頓，而后咬咬唇，繼續整理穿戴好的衣裳輕聲道：“不是嗎？侯府中人，侯爺雖位高權重，但喜怒無常。大公子俊逸非凡，卻城府頗深。二公子熱情直爽，實為不經大腦。三公子絕艷無雙，然則行徑浪蕩，此些皆非良配。”

貳喜不禁莞爾：“我的意中人為何偏生要在侯府幾位大人之中？”

首諾理所當然：“我的姐姐，自然值得世間最好的男子。”隨后撇撇嘴，不情不愿，“我雖不滿，但也不得不承認侯府中的這幾人，確實已屬這一輩青年才俊中的佼佼者。”

貳喜哭笑不得，不禁又好奇：“那四公子呢？”

“四公子行蹤詭秘，無緣得見，首諾不敢妄言。”

這話從各方面來講，說得都頗為講究。四公子無緣得見，意思先前說的幾人都是見過的了。那么問題來了，何時何地何故見過，又對他們有過一定了解？……這樣的首諾，跟在自己身邊對自己照顧地無微不至，又有何所圖？

貳喜不愿繼續惡意揣測下去，連忙打住。

“咚咚咚——”

“二小姐，是奴婢。聽杏兒說，二小姐找女婢，可要女婢現下進來？”

聽聲音，是承雨。首諾看了眼已經穿戴好的貳喜，有些悶悶不樂道：“承雨姐來了，我先去開門。”

看著首諾轉身出了屏風，貳喜的笑容慢慢融化，似悲還喜的多了幾分苦澀。忍不住為首諾帶著目的刻意接近自己感到難過失落，又為其不是單純對自己的好而舒心寬慰。聽到首諾引了承雨進屋的聲音，貳喜揉揉臉，深吸口氣，收拾好情緒，從屏風后出來時依舊笑容滿面。

“承雨來了。”

一見貳喜，承雨便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給二小姐請安，不知二小姐喚奴婢來，是為何事？”

貳喜將承雨扶起，笑道：“我身邊放心的人，統共也就那么兩三人。首諾性子急，橙兒手笨。今時畢竟不同往日，還是承雨你的手最巧，替我綰的發，不繁不簡最得我心。”

承雨了然一笑，扶了貳喜在梳妝臺前坐下：“二小姐放心，承雨定不負二小姐所托！”

望著梳妝臺前兩人的背影，首諾眸色暗了暗：“時候不早了，我去看看橙兒姐收拾妥當了沒。”

貳喜點頭：“去看看也好，即便沒有收拾妥當也無妨，左右咱們今天不是主角，安心做陪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