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華跑車的主駕駛構造復雜,和駕校的車子相差甚遠,林海卿看了眼立即道:“這車我開不了。”
沈洛涵信手拈來,道:“怎么開不了,按這個,踩這里,好了。”
車子果然動了起來,林海卿膽戰心驚地在馬路上龜速前行。
這是她拿了駕照以來,第一次正式上路開車。
“喂,開快點好不好?不用給我省油錢。”他笑道。
他頭上的血窟窿還沒堵上,林海卿真不知道他怎么笑得出來的。
那傷口,看起來就很疼,男人真是奇怪的動物,那超乎尋常的承受能力令人咂舌。
“左轉,看燈,別以為半夜闖紅燈沒人查。哎,我說你該不會是無證駕駛吧?還是新手?”他略微調侃,語氣輕浮。
“少啰嗦!”她繃著臉道。
受了傷還那么多話?真有精神!
林海卿的注意力全在擋風玻璃上,不敢有一絲分心。畢竟初學者上路,怠慢一分一毫則小命不保。
還挺兇?沈洛涵勾唇一笑。
賓利失去了往日的威風,像一匹喝醉了的千里馬,晃晃悠悠地前行,總算是跋山涉水般開到了楓情水岸。
沈洛涵觸發安全警報,傭人一窩蜂趕出來相迎。
安頓好這尊大佛,林海卿猛然想起,手機被那幫打手拿去,此夜是聯系不上梁景詩和顧莫聰了。
沈洛涵看過來:“不進去坐坐?”
“不必了。”雖然救了他一條小命,但是她對他的印象仍舊停留在“杜先生”那件事情上,難免心存芥蒂。
也不知,救他的決定是對是錯。
時間會給她答案。
沈二公子捂著受傷的頭部,道:“那好,你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我派人送你回家。”
“無可奉告。”她冷冷拒絕。
沈洛涵不再僵持,命手下人開車送林海卿回到了水韻之都。
凌晨四點,楓情水岸。
手下人送走林海卿后立刻前來復命:“那位姑娘住在水韻之都。”
“什么身份?”男人笑問,饒有興趣的表情。
“她嘴巴很嚴,一路上沒打聽出來。”
沈洛涵唇角翹起:以為不告訴我名字,我就查不出來你的底細?
知道住址就好辦了。
翌日,文育園。
顧莫聰一早來到教室,看到林海卿安然無恙地坐在位置上,心里的石頭終于墜地。
但是,臉色依舊很難看。
她怎么可以不告而別?而且手機怎么打都沒人接。
他甚至想到了最壞的可能,以為……她昨晚遇到了壞人。
提心吊膽了一整夜,差點報警。
林海卿自然明白,那少年一臉陰沉的表情,和她昨晚的突然消失有關。
下了課,林海卿湊過去,“梁景詩怎么樣了?她昨晚沒再吐吧?你昨天什么時候走的?”
少年抬眼看她,生著悶氣不說話。
“我的手機昨晚弄丟了,聯系不上你們,只好先走了。”她解釋道。
他的眼神果然溫和了許多,原來如此。
顧莫聰掰著響指,道:“我哪知道她吐沒吐,昨天把她扔床上后我就出來找你了,出來沒找見你,我就回家了。”
其實他是找遍了酒吧一條街所有的巷子和娛樂場所,直到天亮。
心急如焚。
林海卿一臉驚恐:“你不知道人出酒的話有可能被吐出來的穢物堵住氣管而窒息死亡嗎,你怎么不看著她呢?”
“我一時片刻都不想和她多待。”少年懶懶道。
海卿嘆氣,伸出手來:“手機借我用用。”
“打給她?不能用我的手機。”顧莫聰沒好氣道。
林海卿跑去借了其他同學的手機,從顧莫聰手機通訊錄的黑名單里找到了梁景詩的號碼打了過去。
又是無人接聽。
放學后,顧莫聰在摩托車上等她。
“走,帶你去買手機。”少年揚眉道。
林海卿在手機店挑選新寵,顧莫聰也在一旁體驗手機使用感。
“這部不錯,華為新款。”他推薦道。
少女聞聲湊過去,看一眼價格,搖搖頭:“太貴。”
“真摳。”少年道。
漸漸笑了:看來那個和她關系匪淺的人,對她也不怎么樣,否則她怎么會連一部好手機都不舍得給自己買。
“這個吧。”
林海卿付了錢,又去通訊公司補了SIM卡,然后回水韻之都。
“你換手機了?”
餐桌上,蕭一塵發現道,神情意外。
林海卿點頭。
“終于舍得對自己大方一回了。”他笑著調侃道。
“那個人查到了嗎?”海卿好奇問道。
蕭一塵點點頭,沒什么表情。
“你打算怎么反擊?”
她問進了他的心里,由于了解蕭家與沈家的糾葛,對于沈家,他下不了爺爺那樣的死手。
“走一步算一步吧。”他淡淡道。
只要不觸及他的底線,他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是不代表他會坐以待斃。
錦峰辦公大樓,總裁辦公室。
穿著粗布衣服的中年男人瑟瑟發抖。
“為什么背叛我?”
年輕的男人直視著眼前的叛徒,臉上不似尋常那般溫潤,逐漸染上一層冰霜。
“對不起,我是鬼迷心竅了,蕭總想怎么罰我都可以。”
“你在錦峰的月薪是五千六,作為一個包菜工,收入超過了這個職業的平均水平。換句話說,錦峰待你不薄。”
蕭總擲地有聲,視線如刀割在叛徒的身上。
“我……我會親自到人事提交辭職報告。”包菜工快要哭了。
“失去這份工作,你一家老小怎么辦?”
“我……我活該,我不配在錦峰再待下去。”包菜工朝自己打了兩嘴巴子道。
蕭一塵嘆氣,“兩條路給你選。第一,帶著沈家給你的十萬報酬去人事領取離職證明;第二,把那十萬塊錢悉數放進公司的慈善機構,造福公司全員,然后繼續為我效力。”
包菜工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驚異地看著蕭總:“您是說,我可以繼續留在錦峰?”
“是的,這件事情只有我和人事部長知情,你不用擔心會被公司上下戴上有色眼鏡看待。”
包菜工老淚縱橫,幾度想要跪謝,被蕭一塵攔住。
七月底,聽顧莫聰說,上官老師臨近預產期。
“你表姐夫天天忙什么呢?上官老師都快生了,為什么從沒見過他來接你表姐上下班。”林海卿不解。
顧莫聰癟嘴,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
林海卿疑惑地看著他。
“好了好了告訴你吧,我表姐離婚了。”顧莫聰招架不住她那雙忽然忽然的大眼睛,只好全招了。
林海卿大驚:“孩子還沒出生,婚就離了,那上官老師以后豈不是要一個人帶著孩子生活?”
“是,單親媽媽命苦。”
“怪不得她大著肚子也要來文育園教課,是為了以后給孩子攢奶粉錢。”海卿神色凝重道。
“你又懂了。”
林海卿默然:這世界上,人們或有各種不幸,但是他們都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地堅強抵抗。
和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