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是千年血參……”鐘離凝素眸子微瞇，遮住眼底的光，笑的詭異嫵媚：“東黎國主，你給出的價碼，確實誘人。但你似乎算漏了一點……”

“請先生指教。”

“這藥方和血參……”鐘離凝素緩步上前，素手輕輕拂過這兩只盒子，聲線慵懶：“如今就在這里，你憑什么認為，我不能……”女子鳳眸微抬，紅唇輕啟，吐出冰冷的四個字：“殺人，奪貨！”

應(yīng)黎卻只是輕笑一聲，聲音清越，未見絲毫懼意：“先生也想錯了一點。”

“哦？”

“即便不能請先生出山，這藥方和血參也會作為見面禮送于先生。畢竟，此物雖貴，卻于東黎并無大用，不如贈予先生，做個順水人情。日后，若有困難，也好厚著臉皮向先生求助。不過……”應(yīng)黎話鋒一轉(zhuǎn)：“在下還是覺得，東黎于先生還是用處更多。畢竟，剩下四味藥亦難尋找，而一國之力總大于一人之力。”

“哈……哈哈”聞言，鐘離凝素卻忽然低聲笑了起來，隨后聲音愈大，最后變成仰天大笑，笑聲響亮，卻無端讓人聽出悲涼的意味：“哈哈……你們東黎皇室一族，當真?zhèn)€個都有一把好算盤！”

“年輕人，你可知道，當年若不是應(yīng)敖死的早，世上已無東黎皇室？！”鐘離凝素猛然看向應(yīng)黎，眼神狠厲，仿佛擇人而噬的狼被刺中了傷口，帶著孤絕與嗜血恨意

“如今三番四次忍著未殺你，不過是因為故人囑托!你莫不是以為，今日我對你和顏悅色，裝作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便是我忘了當年應(yīng)敖所做之事不成？！”

應(yīng)敖，東黎前任國主，也就是應(yīng)黎的父親。

“先生，當年所做之事，我雖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但大抵知道，害了先生。”

“既然知道，你又哪來的臉求我助你？！”

“但是先生，當年我父皇犯下的錯誤罪不牽連東黎百姓！還望先生可以出山，救東黎百姓于危難之中!待東黎國定，百姓無憂，應(yīng)黎定當替父謝罪！”

“說得好聽！”鐘離凝素厲聲呵斥，疾步上前，一把抓過他的衣領(lǐng)，近乎白的沒有血色的手背凸起根根青筋，可見力氣之大，：“你當真敢說，不是為了那莫須有的說法？！”

“絕不是！”應(yīng)黎抬眸，眼中是近乎實質(zhì)的堅定：“他有罪，但東黎百姓無罪，若我一人之軀換百姓太平，應(yīng)黎萬死不辭！”

鐘離凝素動作倏然頓住，猛然睜大眼睛，神色一愣：“你……剛說什么？”

女子的聲音輕的幾乎沒有，帶著一點茫然。

“他是有罪，但東黎百姓無罪，若我一人之軀換百姓太平，應(yīng)黎萬死不辭！”

鐘離凝素抬眸細細看著他的臉，眼中有著一絲希冀，好像想要找出什么與記憶中的人相似的地方，但是沒有，這是東黎國主，與他毫無干系。

鐘離凝素眼中的光暗了下去，她緩緩松開手，無聲后退兩步，眼底似有晶瑩閃動，目光渙散，卻又好像在透過應(yīng)黎看向某處過去。

那是一個雪夜，也有人說了這句話轉(zhuǎn)身離去，從此再無音訊。

“阿姐，他有罪，但百姓無罪，若以我一人之軀換百姓安穩(wěn)，我，萬死不辭。”稚嫩的少年的聲音，聲音甚至還帶著一絲因害怕而產(chǎn)生的顫抖，但更多的是堅定，以及只身赴死的決心。

“但阿姐，東黎百姓無罪，若今后東黎有難，定不要袖手旁觀，那里，畢竟是我的家……”

鐘離凝素伸手用手背遮住雙眸，遮住滾燙的淚水。

落淚無聲，傷心至極，往事如此，他唯一的請求……

“先生？”應(yīng)黎輕聲開口，恰到好處。

鐘離凝素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進入屋內(nèi)，死死關(guān)住木門。

應(yīng)黎見此，低頭沉默半晌，默默的坐回石椅之上，院內(nèi)，重回安靜。

日上中天，又下移，最后落下西山。

應(yīng)黎看著杯中涼透的茶，指尖屈起，輕輕敲打桌面。腰間的香囊，靜靜躺在身側(cè)，時間仿佛靜止。

一、二、三……

“吱呀——”關(guān)閉許久的屋門終于再次打開，一身紅衣的女子緩步走出，眉目清冷，鳳眸中沒有一絲波動，再不見方才的失態(tài)：“備車吧，去京城。”

應(yīng)黎聞言起身，嘴角勾隱約帶著笑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