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二十七年。臘月十八以來，這城中的雪從未小過。今兒個是二十，城中小巷內。沒有了紅磚灰瓦，倒是被雪通通覆蓋了。李秀才在門外來來回回，踱步個不停，很是焦急。李秀才妻子劉氏今兒個生孩子。劉氏在里頭叫著，聽的是李秀才心如刀絞。縱是大雪，可李秀才的心宛若烈火焦灼，頭上的汗不住的流，汗水可多得很。

穩婆開了門，叫喊道：“秀才哥兒。不得了了，不得了了。你娘子劉氏快不行了，你快些進去看最后一面吧。有什么應說的，快去說了吧。不過，孩子倒好著。不過，就是個沒把的。”

話剛撂下，穩婆還沒反應過來，秀才急急忙忙的跑進房間。看著床上的劉氏，兩腿分開，血從里頭向外頭流著。雙腿與被子同為一色，李秀才趴在床邊。看著劉氏，唇齒與臉色白的凄慘，滿臉汗珠。頭發濕漉漉一片，在額頭上粘著。一旁的翠姐兒將孩子抱了過來，李秀才將孩子放在床邊。撫摸著劉氏的臉說道：“是個女娃子，娘子，跟你長得可像了。娘子，你起來摸摸。”

劉氏奄奄一息，有氣無力的說道：“孩子名字可有了？”

“有了，之前便想過。不管男娃子或是女娃子，從安，李從安可好。”李秀才哽咽的說。

“這便好了，你快些抱著孩子出去吧，莫要在這停留了。我自知我快不行了，房間里晦氣的很。休要講孩子玷污了，若是你也染了這晦氣，怕將你的前程也有影響。快些出去，讓我一個人靜靜，靜靜地睡去。”劉氏的眼角還流著眼淚。

李秀才用寬大的袖子抹了一把眼淚與鼻涕說：“吾既愿聘汝為婦，自當與汝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小翠抱過孩子，看了一眼劉氏。又對準秀才說道，走吧，秀才哥兒。莫要停留的久了，讓嫂子就這樣靜靜地在世間多待一會兒罷。

李秀才看了小翠一眼。眼里的淚水不住的流。說道:“妹子說的是哪里的胡話。劉氏乃是孩兒他娘，我怎忍心，忍心棄她而去。”然后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噴了出來。

床上的劉氏看著李秀才，用盡全力將手放在秀才的臉上，這不。剛放上去便落了下來。劉氏眼睛一閉，這口氣，變算是咽了。李秀才哭喊著。

寒冬臘月的，秀才身上也沒有多上銀兩，村里頭人們為秀才亡妻就是買了一副棺材。倒也是把秀才感動的熱淚盈眶，連連落淚為村人們道謝。

秀才與李從安過得孤苦，寒天缺衣，餓是缺飯。村里頭也都是些好人，能幫就幫，李從安十歲便有了后娘，是隔壁村的一寡婦。男人沒得早，女人一心持家，養活那男人的娘，待那男人的娘走后，寡婦便不知怎么的就與秀才好上了，于是兩人便也在一起了。村里頭人見不得那寡婦，認為已是死了男人的女人，應本分些。一心一意為男人，怎可有別的男人。說什么秀才癡情的很，劉氏沒的時候，說什么執子之手之內的，被村里人罵的。自些事之后，秀才便與村里頭人的關系淡了許多。

幸得后娘韓氏待李從安不錯，讓她吃的飽也穿的暖。也總是為她著想，從安便慢慢的接納了她。李從安十一歲的時候。他父親李秀才得了一場大病，怎么樣都不好。從安與李氏急得。四處奔波求藥。一連兩個月病不見好。不知是哪里的謠言，說是，李秀才夜夜與韓氏尋歡。屋內淫聲從未停過。傳著傳著更甚者有人說是親眼見得，韓氏在上，李秀才在下。一人一上一下，你推我進，兩人姿勢各異。這不，得了天譴報應。死了女人的男人怎能與死了男人的女人合歡。讓男人成了這種病態秧子。

這些污言穢語傳入韓氏的耳朵，韓氏氣的一急，在街上大罵一通。說是有的人見不得人好，便編些瞎話出來胡說。莫不是晚上那種事情做的多了，有了些臆想癥。等等。各種污言穢語，咒人死得了都有。這才消了韓氏的一肚子氣。

這第三個月，一道士與一和尚途徑此處。便給了韓氏說了一治人的法子。這么些天，都不見的好。韓氏只能試上一試。說是取了女兒一滴眼淚，一滴鮮血，一根頭發。與蘭花熬在一起，便可叫醒秀才。從安為了父親，當然是義不容辭。

果真，秀才還真好了。好了之后秀才便想他做了好長一夢，夢中是去了九霄天宮。那里是金碧輝煌，富麗堂皇。處處便顯是雍容華貴。秀才記得說，自己在一條長廊上，

到處云霧。很是奇妙。走著走著，一和尚和一道士不知是何時映入目中，秀才并沒上前招呼。只是在后聽著兩人的話語。

和尚說:“幽蘭仙子去了凡塵。”

道士捋了一把胡須說道:“五百年前，幽蘭還未成人性。老君去昆侖采藥，看這幽蘭吸入仙山靈氣，長得甚好，本想將用來制丹。于是令赤練仙者帶回。可赤練看這草好，便沒有聽老君的吩咐，將這幽蘭養了三百年。幽蘭在這九重天待的久了，便修煉成了一個人身，老君知曉，便讓她做了一小仙子。在這三百年間，也是這赤練細心照料，這草才得以成仙。二百年前，赤練受命，去下界做事，飛天途中眼珠向下一看，見一妙齡女子。于是便動了凡心，待九重天知曉后，將赤練打入人界，入人界輪回。幽蘭記得赤練的好，便是下去陪他了。”

和尚與道士笑了幾聲，和尚又道，這又是要牽扯幾樁風流債事了。

李秀才叫住了兩人。秀才向兩位仙人作揖，然后說:“冒犯聽了一耳朵，恕罪。”

道士看這李秀才說道:“罷了。既然被聽到可能就是緣分，切記，此乃天機，風流債的天機。不可泄露，你且走罷。”

待秀才醒后，韓氏便將這幾天的事情告訴了秀才，當然。也有自己怎樣醒的，秀才覺得一切冥冥之中有些定數，便信了夢中的兩位仙人。誰也沒有告訴。韓氏與李從安都不曾言。

韓氏名喚秀芹，只是，大家都喚韓氏，沒有人叫喊名字罷了。自那件事以后。秀才一家便搬了別地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