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壇就建在皇宮的西北方向，乘坐步輦也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鐘離凝素和應黎幾乎是同時抵達。兩人對視一眼，鐘離凝素微微俯身：“臣妾參加皇上。”

“免禮。”應黎點點頭：“走吧。”

祭壇空曠，東黎朝臣皆至，祭壇有九十九級階梯，朝臣不得上，故只能恭謹地站在祭壇下方。

待鐘離凝素二人行至階梯下時，朝臣皆拜，呼聲震天。

“恭迎皇上，皇后！”

站在祭壇之上的祭司隨即高喊：“登梯——”

登梯之時，朝臣需得一直跪至帝后走完最后一階，祭司喊迎神之時，方才可以起身，期間不得抬頭。

祭壇通體漆黑，莊嚴肅穆，上面今日早晨撒了水，寓意去塵驅邪，以示對神明的敬重。

待登上最后一階臺階，行至迎神的燔柴爐前時，祭司正欲開口，卻被一聲低呼打斷。

“哎呀！”

因為祭壇著實太高，再加上聲音不大，所以只有應黎和祭司聽到。兩人一起看去，鐘離凝素略帶歉意的笑笑：“祭司，本宮帕子掉了，可否容本宮撿起來？”

在東黎，祭天之時，莊重嚴肅，一舉一動都需按祭司所喊去做，像這種俯身撿手帕的事，等同于打斷了祭天大典，故應先向祭司說一聲。

“自然可以，娘娘請。”

“多謝祭司。”鐘離凝素微微一笑，俯身拾起那方純白的手帕，手指暗暗用力在地上擦了一下，隨后悄悄將落在地上那一面攤開朝向自己，若無其事地收進衣袖中。余光卻意料之中的看到一抹鮮紅。

眼色頓時沉凝下來，果然……

看到鐘離凝素將帕子放好，祭司這才繼續開口，高喊：

“迎神——”

朝臣起身，無一知道方才發生的事。

鐘離凝素斂了眼底的異色，神色自若地繼續走流程。只是在兩人一起點燃燔柴爐，挨近的瞬間，嘴唇快速嗡動地說了什么。

聲音極小，只足夠應黎一人聽清。

“地面有石蕊地衣的粉末。”

應黎動作一頓，隨即恢復正常，再看鐘離凝素，面色如常。

“行跪拜之禮——”

兩人復行至神像下拜墊處，跪下。

“一拜——”

二人叩首。

應黎在低頭的瞬間眼睛微瞇，看到了地面發紫的水漬，心中冷笑。

“起身——二拜——”

“起身——三拜——”

“起身——進俎——”

兩人起身，面色皆是有些嚴肅。

進俎需像神明進獻盛放牛羊肉食的禮器，并在進香后，將祭天酒倒于地面，順著祭壇雕刻的紋路流下祭壇，流至祭壇底端白玉砌成的繞祭壇一周的池子中，寓意東黎順遂，風調雨順。

但如今這地面滿是混合了石蕊地衣的水，若倒酒在地上，必定混合變成鮮紅色，在漆黑色的祭壇上看不出來，但若是流到祭壇下面，朝臣看到的會是獻血般的液體，屆時定會認為此乃大兇之兆，使人心惶惶不安！

應黎如今皇位本就不穩，朝臣更是心向裴陽，此事一出，怕是奪權之路更加艱難……

這裴陽，屬實陰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