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蘭接過藥碗,目光瞬間落在昏睡不醒的司空煜身上。司空煜緊閉的雙眸下似藏著無盡的疲憊與痛苦。柳若蘭心中一緊,素手輕捧藥碗,小心翼翼地將藥汁一勺一勺地送至司空煜唇邊。每一勺藥喂下,她都微微停頓,仿佛在聆聽司空煜的呼吸,生怕驚擾了這如紙糊般脆弱的人兒。
待喂完最后一口藥,柳若蘭便靜靜坐在床邊,目光從未從司空煜臉上移開。她知道,司空煜定是遭受了諸多的苦難,才會如今這般無助地昏睡在此。她那雙明眸中,除了深深的憐惜,還透著一絲堅定,仿佛在這一刻,她已然立下誓言,定要守護司空煜周全,不讓他再受分毫傷害。
屋內靜謐無聲,唯有司空煜微弱的呼吸聲在空氣中輕輕回蕩。柳若蘭就這般靜靜地守著,宛如一尊守護在身旁的雕像,時間仿佛在這一刻為她停滯,只為等待司空煜的蘇醒。
時光如涓涓細流,悄然淌過指尖,不知不覺間,已近一月有余。在那幾人悉心周到的守護下,司空煜的生命跡象終于有了微妙的變化,仿若沉睡許久的枯木有了復蘇的跡象。
憐夢素來心思細膩且做事周全,自司空煜稍有起色后,便早早地便將一切打點妥當。她將司空煜后續需服用的藥材逐一精心準備齊整,每一味藥材都經過她細細甄選,確保毫無差錯。做完這一切后,她輕輕走到墨染身前,神色莊重地囑托道:“公子此次歷經磨難,如今雖已有了蘇醒之兆,但仍需安心調養。想來再過幾日,他便會悠悠轉醒。
若他醒來后問起我,你便告知他,說我為了給他尋一味關鍵的藥引,不得不外出探尋一番。待我尋得后,便會即刻趕回。”墨染心中滿是欣喜,卻又帶著一絲擔憂,不禁問道:“主人真的要醒了,這……”憐夢微微頷首,目光堅定而溫和,“其余諸事,無需你掛懷。”說罷,她轉身離去,只留下一個灑脫卻又令人安心的背影。
又過了三日,微風輕拂著窗欞,帶來了些許生機。司空煜的手指在這靜謐的氛圍中,緩緩地動了一下。守在身畔的若蘭原本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此刻猛地察覺到這細微的變化,心中頓時涌起一股難以抑制的喜悅。她小心翼翼地凝視著司空煜,仿佛生怕這只是一場稍縱即逝的美夢。
不知又過了多久,陽光透過窗欞的縫隙灑在司空煜的臉上,他緩緩地睜開了雙眸。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陌生而又略顯陳舊的景象,他微微一怔,輕嘆一聲,仿佛在與時光對話,“我這是又睡了多久……”恰在此時,一道熟悉而又溫暖的聲音傳入耳畔:“已經過去三個多月了。”司空煜心中詫異,下意識地緩緩轉過頭,剎那間,那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名狀的復雜情緒。
司空煜心中千頭萬緒,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半晌,他有些惱怒地沖著柳若蘭喝道:“出去,出去!”說話間,他的情緒也逐漸激動起來。柳若蘭深知此時的司空煜心中定是五味雜陳,她不愿見他如此為難,輕聲安撫道:“好,我先出去,就在外邊守著,哪兒也不去。”司空煜接著喚道:“墨染,墨染。”墨染聞聲,急忙從屋外快步走了進來,俯身行禮,中規中矩地說道:“主人您醒了,可喜可賀。”司空煜微微皺眉,目光中透著一絲探究:“我這是在哪,還有她怎么會在這兒?”墨染心中犯難,當初憐夢做出這個決定時,他亦是參與其中,此刻面對司空煜的質問,他不知如何作答。司空煜見他不答,不禁怒形于色:“說!”
墨染深知司空煜此時真的動了怒,連忙跪了下來,將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細細訴說了一遍。司空煜聽后,眼中閃過一絲冷厲之色:“好個憐夢,如今竟敢擅自做決定了,她人呢?”墨染連忙回道:“憐夢說給您服用的藥用完了,還需重新煉制,只是還缺幾味珍稀藥材,故而這會兒外出去尋找了。”司空煜冷哼一聲,冷冷地說道:“她外出的還真是有巧思啊。”說完,他微微揮了揮手,示意墨染退下。墨染緩緩起身,退出了房間,只留下司空煜獨自一人沉浸在雜亂的思緒之中。
司空煜心里明白,憐夢做出這樣的決定,全然是為了他能夠早日蘇醒。只是看著如今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他實在是難以面對他人,哪怕是曾經與他有過諸多過往的柳若蘭。
柳若蘭在門外焦急地守候著,直至夜幕漸漸籠罩了大地。晚些時候,司空煜吩咐墨染將柳若蘭送回去。柳若蘭心中充滿了擔憂與不舍,她緊緊地咬著下唇,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堅定地說道:“這次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離開。你莫要再趕我走,好嗎?”
司空煜沒有言語,只是靜靜地看著她,那目光中仿佛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動容。柳若蘭見他沒有回應,繼續言辭懇切地說道:“若蘭早就是你司空煜的人了,無論日后你變成何種模樣,我對你的心意從未有過片刻改變。”司空煜微微嘆了口氣,對墨染說道:“讓她進來吧。”
柳若蘭緩緩走進房間,走到床邊,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司空煜強撐著虛弱的身軀坐了起來,他的目光落在柳若蘭身上,仿佛隔著一層紗,淡然開口道:“你這是何必呢?如今你我已然和離,彼此之間再無瓜葛。”
柳若蘭微微抬頭,目光直視著司空煜,眼神中透著堅定與深情:“不,我只知道自己是你明媒正娶過的妻子,從那日起,不論生死,我皆是你的妻子。我知曉你當初的決定是為我好,只是……你可曾想過我的心意?”
司空煜輕輕搖了搖頭,說道:“莫要犯傻,就當……我已經死了吧。”柳若蘭急切地說道:“可你還活著啊!”司空煜沉默了許久,那沉默中仿佛隱藏著無盡的痛苦與掙扎。終于,他緩緩伸出手,將那戴在臉上的面具拿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