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5

研究院外，正是一天陽光最烈的時候，蕙征解下斗篷。

“都出來了？”他問。

南紀硯環視一圈：“應該吧，梓杏在點人數?！?

蕙征看了眼人群：“你有見到維納嗎？”

“他進研究院了，”一旁的便衣警官道，“蕙，今天這里真的會出事嗎？”

蕙老爺子遙望研究所：“我也希望里面無人傷亡，但那幾乎不可能?！?

警官晃了晃頭：“如果不是簫女士生前經常施善，造福過這座城市，我是不會答應你的無理要求的。”

蕙征眼角松弛下去。

“蕙先生，”唐梓杏走近，“科笑鬧也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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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院大廳中，Ken殘忍地笑了起來：“做得好，John！”

“我也是這樣認為的，”John一步步走向B組，手中槍支悠悠轉動，“聽說你是左撇子？”

黑衣青年手頓住，食指一勾。

——子彈出其不意擊中Ken的左手，血色炸開。

Ken往后趔趄兩步，左手指節顫抖著：“……John？”

黑衣青年帶笑的聲音是愉悅的：“Ken……或許你不知道，我的生父，也曾是F?T的一員。而且好巧，他的代號也叫Ken哦……”

他哼笑了幾下：“現在，就像你占有Ken的身份一樣，讓我也占有F?K，好不好？”

Ken眸中的愕然逐漸消融，并被冷酷取代。他挺直脊背：“好啊?！?

見Ken疾速把右手伸進口袋，John視線凝住，一連朝他的右手開了幾槍。

Ken狂笑著，也不管雙手血肉模糊。

“一切都結束了，沒有人可以活到最后……”Ken轉向變故迭出出后就不再有動作的希利斯·卡蘭尼克，用英文說道，“包括你遍布世界的F?T據點，哈哈，猜猜有多少個據點被我引爆呢？”

他話音一落，蕙雅就感覺到自己被文吟生拉著跑起來。

引爆？

他引爆了埋在F?T據點下的炸藥？

大廳里的人躁動起來，人們爭先恐后地向外沖。

然而還沒跑幾步，一些人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沒有震動，沒有爆炸聲。

Ken表情一點一點地凝固，他低喃：“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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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院外，蕙征口袋里的手機急切振蕩。

他猛地轉頭望著研究院，心率上升，呼吸一窒。

一秒、兩秒、三秒……

蕙老爺子慢慢笑了起來，皺紋在他臉上蔓延。

“阻止了啊……”

Ken的引爆程序，成功因他失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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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利斯·卡蘭尼克狠狠地吞了口唾沫。他拳頭緊了緊，又松了松。

困惑而絕望的Ken突然感受到有人靠近，一轉頭，發現卡蘭尼克正舉著一把椅子朝他掄來。他下意識地要去拿刀，可此時雙手都使不上勁……

砰——

結結實實地一砸。

蕙雅已跑到一樓，聽了聲響想回頭，卻被文吟生拽著，停不下腳步。

“先走。”文吟生說，“局勢太復雜了?！?

卡蘭尼克喘著粗氣，曾經慈祥的面孔如今變得猙獰，他道：“John……你叫John，對吧？你需要多少錢？”

John哂笑，還未作答，地面毫無預兆地震起來。

那只是輕微的震動，卻也是實實在在的震動。

大廳中的人再一次亂了。

建筑外，文吟生觀察良久——研究院北方的無人倉庫已然坍塌，像是多米諾骨牌，樓房自北向南地開始受到爆破。

震動并不強烈，John隨人流朝外快步走了一會兒，偏頭——

兩個中年殺手昏死在地上，無人過問。在他們旁邊，年邁的學者頭發花白，靜靜仰視研究院大廳的天花板。

希利斯·卡蘭尼克，最終打算把自己埋葬于Tech-I北美區總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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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身為爆炸事件肇事者的勞埃德·維納卻默立在研究院的某一棟樓中。

毀掉吧、毀掉吧……

炸藥是最簡單的定時炸藥，每隔三分鐘炸毀一座樓。他只花了小半天，就布置好了一切。

他不想再殺任何人了，他只想殺掉他自己。

既然上帝沒有把答案告訴他，就讓他親自去尋上帝吧。

“勞埃德！”他聽到有人叫他。

金發紳士低頭。

站在他面前的女子身著黑色針織無袖上衣，一條馬鞍腰帶束住綠色刺繡亮片半裙。那人離他挺遠，勞埃德一時看不清對方的神色是柔和還是凌厲。

他開心地問：“鬧鬧，你是來陪我的嗎？”

科笑鬧語氣好像是永恒的柔婉：“你個白癡，我作為這鬧劇的最大贏家，為什么要死？

“快點，帶我走。

“我可跑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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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F?T大會？”蕙雅面色古怪，“為什么還有這種東西？”

那勞什子協會不是名存實亡了嗎？

“只是個名字而已，”文吟生整理著領帶，“總要畫個句號吧，而且……不是那個‘F?T’。”

他轉身，米色三件套幾乎揉進秋色里。

“The F?T Association——”文吟生低語，“Fact（現實）、Future（未來）、Fervor（熱忱）、Forword（前進）……Technology……

“你覺得怎么樣？”

F?T協會終究要走到盡頭，他希望那個時候，這個存在31年的協會是以這樣的精神，為自己畫上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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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場F?T大會持續了一周時間。

大會最終決議，F?T協會于次年4月27日正式解散。在那之前，F?T由蕙征、文吟生、勞埃德·維納等人輪流主持運作，并以協會殘存的勢力幫助部分成員找到合適的工作崗位。此外，希利斯·卡蘭尼克的財產遵其遺囑本應全部遺留給秦晚煙。而秦晚煙已故，因此又遵其遺囑均分給了君六八和君六九。

兄弟倆表示，他們會把這巨額財產分配到F?T所有的人造人身上。

各據點的組織收益，由各據點成員靈活分配。

大會期間，與前會長希利斯·卡蘭尼克共同成立F?T協會的幾位元老保持了沉默。會議決定，和平按股返還他們的資產，從此互不干涉。

會議進行到第四日時，John A只身前來，要求F?T完全退出對卡蘭尼克生前轉讓給F?K的財產的掌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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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笑鬧接起電話，喚了對面之人的名字：“鐘丑？”

她垂下臉，輕聲回答：“嗯，快了，我這幾天回程。”

科笑鬧放下手機，仿佛意識到什么，抬手拉開窗簾。

——她發現自己好些天沒出門了。

外面的世界，樹還是那樹，天還是那天。

似乎，又變得不一樣？

“翻篇吧。”她自語，隨即一笑，淺淺的、柔柔的。

新故事，該如何安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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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四月天。

蕙姑娘今兒特興奮，一溜煙跳下樓梯。

“哎、哎，Summer Winter，”她一邊跑，一邊道，“今天你們就可以解放啦。我先問一聲哈，你倆是想繼續為我工作呢，還是想和全世界說拜拜呢？”

蕙雅停了一下，客觀評價說：“你們有點慘……”

這個問題簡單，Summer搶答：“就業有利于我實現自身價值。”

姑娘哭笑不得：“謝謝你幫我復習高中政治?！?

她抬眸望了一眼，沒有找到來接她的文先生，于是放慢腳步，和自家超AI扯淡：“你倆最大的價值是——一個代號A-Ⅰ014，一個代號A-Ⅰ016，都是媽媽留的禮物。知道我媽媽吧？她也是你們的媽媽……

“那她應該很愛很愛你們吧？”

畢竟最后的最后，媽媽都沒有銷毀超AI，而是選擇了轉移的方式讓它們與人類共處。

一陣細碎雜亂的機械音倏然自耳機里響起，有些刺耳、有些尖銳，好像有什么東西激切地想要迸發。

蕙雅恍惚聽見其中有Summer間斷的聲音：“媽媽……愛……”

這位華人姑娘在人影聳動的大學校園駐足，將藍牙耳機的聲音調到最高，不覺呼吸愈來愈淺。

[丫丫，生日快樂。]

是……媽媽的聲音？

視野瞬間渙散，蕙雅伸手捂住另一只耳朵——還有呢？那聲音實在是太輕太輕，她真怕錯過什么。

還有——

[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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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敦大學校外的一輛私家車內，文吟生放下了副駕駛的車窗。

“所以，無論今天丫丫和Summer說了什么，Summer都會把話題引到悅身上？真是個絕妙的點子。”后排的蕙老爺子翻了翻手中資料，“但是，吟生，你不怕她發現你在欺騙她嗎？”

“她會相信的，”文吟生手指扣著方向盤，“就像我們都相信伯母會這么說一樣?！?

蕙征動作頓了會兒，道：“丫丫一定很感激你?！?

文吟生淡笑：“蕙先生，我們繼續剛才的話題……

“這個OMO項目，您打算入股多少？”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