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染把自己小襯衫脫掉，把里面的上衣也在褲子里，一只腳伸在另一只腳的前方，叉開雙腿，深吸一口氣，中氣十足的喊了一聲，“小流氓們，快出來，今天石家姐姐給你們上一堂課，教教你們怎么做人。”

孫小武聽到聲音，是女聲，他揮一揮手，一群小跟班跟著出來。

“呦，這不是我們的三好學(xué)生嗎？”孫小武看著一個小姑娘牽了一條狗，站在他們面前的，倒是很有范兒啊。

“就是我，你姑奶奶。”石染默默點了一下，就有六個小流氓，比想象的多了幾個，秉著輸人不輸陣，她挺了挺腰板，沒想到自己還挺有名的。

“這是牽了一條黑狗來打架了？”孫小威很明顯瞧不起這條狗，個頭還沒有自己二叔家里的那只土狗個頭大，那只狗自己垛它一腳，只會躲在角落里，一點用都沒有。

“我今天就讓你們死個明白，敢動我哥哥，”石染揚揚臉，她做不出來吐口水的動作，“你們，也配？”

很明顯石染的動作激怒了孫小武，他可沒有男人不打女人的概念，怒氣沖沖地走向石染，黑著臉。

石染一聲令下“小黑，去，扒他的衣服。”

小黑訓(xùn)練有素，即使是一只退休的狗也是動作迅速，對著石染指的目標(biāo)就撲了上去，氣勢洶洶，張著大嘴，露出鋒芒的武器。

一群小跟班明顯是被這只狗給震住了。孫小武也被嚇著了，緊急之下慌忙地亂踢，也沒踢著目標(biāo)。

石染粗略地算了一下，這個孫小武今年上六年級，留了兩級，應(yīng)該是十四五的年紀(jì)。現(xiàn)在這個男孩毫無形象地亂嚎，鼻涕和口水翻飛，石染看著，讓小黑停了下來。

小黑把他的衣服撕扯下來，邀功似的銜到石染面前。

“記住了，以后不要招惹我哥哥。”六歲的石染邁出了六親不認(rèn)的步伐，對那個狠狠瞪著自己的男孩并沒有害怕，倒是同情，以后的他會做些什么呢？石染上大學(xué)的時候，村里的很多同年的小孩都不上學(xué)了，開始了打工生活，這個孫小武應(yīng)該也不會例外。那時候的他應(yīng)該會發(fā)現(xiàn)生活原來就是這樣，每天重復(fù)機械的枯燥的生活，小時候帶一群小跟班沒事挑挑事反而是回憶里的唯一亮色。

石染哼著小曲，往家趕。路上碰到了溫爍錫，他騎著自己的車子?xùn)|張西望，石染意識到自己忘帶車鑰匙了。

“哥哥，哥哥，我在這。”石染擺著小手，興奮地跳起來。

“我發(fā)現(xiàn)自己沒帶鑰匙就帶小黑去那邊玩了。”石染先解釋起來，然后很自然地坐在后座上，擺著自己的小腳丫，牽著小黑“哥哥，我們?nèi)ニ托『诨丶野伞！?

溫爍錫沒有說話，只是蹬著自行車拐了彎。

夕陽下，男孩子騎著車子，靜靜地聽女孩在講她的瑣碎小事，后面的小黑悠閑地跟著。

他們兩個到家的時候，溫母已經(jīng)做好飯了，今天石父倒是回來的早，看見女兒和侄子，“上哪里了？”

石染一直喜歡爸爸，戴上眼鏡屬于斯文類型的，摘了眼鏡，穿了白色的襯衫，笑著，一雙星星眼，難怪母親都隨著父親來到這里，石染默默想著父親的容貌占著很大的比重。

“爸爸，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早啊？”石染跑過去抱著石父，“爸爸，你的胡子該刮刮了。”石染撅著小嘴，憤憤的把臉蛋挪開。

“是嗎？”石父爽朗的笑了笑，“染染今天去干什么了？”

石紀(jì)清這兩天一直在做準(zhǔn)備，他心里的把握有九成，但還是沒底，做這些東西要沒有軟肋才行，可是自己有，致命的，一擊必中的，可是總是要有人做才行。放在眼前他不能視若無睹。

“爸爸明天送我和哥哥上學(xué)吧。”石染想著要讓爸爸帶哥哥去上學(xué)，那些小流氓就是專揀軟柿子欺負(fù)。石染很自然地忽略掉小流氓也是不能忍受的了刺頭的存在的。

“好。”石紀(jì)清對女兒的要求向來是有應(yīng)必求的。

晚上的時候，石染發(fā)現(xiàn)今天的溫爍錫溫書到很晚。石染準(zhǔn)備睡覺的時候，溫爍錫還在書房。

石紀(jì)清早早地起床，叫醒自己的寶貝女兒。

“今天爸爸送你們上學(xué)。”石父大清早特意刮了胡子。

“嗯，”石染閉著眼應(yīng)聲，然后又裹著自己的小被子睡起來。

石父自然是知道女兒的性子的，“快點起來了，哥哥都在吃飯了。”

石染哼唧唧的還是想要賴床，被石紀(jì)清把被子揭開了，石染無奈的蹬蹬自己的小短腿，坐了起來。

“爸爸，今天我們要在人最多的時候去。”石染有自己的小算盤，“讓別人都看看石染的爸爸好帥氣啊。”石染把頭搭在石父的肩上，磨蹭一會兒。

石染坐在前面，溫爍錫坐在后面。石紀(jì)清在女兒面前炫技，雙手伸開，逗得石染咯咯的笑。

到學(xué)校的時候，石染自帶的屬性，很多相識的人都圍了過去。石染很是大方的向朋友介紹自己的爸爸，站在中心像是一個小太陽，眼睛上面的眉毛不自覺地都在飛揚。

何彥跑進學(xué)校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那個女孩，明晃晃的吸引著很多目光，像是個自帶光芒的小太陽。

石染看到了大門口里匯聚的小混混們。因為九年義務(wù)教育的普及，這些家伙們，石染想著，真想再揍他們一頓。石染得意的揚揚自己的腦袋，沖他們笑得不可自抑。

石紀(jì)清有事情并沒有在學(xué)校呆很長時間，把石染他們送到就離開了。

小時候的石染總是覺得上課的時間總是過不完，現(xiàn)在重來一遍，仿佛被施了魔法似的，倏地跑過去了。

放學(xué)總是最熱鬧的時候，石染照舊是騎著風(fēng)景慢悠悠的去尋找自己的伙伴，小黑。不曾想，這群人竟還有勇氣來圍住自己。

“石染，今天你慘了。”孫小武昨天在自己的小弟面前丟了顏面，今天是來撐場子的。

石染一個腳撐在地上，“孫小武，你知道羞恥怎么寫嗎？”石染挑挑眉，“一群人圍我一個人。”

“昨天你不是挺能耐的嗎？”孫小武今天穿了一件明黃色的上衫，下面是一條工裝褲，是一身新衣服。

石染笑起來，星星眼里盡是星光，“孫小武，你知不知掉，你今年十四歲了啊，要是今天你揍了我，你就上不成初中了。”石染得瑟的笑起來，像是一只偷了食兒的雀兒。

“你爸爸找我媽媽，說要讓你上初中，讓我媽媽幫你介紹一下。”石染不緊不慢地說著事實，十四歲的少年站在樹下，小姑娘用著世間最讓人卑微的事實讓人彎下腰。

十四歲的少年想的是什么呢？自己留級的事情這個女孩知道，自己學(xué)習(xí)不好被血淋淋的揭露在太陽下，而且自己的爹也是個沒出息的事情也被眼前的六歲的女孩嘲諷。小小少年抬起頭，毫無征兆地快步走到石染面前，把她的自行車推到，一把把她的書包奪過來扔在地上。

“我操你媽蛋。”帶著最惡毒的恨意，無緣由的，一把把石染推倒在地上，“你以為我稀罕上初中嗎？”男孩在地上呸了一聲。

十四歲的鄉(xiāng)下男孩的肩上可以挑動一桶水，整天亂跑，胳膊上都是腱子肉，石染想著自己失算了，十四歲的男孩子并沒有什么腦子，不怕自己的威脅，十四歲的男孩子不都是自己的哥哥，他真的會揍自己/(ㄒoㄒ)/~~。

孫小武看著地上坐著的女孩并沒有哭，也沒有害怕，也沒有著急著跑，她不緊不慢地站起來。孫小武伸手就準(zhǔn)備再把她推到。

“看吧，你知道羞愧，你也有不能言說的秘密，也是個孩子，不允許把內(nèi)心不齒的東西被人洞悉，所以，”石染停下來，然后一字一句地說，“你憑什么欺負(fù)我哥哥。”

“你又是個什么玩意兒？”女孩用著自己在市井上學(xué)來的語言問男孩，“比別人高一等，還是？你又憑什么欺負(fù)我哥哥？”石染想起來溫爍錫眼角的一道淺淺的疤痕，真的會隨時間消逝嗎？那留在心底的陰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