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染很無奈的寫著作業，旁邊掛著的是一本老式的日歷。外面的星子都開始閃起來了，四月已盡。石染想著自己要七歲了。

溫母走進來時，石染正在看一本雜記，是她無意中在石父書架上翻到的。

“染染，”溫母出聲到，石染應聲抬頭，“媽媽，我有事要給你說哦。”

“染染也有自己的事情嗎？”溫母問女兒，小小的人兒躺在搖椅上，很老成的拿書姿勢。

“媽媽，爸爸沒給你說嗎？”石染有點憤憤，“我要跳級。”

“為什么呢？”溫母同每一個父母一樣，望女成鳳，但是她更想讓女兒擁有一個可以回憶的童年。

“我不喜歡聽老師的內容，我都會的。”石染小心翼翼的用著詞匯，溫母是一個很細致的人。

“是老師講的不好嗎？”溫母又問道。

“不是那樣的。”石染揉揉自己的頭發，“就是媽媽，要是讓媽媽去聽一年級的內容是不是也很無聊啊？”

溫母笑了笑，“那染染喜不喜歡班里的同學啊？”

“喜歡的，可是大年級的同學我也是喜歡的。”石染趕緊補充道，“江彥哥哥，還有盈盈姐姐，還有哥哥。”

“嗯，媽媽知道了。”溫母知道女兒，不會無理取鬧，“那媽媽明天找你崔伯伯給他說一說。”

溫母頓了一下，“這件事爸爸和媽媽說過了，只是媽媽想聽一聽染染怎么說。”

“染染還想要一個弟弟嗎？”溫母有點抱歉，她知道答案是肯定的，很多次她看到女兒把自己的小玩具都放在箱子里，很寶貝，那是留給弟弟的。

“媽媽要給我生一個弟弟嗎？”石染想著不出錯的話，今年秋天媽媽就會懷孕。

“如果沒有弟弟，”溫母望著燈下的女兒，別人都說石家的小丫頭像母親，可是溫母知道不是這樣，“換成哥哥好嗎？”

石染有些愣，“弟弟就是弟弟，哥哥可以是哥哥。”腦中忽然就被那個小男孩占據了，笑著的，哭著的，對自己撒嬌，甚至是無理取鬧，都有。

溫母有些不可思議，“染染為什么想要弟弟呢？”溫母知道自己很過分，這樣不僅對丈夫不公平，對女兒也不公平，可是，，

石染想到了什么，她知道02年的時候，二胎政策還沒有全面開放，但原因好像并不是這樣。

“為什么呢？不可以既有哥哥也有弟弟嗎？”石染不知道該怎樣告訴母親，自己的弟弟是一個很可愛的小男孩，自己看著他一點一點長大，甚至還可以想象出小男孩對著自己笑得很張揚的樣子。可是如果有一天，那僅僅是自己的記憶，僅僅是一個不能言說的秘密，石染不知道該怎么辦。

“染染不喜歡哥哥嗎？”溫母試圖轉移女兒的中心。

“不是這個。”石染有點生氣，“哥哥是哥哥，弟弟是弟弟。染染喜歡哥哥，但是哥哥不能代替弟弟。”上一輩子的哥哥只是姥姥身旁的男孩，石染過年的時候見過幾次，男孩給她大白兔奶糖，可是哥哥就只是哥哥而已。

“媽媽是媽媽，爸爸是爸爸，媽媽喜歡染染，爸爸也是，可是媽媽不可以代替爸爸。”石染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心中的憤懣，小小的人兒有點激動，情緒甚至開始躁動，昂著頭對著溫母。

溫母有些不知所措，她對自己的學生有自己的一套，可是六歲的女兒，不知道該說什么。

“媽媽不想給染染生一個弟弟嗎？”石染聲音有些顫抖，眼眶濕濕的，小腦袋依舊揚起來。

溫嵐揉揉自家姑娘的小腦袋，“不是的，媽媽在想弟弟長什么樣子。”

“染染今天早點睡吧，明天還要上學呢。”溫母把石染的小書包收起來，牽著女兒的小手，把她領出書房，帶到女兒的房間里，陪她說話無關癢痛的話。

溫母隨手把女兒的燈關上，走回臥室。

石紀清還沒有睡覺，在等妻子。

“染染想要一個弟弟。”溫母有些無奈，女兒的性子隨了誰，她自然是清楚的。

溫嵐躺在丈夫旁邊，“不然，把爍錫上在媽的戶口上吧？”她出生詢問丈夫，自己有點人脈，再花點錢就可以的，“然后，住在我們家，你看行嗎？”

溫嵐在丈夫的懷里拱了拱，“媽的年紀大了，年初又犯了她的老毛病。”

石紀清聽著妻子的溫言軟語怎么會不同意呢。大手攬過妻子，“嗯。”帶著男人的沙啞的嗓音，“不過，你有沒有什么表示啊？”

房間里一片淤泥。

溫母告訴石染今天要和她一起去，而且也會給溫爍錫辦理轉學。溫嵐已經和母親聯系過了，石染的姥姥同意，但是擔心將來女兒回來了，兒子變成了弟弟會接受不了。

溫嵐向來是理智的，她很不喜歡姐姐的作為，但是身為妹妹，她不打算評論什么。

石染把車子從倉庫里騎了出來。溫母站在院前拿著溫爍錫的書包，看到女兒騎了自行車出來，“染染，這是誰的？”

“江彥哥哥的自行車，它還有一個名字，風景，好聽嗎？”石染向母親炫耀。

溫嵐好多次見過江彥跑著去學校，一個小男孩很有毅力，再看看自己閨女，能坐就不站，能走就不跑，整天能吃能喝，活蹦亂跳的，倒是很健康。

“是嗎？”溫嵐笑了，“倒是個好名字。”

“染染，有沒有謝謝江彥哥哥啊？”

“還沒有耶，那媽媽晚上多做些好吃的替我謝謝江彥哥哥。”石染覺得母親的一手廚藝是絕對可以拿出手的。

“一會兒染染見了崔叔叔要有禮貌知不知道啊？”溫母對著女兒囑咐，“而且崔叔叔或許會測試染染，到時候，叔叔問什么染染就和回答什么。”

石染很無奈，“知道了，我還是小孩子嗎？”很是順口的就說出了。

幸得溫母以為女兒是怕嘮叨了，“好，我不說了，不過染染想上幾年級啊？”

望樓小學的上課鈴是一陣鐘聲，那是小學創立的時候，靜安寺里的方丈捐贈的，晨鐘暮鼓，時間易逝，石染拉著哥哥跟著江老師走到教室門口，是三年級三班，石染全程姨母笑，內心小九九打個不停。

江老師低下頭看著傻笑的石染，和旁邊站著的面無表情的男孩子，不怎么相信這是一對兄妹，而且是很聰明的兄妹。

江初霽早上接到校長電話時，聽說班里要來一個學生，到校長家里才知道是兩個學生，很明顯可以看出小男孩是哥哥，個子已經竄的很高了，倒是女娃娃有點矮。摸清來龍去脈后，江初霽知道了這原來是一個有想法的女娃娃，想要跳級。

江初霽本是不打算同意的，畢竟小孩子還是按部就班的好，所以委婉的拿了一張準備期中測試的試卷，不曾想，女孩子笑得一臉陰險，絕對是自己看錯了，小女孩怎么會有那種表情。

結果倒是在石染的意料之內，崔叔叔還想要試圖勸說石染，江初霽倒是已經同意了，有一個出色的學生，大概是每一個老師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