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染看到母親，快步跑了過去。

江彥看著奔跑的女孩。石家的院門口有一盞燈，黃色的暖暖的，不算很亮，但很溫馨。石父在后面看著女兒，妻子，溫母在門口等待女兒丈夫。就是這樣一個小院里。江彥想著自己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情景，每每到家都是自己一人，慢慢地養成了這樣不喜不悲的性格。

下弦月彎彎的打著瞌睡，村里靜悄悄的，偶爾有一兩聲犬吠。江彥鬼使神差的沒有回家，他抬腳跟上了小女孩，也走了進去。

“染染，這是哥哥，以后住在我們家。”溫嵐把自己的小侄子拉了出來，那小孩還在打倔，不肯吃飯，也不說話。

“哥哥好，我是染染，我們過年的時候見過呦。”溫嵐的娘家里望樓大隊很遠，02年的時候，交通并不發達，往往只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才帶石染回她姥姥家。

石染發現哥哥并不搭理自己倒像是在生悶氣，有點樂不可支的感覺。石染轉身發現了江彥，就介紹給這個哥哥，“這是江彥哥哥，我很喜歡他?！?

江彥有點愣怔，這小女孩，有點不知羞，晚風中，耳際透著酡紅，仿佛醉酒上頭似的。

這小哥哥依舊不說話，石染就站在旁邊暗暗觀察他。隨了石染的三姨，長得偏清秀，一剪雙眸，倒似含秋，高高瘦瘦的，臉上有傷疤。頭發凌亂，耳朵上像是有牙印，石染暗暗感嘆現在的小孩子，真是奇招層出啊。

有汽車的聲音傳來，石染知道是秦姨他們回來了。望樓大隊總共有兩輛車，都在孤山沖，石染所在的村莊。柳家是軍區配備的車輛，江家是私家車。

“染染，彥彥回來啦?！鼻赜⒆吡诉M來，她心里很感激，自己遇見了好鄰居。自己和丈夫都很忙，疏于對孩子的照顧，現在正在研制一種新藥，迫在眉睫，更是分不出時間給兒子。江彥的行為她看在眼里，不喜歡說話，整天抱著書，完全不像一個小孩子。

“石哥，這兩天麻煩你了，彥彥也跟著去了?！鼻赜⒆哌M來，看到了溫爍錫，“這個小男孩長得真好看，叫什么名字?。俊?

溫母很開心有人夸她侄子，溫家的基因算是不錯，溫家的老太太是清朝有的美人，在當時算是很出色的名媛。“溫爍錫，今年也是八歲，和彥彥一般大。”

溫母和秦姨在打交道，石染靠近這個小哥哥，想要和他說話。小男孩很是傲嬌，一轉頭，扭了身過去，沒搭理這個小妹妹。他不喜歡陌生人，尤其是愛笑的，這個小女孩一直在對著自己笑，不懷好意，這個詞是他新學的。

石染伸出小手想要拉這個小哥哥，看起來很好看，石染喜歡好看的人，即使是小孩子也喜歡。

溫爍錫避開了，有些煩躁的踢踢腳下不存在的石頭。

石染看著自己的小肚子，能撐船，不存在的？小毛孩，還敢拒絕我，姑奶奶讓你知道什么是纏人。

“哥哥，我們去玩吧，我們去打火石，好不好?。俊笔境弥鴾貭q錫猝不及防一把抓住他的手，小小的手上，竟磨了一層薄薄的繭子。石染知道這世上有很多的情非得已，并非任何事都可以完美解決，就像這小男孩的存在，本來是愛情的結晶，十月孕育了世界最美的希望，可是一朝謊言破滅，他反而成了最尷尬的存在。

“不去。”溫爍錫惡狠狠的拒絕了，甩開小女孩的手，他瞥了一眼這個女孩，在心里默數著數字，什么時候哭，正好，這里有她爸爸媽媽，說不定會把自己趕出去。

“那哥哥，我們看星星吧。那邊的禮堂有一處瞭望臺，星星很漂亮的?！惫律經_是紅色保護區，當初打仗留下的瞭望臺還在，石染經常會跑到那里看星星。說完，略帶緊張的看著溫爍錫，這個男孩上輩子自己并不是很了解，千萬不要拒絕自己，會很沒面子的。

“你煩不煩啊?！靶∧泻⒂行┎荒蜔┑臏蕚滢D身，卻又被抓住手，女孩看著他，眼睛一眨不眨，好像透露出祈求。溫爍錫還記得小時候，這小姑娘到姥姥家也是這樣總纏著自己玩，就像現在一樣喜歡叫自己哥哥，隨了小姨的樣貌，軟軟糯糯的，招人喜歡。

“那我們去，去，去寫作業吧?！笔鞠氚藲q的小男孩喜歡玩什么呢，忽然想起一件大事，自己這兩天一直在玩，都忘記還有這回事了。

溫爍錫惡狠狠的看了她一眼，卻發現小姑娘壓根沒有搭理他，邁著小碎步跑了回去。

石染雖然對這小兒科的作業很是無感，但是，還不至于喜歡請家長，或是打手心，那個肚腩老師倒是很厲害，總是可以把學生的手心打的疼而不腫，想必是練習的頗有成效。

書房里，石染扒開自己的書包，無力的吐槽，她真的不想再上一年級了，不如和爸爸商量一下跳級的事情。

沒有自動鉛筆的日子好難受，還要用小刀削筆。石染無力的寫著拼音字母，這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石染寫完作業再出來，秦姨他們已經走了。溫母正在東間收拾東西，那里本來是客房。石家的房子是石染大伯設計的，石染大伯是個設計師，那個年代在農村蓋房子還有設計的幾乎沒有。石家占地面積很大，廂房很多，院里有個水池是從河里引的活水，里面養了一池荷花，放的有魚。溫母是個喜歡養花的，家里種了各種各樣的花。四月的夜里開了有夜來香，趁著風來，飄到鼻端。

東廂房的窗外是一棵上了年紀的杏樹，是石染父母結婚的時候種的，有一個成人的腰粗細，曲曲折折的虬枝上掛了許許多多的青色的小果子，偷偷的藏在樹葉間，偶爾風來了，慢慢地露出小腦袋。

石染跑過去，溫母還在和溫爍錫說著話，溫言軟語。小家伙倒是在溫嵐的面前有所收斂，但還扽著小臉，小手緊緊握著。

石染想起來自己的大事，就有跑到主臥，石父正在床上躺著，手里翻著一本書，戴了一副眼鏡，甚是斯文，石染看著自己的父親，賞心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