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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愿意奮力一搏

  • 重生桑榆
  • 努比亞l
  • 3953字
  • 2023-11-30 00:59:31

陛下一聲令下,屋內一眾宮人垂首應命,齊齊退了出去。

待屋中人去一空,黎謹修立馬便換了一副臉孔,觍著臉湊到穆桑榆身側,硬是擠挨著坐了下來。

穆桑榆雖是將門之后,老天卻偏生給了她一副千嬌百媚的身軀,讓黎謹修硬擠了這么一下,真好似狗熊拍豆腐,惹得她眼底睨了他一眼,輕嗔了一句,“粗手笨腳的,弄的人皮肉生疼?!?

只見那鏡面恍如一泓秋水,映著一張如花嬌靨,脂光水膩,欺霜賽雪,哪見半點腫脹?

穆桑榆卻將眉一皺,偏說道,“瞧瞧,嬪妾這臉可還能看么?明兒若叫個外臣命婦的望見,還不指摘嬪妾婦容不整?嬪妾這皇后德不配位,罪狀又添了一樁?!?

說畢,她將鏡子重新丟進繡筐,側臉睨著黎謹修,“陛下厭惡嬪妾,不來這長春宮也罷了,何苦下這樣重手整治嬪妾?”

黎謹修被她鬧得沒了脾氣,索性長臂一伸,攬了她腰肢,將她抱入懷中,輕輕放在膝上,低聲問道,“孤到底何處招惹了你?今兒這怪話一套接著一套的,人前也不肯給孤留點臉面。若是孤方才不叫他們散了,你還真想當著底下人的面,讓孤下不來臺不成?”

說著,他將臉向前湊了湊,又道了一句,“孤恨不得將御書房都搬進這長春宮來,只是怕擾了你養胎,又怎會舍得不來?”

穆桑榆見他湊上前來,那蘊著龍涎香的溫熱吐息幾乎噴在了面上,往日鋒利的眸子,此刻溫柔的有若秋日的湖水,映著自己的身影,宛如那幾百個兩人獨處相對的夜晚。

話至此處,她眸光微垂,長聲嘆息,“嬪妾知道,在陛下心里,嬪妾依舊是那個喜好拈酸吃醋的悍婦,信不過嬪妾,方才什么事都不肯交代給嬪妾。然而,嬪妾到底和過去不一樣了,都要當娘的人啦,還像昔日那般小孩子脾氣么?往后呀,任憑陛下選多少世家閨秀、民間佳麗進宮來,嬪妾也不管啦。但只一件,嬪妾到底是中宮皇后,統領六宮事宜。陛下要選秀也好,納妃也罷,總該跟嬪妾交代一聲。沒得六宮傳遍了,嬪妾還埋在里。好沒意思的,到頭來,嬪妾這皇后倒成了個空架子?!?

一席話,說的黎謹修心里沒滋沒味兒。

他確實曾下了嚴令,闔宮上下不得將此事傳與皇后得知。

然而,他當真并無欺瞞她的意思……

屋外天際忽的飄來幾朵鉛云,將原本一碧如洗的晴空密密遮蓋,須臾狂風四起,刮得綏壽殿檐下鐵馬叮當作響,眼見著天上落下萬千雨線,濕潮的水汽霎時卷入屋中,將兩人裹住。但聽屋外,幾道清脆的女聲驚呼起來——“午后才下過一場,才晴了多久,怎的又下起來了?!”

“這初夏時節,時氣最是不穩,什么稀奇!有這閑磕牙的功夫,還不快些把晾在院子里的衣衫收了?那可是前兒太后娘娘才賞下來的,咱們娘娘還不曾上過身,若是讓雨點子打了,可仔細你們的皮!”

聽這呵斥的聲音,便是阿莫了。

又過片時,但聽得一陣裙子拖地聲響、腳步雜沓之聲,想是那班在院中忙碌活計的宮女終于收拾好了衣裳,也各自覓了地方躲雨去了,終于再無半點人的話語響動。

黎謹修早已摒退了左右,屋中唯有他與穆桑榆兩個,聽著那刷刷的雨打屋檐之聲,仿若天地之間,也只余他們二人。

二人一陣默然,誰也不曾開口。

好半晌功夫,黎謹修先嗤笑了一聲,“這個阿莫,性子倒是比先前穩重了許多,再不似初進府邸時的毛躁脾氣了,也是你這個當主子的調教有方?!?

“初進府邸,那是什么時候?”

穆桑榆睨了他一眼,將那不點自朱的殷紅唇瓣輕輕嘟起,“手下的人尚且管不穩妥,又何德何能統領六宮?嬪妾當這皇后,本已是前朝后宮的眾矢之的,再不警醒檢點些,還不讓人活吞了去?往后啊,這宮里添人進口的,越發熱鬧起來了,嬪妾當然更要留神自省了。免得讓誰拿了錯處,遞到陛下跟前,嬪妾渾身長嘴也說不清?!?

瞧著她笑靨含嗔,嬌麗俏皮的模樣,黎謹修心中卻不覺升起了幾分唏噓之情。

無可挑剔之處,黎謹修卻總覺得少了些什么。

水滿則溢、月圓則虧,他也知凡事若過于強求完美無缺,易招老天妒罰,但有時午夜夢回,他看向枕邊人時,榆兒的面容同記憶中先皇后的臉漸漸模糊起來,難以分辨。

或許,這便是他身為帝王富有四海,卻還強求心上人陪伴左右的代價。

就如他父皇,戎馬半生、叱咤風云,英雄一世,開創了大周江山基業,雖坐擁三宮六院如云佳麗,然而知心之人豈有半個?縱然是與他并肩一世的母后,兩人相對之時,所談不過朝政宮務,昔日夫妻情誼早已在局勢勾斗之中消磨殆盡。

他自幼隨在母親身側,母后對于父皇的怨懟之情,他深有感觸。

那父皇呢?

他英雄了一世,心中當真就快活么?

作為大周開國之君,父皇城府深沉,喜怒從來不形于色,無人能揣摩他所感所想。

然而,麗貴妃暴亡那夜,父皇獨坐階下,那孤寂寥落的身影,深深的印在他的心底。

黎謹修絕然不肯,重蹈父親的覆轍。

他和榆兒,與前人必定是不一樣的。

再則,他黎謹修是大周的陛下,是這天下的主宰,不是那些世家宗族的提線傀儡!

能為他繁育子嗣、站在他身側與他共看江山的女人,只能由他來決定!

原本,他是不欲用這些事來煩擾榆兒,一心只要她安然養胎,閑散度日。

然而,這似乎成為了榆兒更大困擾……

黎謹修輕吁了口氣,握住了穆桑榆的雙手,凝視著那雙澄澈的眼眸,一字一句的說道,“榆兒,孤打算——廢、黜、六、宮?!?

穆桑榆微微一怔,心神不由一陣恍惚。

在無數個無人相伴的無眠寂夜里,她曾在心底里偷偷想過,倘或黎謹修不是這大周陛下,只是一介富家公子,她也不是什么侯府嫡女,只是尋常書香門第出身的小姐,兩人又會是怎樣的緣法?

卷棚門內,葡萄藤下,夫婦相伴,子女繞膝,也無分寵之憂,也無勾斗之惱,該是一番怎樣靜好的景象。

只可惜,天命如此。

“榆兒,好么?”

低沉的嗓音在耳畔響起,寬大溫暖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溫軟的暖意幾乎襲向心頭。

穆桑榆回過神來,垂首不言,過了片刻將手抽了出來。黎謹修倒也沒有著惱,薄唇淺彎,攬著她的腰肢,靜靜望著那張秀美的臉龐。

過了好半晌功夫,穆桑榆才輕輕開口,“昊之莫要作弄榆兒了。這等大事,不好拿來打趣的?!?

廢黜六宮?

這樣的事,她連想都不敢想。

且不說三宮六院是打從開天辟地里以來,皇室延續香火、平衡局勢的必有之理,便是先帝那樣權傾天下、成就了一番霸業的帝王,對于后宮也頗多忍讓,何況黎謹修這樣一個承平之君?

這話,大約只是黎謹修說來哄她開心的罷。

“你不信?”

黎謹修莞爾一笑,榆兒的反應在他意料之中,如若她聽到這消息卻坦然受之,那要驚訝的人反倒是他了。

“也不怪你不信,此事說來,確實匪夷所思?!?

說著,他自袖中取出一枚蠟封的竹筒,遞到穆桑榆面前。

穆桑榆有些疑惑,接了過去,卻見那竹筒只上了一層亮漆,當是用來防腐的,筒身并無刻畫任何花紋,竹筒口處被一層厚重的蠟封著,蠟上印著一枚龍紋。她出身武將之家,自是認得,這是軍中用來傳遞機密信箋的竹筒,蠟上的花紋所印的銅章往往只在最高統帥手中,如若蠟紋被破壞,則是筒中密信已遭泄露。她在父兄身側,自小及大也曾見過數枚廢棄的竹筒,蠟紋有梅花、飛鷹等不一而足,卻從未見過龍紋的蠟印。這普天之下,能用龍紋的,自然唯有眼前這位天下之主了。

穆桑榆忽覺手中的竹筒有若千斤般沉重,她擺弄了兩下,便又遞還到黎謹修面前,“這等要緊的物事,陛下怎好拿給嬪妾的?”

黎謹修并不肯接,只笑了笑,“你打開來便是?!?

穆桑榆遲疑了片刻,還是自繡筐中取了蠟剪來,輕輕剔掉了蠟封,旋開竹筒蓋子,一封卷起的信箋便自里面掉了出來。

她握著那封信,看向黎謹修,卻見他微笑頷首,不由輕咬下唇,還是拆開了密信。

能被龍紋蠟封進這竹筒中的,自然都是軍機要務,黎謹修竟就這樣給她看了……

穆桑榆展信讀去,不由心跳逐漸加快。

那信中所寫,竟是京畿地區軍隊調防換守、并朝中老派勢力權貴占田奪人、賣官鬻爵、貪贓枉法甚至里通外國等各路罪證。

雖只寥寥數言,卻已足夠觸目驚心。

她面色微微發白,將信合起,倏地抬頭望向黎謹修,“陛下……?”

黎謹修淺淺一笑,“榆兒以為,孤適才之言,只是為了哄你開心?”說著,他忽然抬手,捏了捏皇后細嫩的面頰,“孤不否認,確實有這個意思。”

穆桑榆將信擲在黎謹修身上,嗔道:“家國大事,陛下也拿來玩笑,當真該打了!再則,嬪妾到底是后宮婦人,陛下怎能將這等大事隨意就告知嬪妾……”

黎謹修將信重新收進竹筒內,斂去滿面笑意,“榆兒,你適才說得對,夫妻之間,自當以誠相待。孤早有思量,自本朝開國以來,凡一切有利于民生國計之策,實行起來皆困難重重,琢磨下來,都是朝中這班所謂元老宿臣阻撓所致。若不將這股勢力連根拔除,孤定國安民之宏愿,又怎能達成?父皇在世時起,便有此念,只是四海未平,邊疆不定,直至大行也未能如愿。這件大事,便就由孤來做罷?!?

穆桑榆也是侯府嫡女的出身,又是被乃父當做男兒一般教導長大,豈不知這里面的利害關系?自來前朝后宮便是一體,那些舊派勢力將族中女子送入宮中為妃,不論得寵與否,只要誕下皇嗣,家族血脈便與皇室永遠的纏在了一起,再也不分彼此。

黎謹修這樣的少年天子,如若想成就一番帝業,推行新政,不掃清這些舊派勢力,確實舉步維艱。

她之前曾設想于民間開辦女學,不止教授貴族女子,更為尋常百姓人家女兒開蒙授課,及由朝廷出資開設醫館,普濟世人等事,也是被這班人阻撓,鎮日在朝堂上吵鬧不休,以致只有醫館一事辦的半半拉拉,女學還是遙遙無蹤。

從后宮入手,也委實是上上之選。

但,僅憑他們能聯手上書,逼迫陛下開所謂的恩秀一事,便知這底下的艱難。

何況,那些可都是元老宿臣,其內不乏開國元勛,在朝中勢力盤根錯節,連先帝尚且未能拔除,黎謹修又能做到么……

“梁家不過是個開端,為我大周萬載江山基業,徹底掃平這些陳腐的舊派勢力!”

鏗鏘有力的嗓音,將穆桑榆的思緒從神游之中拉了回來。她不由抬首,對上了他的眼眸,那雙鋒利的眼眸中,閃爍著異樣的光彩,崔璨奪目有如天際星辰。

黎謹修握住了她綿軟纖細的雙手,一字一句道,“榆兒,孤今生只要你一人,與孤并肩而立,俯瞰這萬里山河。”

或許是這雙手過于有力,或許是那雙眼眸過于耀眼,有那么一瞬間穆桑榆只覺,只要和他站在一處,便沒有什么事是不可行的。

為了他口中的愿景,她愿意奮力一搏。

她將柔軟的身軀偎在了他堅實寬闊的胸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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