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園中，顧嫣看著面前那一朵綻放得極為鮮艷的牡丹，嘴角慢慢浮現出笑容。“夕月，你說這牡丹好看嗎？”

夕月站在顧嫣身后，臉上帶著幾分怯弱，小心翼翼地開口：“牡丹身為國花，又是開得最好的時候，自然好看了。”

聽了夕月這句話，顧嫣嘴角笑意更濃。

開得最好的時候？不，現在還不是，不過快了。

相信慧巧那邊，已經有人上鉤了，接下來只需要握著魚竿，等待著那條大魚就行了。

“這牡丹雖然好看，可惜一折下來，就會凋謝了。”寧妃突然從旁邊走出去，當著顧嫣的面，將那支最為美麗的牡丹折斷，拿在了自己手中。

顧嫣眼中第一次閃過殺意，隨即被她壓下。

“你看，這牡丹再好看，也被淪為人腳底下的泥。”寧妃手指突然松開，那朵牡丹就那樣掉在了地上，隨后，被她一腳踏下去，變得支離破碎。

寧妃臉上全是笑意，就那樣看著顧嫣。

“皇后娘娘，您認為臣妾說得是不是？”她揚起了眉毛，一瞬不瞬地注視著顧嫣，想要從她臉上看到氣憤，最好還是怨恨，她最喜歡那樣的眼神了。

曾經，她剛進宮的時候，那些女人也是用那樣怨憤的眼神看著她，看著她，一直到她們一個個都被她折磨，到如今，那些女人只能用惶恐地躲避著她。

她一直都相信，顧嫣也會是下一個那樣的女人，她一定要讓她變成那樣的女人。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顧嫣壓根沒有半點情緒的變化，仿佛她所指的人不是她一樣。寧妃不禁懷疑，難道這個皇后是個傻子，根本聽不出自己所指代的東西。

“也許吧，不過一朵牡丹沒了，這御花園里還有眾多牡丹，要知道國花可不是隨口說的。寧妃妹妹你即便喜歡看這花凋零的模樣，但也不能將這滿園的牡丹皆毀掉。”

“是嗎？可臣妾就只想毀掉這一朵。要知道這一朵是現在開得最好，身份最高的花，只要它沒了，旁的牡丹可就能取它而代之了。”

夕月，以及寧妃身邊的宮女，此刻都捏了一把汗，這兩位主子以花喻人，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些什么。

“取而代之？呵呵。”顧嫣笑了起來，“即便是取而代之，也要同是牡丹才行。一朵山間野花，就算開得再艷又如何，終究還是改不了山間野花的模樣，想要做牡丹，簡直是癡心妄想。”

“你！”寧妃指著顧嫣，整張臉因為氣憤而變得猙獰起來。從她入宮開始，她還從來沒有被人這樣說過，她恨不能此刻就將顧嫣殺掉。不，她要把她變成人彘，讓她受盡屈辱！

“我想寧妃妹妹怕是忘了宮中的規矩了吧，以下犯上可不是個好習慣，若是讓陛下知道了，也不知會如何啊？”

顧嫣笑著從寧妃身邊走了過去。“夕月，還不快跟上。”

夕月身子一震，立刻跟了上去，同時她的心中也開始佩服起主子來了，竟然能將寧妃逼到如此地步，真不愧是皇后啊。

顧嫣走后，寧妃更加生氣，怨恨地目光一直盯著顧嫣，恨不能將她碎尸萬段。她身后的宮女，只站在她身邊，就能感受到那種怒氣，打了一個寒顫，卻不敢開口說半個字。

此時，那個宮女好后悔，后悔剛剛和寧妃出來的時候，沒有擺脫閆明總管，如果是他在這里，一定不會是這個模樣吧。

但閆明是不會跟過來的，他心中明白接下來御花園內即將發生的事情，又怎么會跟著破壞顧嫣的計劃呢。

寧妃站在御花園中許久，見到自家宮女那個膽怯的模樣，她心中的怒火更是濃郁。

“啪！”地一聲，宮女的臉上浮現出了五個清晰的手指印。

“沒用的東西，連你也這樣怕她嗎！”

宮女被寧妃打了，只能跪下求饒，她心中卻是想到：我怕的不是皇后，而是您啊，娘娘。

寧妃見她下跪，更加生氣，索性也不管她了，“你就在這里跪著吧。”說完，她便大步走開，只剩下宮女一人孤零零地跪在原地。

顧嫣并沒有走遠，方才那些話，不過是她為了刺激寧妃故意說出的。寧妃在意她的出身，她偏要拿此事杵她，她越是生氣，那么也就越快上當。

站在那邊看著寧妃離開，小宮女跪在一旁，顧嫣輕輕地嘆了口氣。“真是個可憐人吶。”

夕月見到那個宮女，也是十分不忍心，她明明什么都沒有做，卻被寧妃罰跪在那里，而且看樣子，今天晚上也別想起了。

就在這時，天上緩緩地飄下了幾絲細雨，雨滴打在了顧嫣臉上。夕月帶著幾分小心，開口說到：“皇后娘娘，要不咱們回去吧。”

顧嫣看了她一眼，夕月還是比較膽怯，但有了李嬤嬤這段時間的教導，她比之前好上太多了。

夕月這個孩子，她也曾派人去調查過，是個家世清白，剛送進宮的宮女。這樣的人不可能是旁人派來的奸細，如果教導好了，就可以放心地留在身邊的。

“既然心有不忍，你便回宮去給她取一把傘來吧。”

聽聞顧嫣這句話，夕月頓時就震驚了，自己的想法，主子竟然能猜到，而且，她還讓自己去做這件事。

顧嫣抬腳，慢慢走著，“這后宮之中，能夠保留善良是件不容易的事，去吧。”

夕月充滿了感激之色，那個跪在雨中的宮女，她雖然不認識，可絕對她和自己很像，她們都是命不由己之人。

只是比起那個宮女來，自己真的好了很多，能跟著這樣一位主子。

回到棲梧宮后，顧嫣回了屋中，而夕月，則是取了雨具，然后迅速地跑了出去。

“主子，夕月這是？”張嬤嬤開口。

“不用管她，不過是件小事，我托她去辦。倒是慧巧那邊，也不知道如何了，待會兒你替我過去問問。”

“奴婢知道了。”張嬤嬤也不再多問，主子說話做事自有她的道理。

“對了，你告訴她，這幾天都不要過來了，要裝就再裝得像一點，那邊也才好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