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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令使

  • 鵝毛令
  • 取經的兵
  • 4081字
  • 2025-08-24 13:10:00

龍騎衛們從不輕易示人這油布包,要么藏在勁裝內袋,要么塞進靴筒夾層,連睡覺時都壓在枕下。有次在客棧遇襲,刺客的刀劃破了個年輕龍騎衛的腰側,血涌出來的同時,油布包的棱角硌在傷口上,他卻像沒知覺似的,反手捏碎了刺客的喉骨,事后才發現斷脈針的針尖已刺破油布,貼著皮肉泛著青黑的光。

江湖人見他們刀砍不傷、箭射不透,又總在夜里如鬼魅般出沒,便私下叫他們“非生非死的怪物”。酒肆里的說書人講起龍騎衛,總說他們“沒有心跳,不知疼痛”,卻沒人見過他們運功后扶著墻嘔吐的模樣——那是“牽機引”毒素被驚動,五臟六腑像被攪碎的疼;也沒人見過他們在月下獨坐時,悄悄按揉腰間帶脈的位置,那里的皮膚常年泛著青紫色,是斷脈后留下的印記。

去年冬天,有個龍騎衛在秦嶺傳遞令箭時遇上雪崩,被埋在雪下三日三夜。獲救時,他半邊身子已凍得發黑,卻死死把玄鐵丸揣在懷里,油布包被體溫焐得發燙。解開衣服才看見,他胸口有三道深可見骨的傷疤,是前次為護令箭被馬匪砍的,傷疤邊緣泛著青銅色的硬皮,那是“沖脈”被毀后皮肉的模樣。他醒來后第一句話便是“令箭無損”,說罷咳出兩口黑血,那是強行運功抗寒,毒素反噬的征兆。

這便是龍騎衛的真相:他們不是怪物,只是把斷脈之痛咽進了肚子,把棺中七日的死寂刻進了骨髓,把殺招絕路的決絕系在了紅繩上。油布包里的斷脈針,映著的從來不是什么“非生非死”的詭異,而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用血肉之軀為鵝毛令筑起的最后一道屏障——縱是經脈寸斷,縱是化作大漠里的“活死人”,也要讓那枚令箭平安抵達,讓萬法門的指令穿透山海,落地生根。

三道關闖過的那日,幻劍堂的銅鐘會敲響三記,沉悶的余音里,新晉的龍騎衛會從掌旗使手中接過那身玄色勁裝。衣料是用西域黑蠶絲織就,浸過蜂蠟,摸上去硬挺如甲,卻又輕得能隨風飄動,領口內側用銀線繡著極小的“龍”字,只有在月光下才能看清。換上勁裝的那一刻,他們會下意識挺直脊背,仿佛那布料里藏著千斤力量,連呼吸都比往日沉了三分。

這便是龍騎衛,他們的玄色身影在江湖夜色里穿梭,像一道道沉默的閃電。世人只驚羨他們的輕功卓絕,卻不知那沙狐皮袋里的斷脈針,早已刻下了“活死人”的烙印;只贊嘆他們的傳令神速,卻看不見他們每一步踏出去時,經脈里翻涌的劇痛與決絕。那身玄色勁裝裹著的,從來不是鐵打的軀殼,而是一顆顆愿意為令箭燃盡自己的心,直到最后一絲力氣耗盡,化作大漠里的一抔土,皮袋里的斷脈針仍會牢牢護著那枚玄鐵丸,寸步不離。

傳令的龍騎衛,向來把“誓死傳令”四個字刻在骨頭上,比那玄鐵丸里的聲紋還要清晰。若途中遇襲、瀕臨身死,他們的動作比閃電還快:先以指代劍,指尖在胸口、小腹、后心連點數下,“嗤嗤”幾聲輕響,全身三十六處大穴瞬間自封——這是為了鎖住最后一口真氣,不讓它隨著傷口的血沫散逸。此時他們的臉色會驟然漲紅,再迅速褪成紙白,像被抽走了所有血色,唯有眼底還燃著點火星。

緊接著,他們會猛地摸向腰間——那里的沙狐皮袋里,除了斷脈針,還藏著三根特制的銀針,針尾嵌著極小的磁石,能順著氣血自行找到穴位。手指捏住銀針的剎那,幾乎是憑著本能,狠狠刺入頭頂百會穴!那針尖極細,入體時卻像有團烈火順著脊椎炸開,這便是“活死人”功的終極大招“燃血”——能瞬間激發全身潛能,功力暴增數十倍。

中招的瞬間,龍騎衛的皮膚會泛起金屬般的光澤,原本流著血的傷口竟開始緩緩收縮,皮肉變得如精鋼般堅硬。曾有馬匪不信邪,揮刀砍向此時的龍騎衛,刀刃“當啷”一聲卷了刃,而對方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更奇的是,若有毒物沾身,比如箭上的蛇毒、霧里的迷藥,碰到皮膚便會“滋滋”冒煙,化作一縷黑灰——那是被暴增的內息當場煉化。

此時的龍騎衛,早已不知疼痛為何物。肋骨斷了?沒關系,斷骨刺破皮肉,他們仍能邁著穩健的步子前行,每一步踩在地上,都能留下個帶血的淺坑。喉嚨被刺穿?也無妨,他們發不出聲音,卻能用眼神示意接令者取令箭,那眼神亮得嚇人,像兩簇瀕死的炭火,死死鎖著接令者的方向。

去年在湘西密林,有個龍騎衛被五毒教的人圍攻,身中七枚毒針,心口還挨了一刀。他自封大穴、刺下銀針后,竟徒手捏碎了為首教徒的頭顱,毒針在他掌心化作粉末。然后拖著斷腸的身軀,在密林中走了三里路,直到看見接應的俗家弟子,才從懷里摸出玄鐵丸——那丸上沾著他的血,卻被體溫焐得溫熱。任務完成的剎那,他眼里的光“倏”地滅了,身軀“咚”地栽倒,化作一具僵硬的“活尸”,皮膚仍泛著金屬光澤,手指卻還保持著攥緊令箭的姿勢。

這便是龍騎衛的終局:他們不是不怕死,只是把“死”當成了完成任務的最后一步。那自封的大穴、刺入百會的銀針、暴增的功力,不過是用生命借來的時間,只為讓令箭多靠近接令者一寸。待到任務完成,所有潛能耗盡,便成了一具不會說話、不會呼吸的“活尸”,可那緊握令箭的手,卻比任何誓言都更能證明——他們從未辜負過“龍騎衛”這三個字。

僅幻劍堂一支龍騎衛便已如此可怖,更遑論萬法門門內弟子——單說守在山門的“鎮山衛”,便足以讓江湖宵小望而卻步。這些漢子個個身高八尺開外,肩寬背厚如臥牛,常年背著兩石重的玄鐵盾。盾牌是用西域墨鐵混合精鋼鍛造,邊緣磨得鋒利如刀,正面鑄著猙獰的獸頭,日光下泛著冷硬的光。他們就那樣站在山門外的青石臺上,雙腳生根似的釘在原地,任憑風吹日曬,身形紋絲不動,遠遠望去像八尊生了銹的鐵塔,連飛鳥都不敢在他們肩頭落腳。

鎮山衛練的“鐵布衫”堪稱煉獄功法:每日卯時需跳進滾沸的麻油鍋里,忍受熱油浸泡筋骨的灼痛,直到皮膚泛起青銅色的硬繭;午時則用鐵棍抽打四肢百骸,從手臂到小腿,每一棍都要打得皮肉震顫,卻不能躲、不能閃。這般練上三年,刀砍在身上只留道淺白的印子,尋常箭矢射來,只會“當”的一聲彈開。去年有伙盤踞在附近山頭的山匪,聽說萬法門藏有寶物,糾集了百余人闖山門。領頭的匪首揮著鬼頭刀砍向最左邊的鎮山衛,刀刃剛觸到對方肩頭,便被彈得脫手飛出,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鎮山衛已掄起玄鐵盾,“砰”的一聲拍在他胸口。匪首像片落葉似的被拍飛三丈遠,撞在山壁上暈死過去,手里的鋼刀早被盾面的力道震得彎成了麻花,成了廢鐵。其余山匪嚇得腿肚子打轉,連滾帶爬地逃了,從此再沒人敢打萬法門的主意。

而劍廬里的“劍童”,更是藏龍臥虎。他們七歲入門,第一件事便是在劍樁上站足十年——那是三十六個埋在地里的鐵樁,高低錯落,劍童需單腳站在樁頂,另一只腳抬起與肩同高,每日站足四個時辰,直到能在狂風中穩如磐石。練劍時更嚴苛:先用竹劍劈砍蘆葦,要做到“葦斷而劍不彎”;再用木劍斬斷流水,需練到“劍過而水不濺”。尋常弟子三年便能揮劍劈斷空中飄落的柳絮,劍鋒掃過,白絮紛紛揚揚落下,卻沒有半片沾在劍刃上;進階者更能以劍氣傷人,站在丈外揮劍,遠處燭火“噗”地熄滅,燈芯卻完好無損。

去年門派大比,有個叫凌霜的十六歲少年劍童,竟憑著一柄普通木劍,挑落了三位外門長老。他身形瘦小,站在長老們面前像棵沒長開的樹苗,可木劍出鞘的剎那,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劍勢快得像閃電,只見銀光流轉,根本看不清招式。第一位長老的鐵劍剛抬到胸前,便被木劍點中手腕,“哐當”落地;第二位長老想以掌風逼退他,卻被他踩著劍樁騰空躍起,木劍貼著對方咽喉劃過,帶起的劍氣割落了長老的胡須;第三位長老祭出成名的“連環劍”,卻被他繞著劍樁游走,木劍如靈蛇出洞,三招便挑飛了對方的劍穗。待到凌霜收劍站定,木劍上連點木屑都沒掉,而三位長老還愣在原地,直到裁判宣布結果,才面面相覷,滿臉震驚。

這便是萬法門的門內弟子,守山的如銅墻鐵壁,練劍的似驚雷閃電,單是這兩撥人,便足以讓江湖大半門派不敢輕易挑釁,更別提門內還有專研奇門遁甲的“天機閣”、精通醫毒的“百草堂”——這般勢力,難怪鵝毛令一出,天下皆要震動。

更別提散落在外的分支,早已像藤蔓般纏進了天下的肌理:南蠻的毒術分支藏在十萬大山里,傳人身披虎皮,指甲縫里總沾著紫黑色的藥渣。他們能將瘴氣煉化成針,藏在蘆笙里,吹奏時毒針隨樂聲射出,中者半個時辰便會渾身潰爛;部落里的少年從三歲起就跟著辨認毒草,成年禮便是用十種毒蛇的毒液調配解藥,活下來的才能繼承衣缽。如今那位部落首領,左臂上盤著條劇毒銀環蛇,據說一聲令下,周邊八個村寨的毒師便能提著藥罐趕來,連當地土司見了都要禮讓三分。

西域的暗器分支則化身為商隊護衛,他們的駱駝隊里藏著機關匣子,掀開氈布便是十二道弩箭,箭簇淬著“瞬息散”,見血封喉。為首的掌柜總揣著個黃銅算盤,算珠里藏著三寸飛針,去年在敦煌城外,他只撥了三下算盤,追殺商隊的馬匪便紛紛墜馬,喉間都插著根細如牛毛的銀針。這些人在絲綢之路上走了百年,沿途的驛站、客棧都有他們的眼線,連波斯商人想在西域立足,都得先遞上拜帖。

塞外的騎射分支早與牧民混為一體,他們的馬頭琴里藏著特制的長弓,弓弦是用野馬筋混合銀絲擰成,能射穿三里外的鐵甲。部落里的漢子從小在馬背上長大,七歲便能張弓射雕,如今的首領是位白發老者,據說能在奔馳的駿馬上,用箭簇劈開空中的蒼蠅。去年突厥騎兵南下,正是他帶著三百騎手,在戈壁灘上放風箏般戲耍敵軍,箭無虛發,硬是把對方的先鋒營射成了篩子。

東海的水功分支則成了漁村的船老大,他們能閉氣在水下潛行半個時辰,腳踩的船槳是空心的,里面藏著分水刺。有次朝廷水師想查抄他們的漁船,剛靠近便發現船底被鑿了洞,水兵們忙著抽水時,船老大們早帶著令箭潛回了島礁,水面上只漂著幾片魚鱗——這些人在海底設了暗樁,珊瑚叢里藏著信號彈,只要看到紅煙升起,方圓百里的漁船都會聚攏過來,桅桿上的漁網一收,便是能掀翻官船的大網。

這些分支歷經世代經營,早已融入當地民族的骨血:南蠻毒師教部落族人識藥保命,西域暗器師幫商隊抵御劫匪,塞外騎手護著牧民不受馬匪侵擾,東海船老大帶著漁民避開風浪。他們看似與江湖毫無瓜葛,有的成了受人尊敬的部落首領,有的當了腰纏萬貫的商會掌柜,可只要鵝毛令的消息傳來,藏在賬簿里的密信、纏在箭桿上的布條、刻在船板上的符號,都會變成召集的信號。到那時,毒師的藥罐會熬成毒藥,商隊的駱駝會馱起兵器,騎手的馬背上會架起長弓,漁船的船艙里會搬出刀槍——不過三五日,便能聚起千軍萬馬,讓整個江湖都為之震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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