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從不——

現(xiàn)在卻不能這樣說了。

你在一個人的眼睛里看到自己，何其榮幸，卻也像是鏡子，是你開始厭惡和否認(rèn)，開始喜歡和承認(rèn)的起始。

我說：這是結(jié)束。

所有一切關(guān)聯(lián)的結(jié)束。

和很多還不認(rèn)清自己，與曾經(jīng)糾纏的人一樣的同病相憐。

我在小A眼里，并不是她的答案。

她一直隱匿的問題的答案，是怎樣的？時隔多年再次聽聞有關(guān)于她的消息，是在她曾任職的書店，我倆也就在那里初次見面。

那是一家開設(shè)于地鐵中的書店，面積還挺大的，除了書，還包含了咖啡奶茶類的飲品和甜點(diǎn)，風(fēng)格簡約卻十分雅致，價(jià)格比路面上的街邊店要稍貴一些。在人來人往的地鐵中，顧客卻并不多，實(shí)屬我想要的清靜地方。

我那天于成排的書架上挑選出同一本書，卻又是不同出版社譯制的名著《蝴蝶夢》，正猶豫間，察覺到有人正朝我走來，我扭頭看去，那人卻輕快的閃過另一邊。

“嗨！”她說著蹦起來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是想要嚇我一跳。看到我根本不為所動，只是撇了她一眼，繼續(xù)獨(dú)自糾結(jié)。

于是她鄒起眉頭問道：“你怎么那么淡定？”

我說：“我發(fā)現(xiàn)了。”

她‘哦’了一聲，有點(diǎn)兒肥的手指在整齊排列的書上來回劃拉，眼睛不時的往我這邊偷瞄。似乎在賭氣，玩什么看誰先沉不住氣的把戲。

呼～

就這本吧，我心里說到。就在我要將舍棄的那本插回書架時，她開口了。

“不再考慮考慮？那本銷量更好哦。”說著還沖我擠眉弄眼。

身高的差距，我是俯視她的，也知道她那些搞怪糊弄人的小把戲。于是我說：“喂～”

“怎么？不信啊？愛信不信，哼～”

“不是，這個先不談。”

“那談什么？”

“你襯衫領(lǐng)口順數(shù)第三個扣子——”

說到這我故意停頓住，看著她慌忙的低頭檢查，又抬頭怒瞪我時，我才悠悠的接著說到：“沒開，可惜了。”

她聽我這么說，膽兒倒是肥了起來，抬頭挺胸收腹一氣呵成，好像要將扣子給崩開。

“想看嗎？嗯～小老弟～”

我說：“你怎么光天化日之下調(diào)戲自己？不用上班嗎？嗯？——淡藍(lán)色的，沒看出來，挺雅致的啊。”

“什么眼神？明明粉——我呸！老流氓！”她這會兒倒是臉紅了，氣勢陡然變?nèi)酢?

趁你病要你命，但一下子將敵軍殺退是寂寞的。

“哦～明白了。咦，我還有一件事不明白，為什么忽大忽小的？”

我說完就挨揍了。

她那小短腿兒反擊倒是靈活，有時我覺得她像柯基，這不是罵人，而是網(wǎng)上說的柯基臀，我一想到的就是她。

斗嘴斗嘴，可不是斗腿，決斗場上雙方中任何一方上升到使用武力，都是失敗中的失敗。

她踢得歡，我就站著不動讓她踢。和她說理是萬萬行不通的，你見過那個女孩子需要理由？

我說：“累了嗎？”

“還，還行……”她說著時，換了個腿繼續(xù)。

“喂～你這可不行，犯規(guī)了。”

“什，什么規(guī)矩？有，說過規(guī)則嗎？”

“那你就是耍賴。”

“我沒有。”

雖說這會兒書店里人不多，但還有攝像頭呢。

“店員騷擾顧客，你不怕被投訴？”

“那你投訴。”

我于是左右看，和一個朝這邊好奇看的大叔相視一笑，他露出‘我懂’的表情，可我非但不懂，還有些痛了。

“你店長呢？”我說著伸手按住她那小腦袋，往后輕輕一推，便和她保持在她那小短腿無法觸及的距離上。

她叉起腰嚴(yán)肅起來：“說吧，找我干嘛？”

我吃驚道：“嗯？！你現(xiàn)在是店長？”

她說：“你都多久沒來了。”

我說：“怪不得，那么放肆。”

她說：“噯～正經(jīng)的……”

我說：“我什么時候不正經(jīng)了？”

她說：“別鬧，真的。咳咳～嗯嗯——嚴(yán)肅點(diǎn)！”

于是我便認(rèn)認(rèn)真真的雙手交叉握在腹部，讓自己盡量像個門前迎賓的。

“過了，過了！”她說著拍開我相握的手，正色道：“放輕松，放輕松——對對，就是這樣，噯噯～別靠在書架上！呃，流氓都沒你這樣的——算了，你還是嚴(yán)肅點(diǎn)吧。”

“說吧，你就放心大膽的暢所欲言吧，我承受不住的，從小心臟就不好。”

“你嘴還是那么貧……”她說著聲音漸漸微弱，“有時候我寧可你和我之間話少一些……”

她后面的話，我確確實(shí)實(shí)的聽入耳中，卻也不愿意過多的去猜想。她誤會了什么，和我誤會了什么，就像克萊因瓶，永遠(yuǎn)裝不滿，也就不會有真相浮出水面的那一天。

至少，曾經(jīng)我是這樣認(rèn)為的。

我沒有接話，靜下心來聽她說，她后面的聲音陡然間變大了。

“李雅楠她，她前段時間回國了，你——”

突然間聽到這個名字，我恍惚了好一陣，一時間竟沒聽到她后面的話，腦海里彈出一連串稱謂：李雅楠？李亞男！小A！李小花！隨著想起來一個人，一副畫面。畫面里的那人短發(fā)中性裝扮，瘦弱得像湖邊的楊柳，但給人第一感覺卻是認(rèn)真、嚴(yán)肅、冷漠、又有點(diǎn)酷酷的，她在做咖啡，我第一眼還以為她是一個小哥哥，眼睛很像很像我曾認(rèn)識的一個人，于是我便控制不住自己，走上前去搭訕，稱謂用錯了，她也沒有辯解，和我很自然的聊了起來，后來隨著越來越熟悉，我的話便越來越少……

……

“喂？！——喂！？——你有沒有在聽啊？”

她的聲音沖入我的腦海，擊碎我所想的全部畫面。

“啊？哦！在聽在聽，李，小A嘛，前段時間回國了……”

她瞪大眼睛看著我，說：“你就算走神，也不用重復(fù)我的話吧，喂！你是復(fù)讀機(jī)嗎？”

我隨即停嘴，不好意思的沖她笑，意圖化解尷尬。

“別摸鼻子了，都蹭紅了——”

她白了我一眼，我隨即用力揉搓幾下，同時抽吸鼻子后，說：“鼻子癢～”

“她，她有聯(lián)系你嗎？”她問。

“沒有。”我答。

“怎么會？你倆不是，不是……”

她沒往下說，我卻也明白她想說什么。

我開口否認(rèn)，“沒有。”連她幾欲說出口一同否認(rèn)。

“我還，當(dāng)時還覺得你們在一起了呢。她，她……”她猶猶豫豫，最終還是提起氣一股腦的說完。

“她好像要結(jié)婚了……”

我在聽到“結(jié)婚”時就已經(jīng)懵了，腦袋就像被人敲了一下……

我好像，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