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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似是故人來

  • 天上星懷中月
  • 朝彩
  • 4371字
  • 2019-07-28 10:00:00

正午驕陽似火,一場小9洞的“賽事”,兩個多小時完成,綠茵球場上的一行人乘坐球車返回休息亭。在這里剛實習一個禮拜的彤彤把球包歸置放好,捶了捶累得發酸的手臂跟小腿,小聲地跟另一個球童抱怨:“我腿都跑酸了。不過少帶一支球桿而已,又不是不能再拿過來,紅發大爺罵人也太那個了吧。我還以為有錢人都是很有修養的呢。”

男球童瞥了她一眼,說:“服務業就是這樣,你要謹記一點‘只要顧客有意見了,任何不對都是你的錯’。剛剛還好我多帶了一支,要不然你鐵定被經理罵死。他們看的不是你疏忽的問題,而是影響了客人打球興致的問題。下次你可要注意了,不是回回都能僥幸過關的。”

“哦,知道了。謝謝全哥。”她吐了吐舌,明白自己給全哥添了麻煩,導致那位紅發大爺都沒有小費給他,心里不免有些過意不去。

反倒是自己,她的第一次正式擺線還沒那么熟練,和紅發大爺一起的那位穿著淺色POLO衫內搭長袖的年輕男子,全場最帥氣,不僅給了她鼓勵,后來他一桿進洞,自己則被他夸了一遍擺線擺得好,還給了她兩百的小費。之前被紅發大爺訓過后的難過一并給驅散了。

炙熱的陽光照耀在他身上,如同電視里那些年輕偶像們一般光芒奪目,淺淺笑的時候,兩邊嘴角會跟著上揚,抿成一個好看的弧度。做著全世界最優雅的運動,舉止彬彬有禮,旁邊與他一起的紅發大爺簡直沒法跟他相比。

她心癢癢地用手肘杵了杵全哥,“全哥,沈先生是我們的熟客嗎?”還沒說再見,便已想著與他再次相遇了。

全哥一眼就看穿她的想法,警告她:“他這種人不是你能想的。知道這球場的老板是誰嗎?是他姑媽沈在商,上次有個女陪練放話要追沈先生,第二天就被解雇了。你最好收回你的心思。”

現在的年輕人真的是不得了,愛情全憑一見鐘情,閃婚又閃離,像梁祝那樣日久生情的忠貞愛情觀如今是少之又少了。

彤彤撇了撇嘴,仿佛全哥把自己當成那種急于攀龍附鳳的人了,心里頭多少有點不舒服,但也把他的話聽了進去。她好不容易通過層層考試才進入這里工作的,工作環境不用說,單是給出的工資就已經比同期應屆生們的還要高,她現在需要這份工作。

帥哥還是遠遠地觀賞吧。

全然不知自己成為話題中心的沈晉跟世交陳奇裘爺爺聊著剛才的比賽。

他的這位陳爺爺是個老頑童,膝下一子一女長大成人,能全力幫他打理公司之后便退居幕后,成天游山玩水,國內的大好河山他幾乎都游覽了一遍。

前段時間出國游玩,在歐洲七國玩得流連忘返,近一個月的時間里沒有聯系過家里。以前長時間的不聯系也不是沒有過,因在國外,情況特殊,值得信任的人沒有安排陪伴老人左右,因此家中子女擔心不已。

而據那邊的傭人匯報在其常住的公寓也找不見人,不得不動用了那邊的人脈關系,報了警,幾經周折才在捷克的天堂小鎮——萊德尼采找到了他。

當時朋友跟他的子女告知其情況時,有些支支吾吾,子女在電話那頭嚇得心都提了起來,連忙急問是不是老人家出了事情。朋友嘆了口氣,看了一眼在一旁耳廝鬢磨的老少兩人,只告訴他們有導游陪著老人,他們的父親一切平安。

子女們松了口氣,向友人道了謝,并著手安排父親回國的行程。可他們萬萬也沒想到,他們的父親出去游玩了一趟,竟然給他們帶回來了比他們還年少幾歲的“后媽”,霎時間,天雷滾滾,他們怎么也不同意父親與所謂的真愛在一起。

每天就這事父子雙方爭執不斷,后來陳爺爺干脆搬出去與小女友同居了。子女們也是精明,將戶口本存進銀行保險柜,與父親抗衡頗有“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以牙還牙的意思。

前天陳奇裘回家質問子女戶口本的去向,雙方又吵了起來,而后不歡而散。今天心情還是不佳,就獨自一人上來侄女的高爾夫球場打上兩桿,放松放松,偶遇到沈晉。

沈晉是每周固定一次過來的,原本不是今天,卻因昨晚纏繞著他到現在的郁結,想發泄一番,回家洗過澡后便驅車來到了這里。

昨晚她目含驚疑,懵懵懂懂的模樣,可憐又可恨,他很想再抱她入懷,想問問她難道到如今還察覺不出他對她的感情嗎?

但她似乎還想問杭旭澤的事情,他有點討厭無力的自己了,借口累了需要睡覺,將她趕了出去。門關上的那一刻,她站在門外,一臉的無措。他背靠著門上,從未關的窗戶拂進的初夏夜晚的陣陣熱風,也吹不散他臉上的悲涼。

他是愛情里的驚弓之鳥,想向她再走近一步,她心里的弓始終使他止了步。

打完一場球后的陳奇裘渾身爽利多了,這兩天躁郁的情緒也收斂了許多,他注視著遠處的綠茵草地,慢慢地爽朗笑了出聲,引得沈晉側目。

陳奇裘笑了好一會兒才停了下來,他用力拍了拍沈晉的肩膀,“小晉啊,和你打球真是一場享受。唉,我心里舒暢多了。爺爺那點丑事你都聽說了吧,哈哈哈。”

“您說笑了,愛情怎么能是丑事呢。”

聽罷,陳奇裘又是一笑:“你這孩子,都不曾聽說你談戀愛,怎么就知道愛情不丑呢。對了,我家小群小時候常在你屁股后面跑,你老實跟我說,對小群有沒有一點感覺?”

沈晉失笑:“陳爺爺,小群有男朋友了。”

陳奇裘喝水的動作一頓,“什么時候的事情?”說完隨之嘆了一口氣,“小群一定是生我的氣了,才沒有把這事跟我講。”

清官難斷家務事,沈晉一時也無話可接。兩人安靜了片刻,他聽到陳爺爺又問:“郭家那丫頭有男朋友了嗎?”

他心一跳,看了一眼沉思的陳爺爺,回答:“……沒有吧。”

沒想到陳爺爺聽完之后,轉頭瞪了他一眼,說:“那你怎么不知道努力努力?你爸當年追你媽,那可是出了名的快、狠、準,你怎么沒跟爸取下經呢。”

“……”

與陳爺爺告別之后,沈晉婉拒了球童的幫忙,自己背上球包慢慢往停車場走去。途中接到了媽媽的電話,問他晚上有沒有時間回家吃飯,看了看萬里無云的天空,他思索了片刻答應了下來。

回到車上,他打開微信,置頂的微信框里還是他早上發過去的信息。手指一下一下地摩擦著手機邊緣,半晌,低頭笑了笑,發動車子回家。

回的是小金路的家,沈家幾年前搬進的花園別墅。他不在這邊住,大學時在外省念書,進入社會參加工作后,還是選擇住在了松林街的家,每逢周末才回來這邊一趟。

最近事忙,已經兩周沒回來了。

物業保安一新來的年輕小伙,見他陌生,車牌也不在小區準入名單上,盤問了他半天不肯放行,直到其收到領班的通知,才連忙道歉,打開道閘放行。

沈晉不甚在意,倒是那小伙站在道閘旁邊憋得臉都紅了,原本挺直的腰板變得縮手縮腳的。他哂笑,大概也能猜到小伙剛接到的電話內容。

他停下車,一手撐著方向盤,朝小伙說:“你做得很對。這世界需要有人堅持立場。”

人生導師沈老師拋下一句雞湯,留小伙自己慢慢品味,重新往家的方向駛去。

家中只有奶奶和劉阿姑在。沈晉和在門外迎接他的柴犬醋茶玩耍了一會兒,依稀聽到曲調聲,便提步往泳池涼亭方向走去,遠遠瞧見奶奶躺在露臺下的躺椅上,閉目養神地聽著粵劇,劉阿姑在一旁煮著糖水丸子。

他抬腳朝她們走去,醋茶“汪汪”地喊上米醬,兩只犬左蹦右跳地跟隨沈晉左右。劉阿姑聽到狗叫,低著頭攪拌煮壺,頭不抬地喊了聲米醬醋茶別吵吵,當心驚擾了奶奶。

奶奶呵呵地笑,說:“沒事,沒事。”

兩人皆是未發現沈晉。

“菩提伴我苦敲經,

凡塵世俗那堪復聽

情似煙輕……”

他慢慢走近,《禪院鐘聲》的熟悉曲調清晰地轉入耳中。劉阿姑聽見兩只不聽話的狗踏著凌亂的腳步往這邊跑來,有些惱火朝聲響方向看去,猝不及防瞧見久不見的晉少,回神過后便要喊奶奶。

他抬手噤聲,腳步輕輕落在地上,及近,雙手小心翼翼地放在奶奶的雙肩上,輕柔地按摩了起來。

沈奶奶嘴里零碎地跟著曲調哼著,忽覺肩上落了股溫柔的力量,迷蒙的雙眼睜開,香香的氣味散發四周,她微微仰頭,抬眼一看,映入眼簾笑意滿滿的人可不正是她的乖孫嗎。

她高興得就要坐起來,沈晉連忙扶著她。他蹲在躺椅邊上,奶奶咧著笑容,皺褶的手一下下地撫摸他的臉頰,心疼地問:“小晉啊,你又瘦了。最近公司是不是很忙啊?”

他捉住奶奶的手握著,搖搖頭,“對不起奶奶,這么久才回來看你。”

“呵呵,不要緊。工作重要,工作重要。但再忙也要記得三餐準時,瘦成這樣,奶奶心疼啊。”

“嗯嗯。”

劉阿姑看著溫情流溢的奶孫兩人,也不禁一笑,手下的動作不停,慢慢攪拌著。

醋茶不知什么時候跳上躺椅,挨著奶奶躺了下來。他好笑地將它趕了下去,不一會兒它又跳了上來,奶奶笑呵呵地抱住了它,他自然也沒有再趕它的道理。

奶奶抱著醋茶,順著毛撫摸著,說:“醋茶看小晉哥哥回來是不是高興壞了,奶奶也高興吶。”

米醬挨著他腳邊磨蹭著,他也跟著笑。他一邊安撫著它,一邊留意到下午兩三點的太陽的確毒辣,樹蔭已移位,露臺的太陽傘也遮擋不住陽光的照射,便問:“奶奶,熱不熱?要不我們回屋里吧。”

沈奶奶剛想說話,被劉阿姑搶先話頭,說:“晉少你回來得剛好。你真該說下你奶奶,你說的話她才聽,我們講的都不聽呢。前兩天醫生上來給她做身體檢查,說沒什么大毛病。老人家精神不足就要多注意休息。另外呀,要多多運動、多曬曬太陽,補充補充鈣,增強免疫力。”

“你奶奶呀,聽話聽一半,人醫生讓她上午九點到十點左右曬曬就好。今天早上起來,喊她運動運動也不肯,吃完飯就要出來曬太陽,也不看看這日頭多毒呀。完了之后,這還不行,晉少你看,她還非得吃什么糖水丸子,這不正給她煮嗎。老太太,太鬧騰了。”

沈奶奶不依了,說:“惠秀,我怎么不運動了。我那是起得晚了,太極打了有一套吧。再說了,我看這太陽很好,不毒!你快點煮好丸子,回頭給我加冰塊,我要吃涼的。”

“誒喲,那你說說你為啥起晚了?還不是昨晚抱著電視機不肯睡。《帝女花》的故事我都能倒背如流了。我說給你放有聲讀物助眠,你不肯,非要看那些大老倌們的表演,看來看去都幾十年了,也不膩。”

沈奶奶一瞪,“聽戲聽戲,不止要聽,還要看的!你呀,一直急急躁躁的,性子倒是一點都沒變。”

“是是是,你說得對。晉少,你瞧瞧,我哪里說得過老太太哦。”

沈晉在一旁聽得低低發笑。

劉阿姑年少時喪偶,未有所出,生活拮據加之婆家老人對她刻薄得很。幸得他奶奶周濟,才在那些艱難歲月里熬了過來。她一直侍奉婆家老人到壽終。那會兒她方才30多歲,娘家也早已無人,身無牽掛的便要報恩奶奶,自薦上門侍奉他奶奶到現在,現已20多年了,未曾再婚。

他小時在老家居住的記憶里就有劉阿姑對他的無微照顧。爸爸媽媽彼時在城里打拼,他便在爺爺奶奶跟劉阿姑的照顧下長到了3歲,對奶奶跟劉阿姑的相處模式已經見慣不怪了。

劉阿姑一直當奶奶是恩人,十分關心老人;奶奶呢,把劉阿姑當半個女兒,一直不曾擺過任何架子,是以兩人相處得非常融洽。不僅如此,多得劉阿姑一直陪伴、照顧著奶奶,寬慰了老人的孤獨感,因此他們一家人也不曾將她當成外人或傭人看待,以禮相待予她,同屋居住,同桌吃飯。幾十年下來,他們和劉阿姑不是親人勝似親人。

他點了點奶奶的鼻子,說:“你又頑皮了。阿姑說得對,這么猛的太陽會把皮膚曬傷的。還有,晚上不要太晚睡覺,再有下次,我可要把電視機搬走了。”

“哎別搬,別搬。我還要看任劍輝和白雪仙呢。要是把電視搬走了,奶奶不理你了。”

劉阿姑有秒招,說:“晉少不用搬走電視。要是老太太再不聽話,我就把遙控給藏起來。”

沈晉忍笑,說:“好。聽阿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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