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聽懂華想容在說什么，但成零隱約感覺他已經(jīng)松懈了。

“真煩。”

那雙多情的桃花眼又變得不耐起來，“喂，你叫什么名字？”

她抿了抿嘴，刻意忽略。

赤紅的身影逼近，成零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手中的匕首就被丟到一邊，華想容重新握住了她脫臼的手腕。

“女人，你最好別挑戰(zhàn)我的耐心。”

隨著卡吧一聲輕響，手腕被接上了。

疼痛消散了大半，成零有些發(fā)愣，這……腦子抽筋了？

“說，不然我就再給你卸下來。”

“青木。”

成零抽出手腕，稍微活動了一下，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華想容好像起了什么顧忌。

“青木？”他皺了皺眉，此時那只白虎已經(jīng)從籠子里走出，搖著尾巴就要去蹭他，去被無情地推開了。

“臟死了，一邊玩去。”

大老虎委屈地哼哼了幾聲，轉(zhuǎn)身躥入林間。

“那也不能就這么算了。”他像是在自言自語，眼睛卻又看著成零。

“無論如何，你殺我魔宮一位護法，你不能抵賴吧？”

成零梗著脖子，這事沒法抵賴，倒是事實。

“那你要怎么樣？”

“在我確認之前，你就給我使喚兩天吧。”

華想容推開門，慵懶地乘上步攆，成零默不作聲地跟著后面。

看來他大概是誤會了什么，不然怎么會突然忌憚。

可是，到底是哪里？

成零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居然讓華想容突然止了殺心。

……

商國，子時，行宮之中。

秦風(fēng)有一下沒一下地叩著桌子，手里拿著一副竹簡，借著燭光一目十行地看著，當最后一個字也盡收眼底時，他的指節(jié)停了。

“你來這里做什么，出來。”

他看著面前的葉起，不禁冷笑道：“真是忠心吶，你干脆在這里把我殺了吧，他省事，你不也省事么？”

葉起垂著頭，他的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化成了無聲的嘆息。

“成零呢？”

“卑職走時，她仍在東林谷的一處村莊，現(xiàn)在不知。”

秦風(fēng)放下竹簡，忽而伸手貼近了自己的脖頸，隨著呲啦一聲，薄薄的人皮面具便從他臉上脫落下來。

接著，就被丟到了葉起手里。

“既然這么忠心，這里就由你來頂替吧。”

“殿下……”

“噓——”走到門前的秦風(fēng)側(cè)身，伸出食指貼在了削薄的嘴唇上，微弱的光映在那雙狹長的鳳眸，沉進了漆黑的瞳孔。

“驚動了其他人，那可就功虧一簣了，葉起，這可是為了夜國，不是么？”

他玩味地笑了，臉上全然一片玩世不恭，好像之前的種種，只是他為了打發(fā)無聊的時間而做的一個游戲，現(xiàn)在他膩了，就算即將要達到勝利前的那一刻，放棄也不覺可惜。

“當然，這一切都隨你。”

葉起忽然攔住他的去路，站在秦風(fēng)面前將無塵取了出來。

“怎么，要用它殺了我？”

“不，是還給您。”

葉起輕聲說道：“陛下傳書，卑職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權(quán)干涉您的任何行動。”

聽到那兩個字時，秦風(fēng)的臉色終于沉了下來，他拿過無塵，轉(zhuǎn)身離開。

夜晚的一切都是靜悄悄的，月光從云層中灑落，靜謐安和。

一只信鴿收起灰色的雙翅落到修長的指間，小家伙低下腦袋，小聲而歡快地叫了幾聲。

秦風(fēng)從它腿上取下紙條，單手展開來看。

上面的筆跡凌亂，明顯是在倉促中寫的。

“已入魔宮，生死不知。”

信鴿展翅飛入夜空，繼而消失不見。

秦風(fēng)緩緩將紙條收入掌中，夜風(fēng)涌動，衣袍翻飛。

成零褪下外衣，露出沾染血跡的小衣，血已經(jīng)止住了，原本用來壓迫的長布卻黏上了血肉，很難分離。

她在嘴里叼了一塊手帕，狠心一拽。

“唔……”

指間顫抖著將藥粉灑上，又扯了干凈的布條重新纏上，她這才躺在床上無力地喘息，慶幸沒有傷到要害。

華想容把她安排在了九層塔的第八層里，外面還派了給他抬步攆的四個人看守，以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根本插翅難逃。

成零猶豫一會，打開了一瓶外瓷墨藍的丹藥，里面并沒有丹藥，她極其小心地打開底部的暗扣，瓷瓶一分為二，露出以線纏繞的紙包。

十息斷，普通人只要喝進去一點，十息之內(nèi)必定七巧流血而死，就算是內(nèi)功深厚的人，也絕對撐不了多久。

華想容喜怒無常，今天放她一馬，明天說不定就想要她的命，所以，必須要……

成零指間一顫，十息散掉在了床上。

先殺了他。

她知道自己這是動了殺念，成零這才意識到，或許從殺那個女人開始，手上就已經(jīng)染上洗不凈的血了。

但令成零真正感到恐懼的是，她對此根本毫無波瀾。

門外傳來一陣規(guī)矩的敲門聲，成零將東西貼身放好，塞了樣紙包放進袖里，披上外袍去開了門。

那四人中的一人對她彎了彎腰，伸手似要引她去什么地方。

“有什么事么？”她出聲問道。

男人沒有說話，只是像前走了幾步，抬起的手仍恭敬地伸在半空。

成零只好跟上他，邁上了第九層的臺階，她算著現(xiàn)在的時間不過子時，現(xiàn)在華想容找她到底會有什么事？

“這位大哥，是華…宮主找我嗎？”

男人轉(zhuǎn)頭咧嘴笑了笑，成零猛地睜大了眼，他嘴里一片空洞，分明是被人剜掉了舌頭。

她只頓了一瞬，接著又恢復(fù)了常態(tài)，男人在第九層的墻壁上敲了幾下，接著隱到了暗處。

繪著九天神像的墻壁緩緩滑開，露出里面的甬道。

因為已經(jīng)走過一次，她順利地沿著羊毛毯走到了內(nèi)臥，但在里面，她并沒有看到華想容。

一只冰涼的手悄然搭上她的肩膀，指間不經(jīng)意地蹭到了蒼白的臉頰，成零打了個顫，她迅速矮身抓住肩膀上手，試圖把人摔出去。

淡紅的顏色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接近月白，華想容順著她的力道空翻，穩(wěn)穩(wěn)地站在了地上。

成零立刻松手，華宮主沒在意剛才的小變故，慵懶得倚在書架旁的軟榻上，“內(nèi)力不深，身手倒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