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風流云散2
- 與天共渺
- 梓恒浩語
- 3285字
- 2019-07-25 08:10:55
蒙城內,管家小心的詢問:“大人,后院也要拆嗎?”
蒙時中站在蒙府的殘檐斷壁前凜然道:“發逆肆虐,何以為家!全都拆了,送上城墻!”
此時蒙時中已經別無選擇,城墻年久失修破敗不堪,只得拆了東墻補西墻,但是蒙城練兵僅有兩千余人,真要打了過來,城墻修的再高,怕是也阻止不了上萬發逆精銳。愁眉不展之際,手下來報,南門外開來了大批人馬。
蒙時中料到是夫人孫家凝搬來的援兵,忙去南門迎接,來者正是壽州的二舅哥孫家泰與鳳臺徐立壯,各帶了一千多名練兵馳騁支援。
蒙時中大喜,迎上去單膝跪地,飽含熱淚道:“舅哥與徐兄真乃雪中送炭啊!”
孫家泰忙把他扶起來:“時中快快請起,剿伐發逆我等責無旁貸,何需行如此大禮。”
徐立壯問道:“蒙賢弟,可有發逆的動向?”
蒙時中道:“發逆在潁上按兵不動。”
徐立壯又問:“渦河上游的捻子呢?”
蒙城一直不曾有捻子來犯,蒙時中與其打交道甚少,對捻子也頗為輕視,揮手道:“捻子都是一群烏合之眾,想必也興不起什么大浪。”
孫家泰道:“捻子不能不防啊,這樣吧,時中率練兵去西門固守,我守北門,徐兄守東門,如何?”
徐立壯一聽讓自己守東門,暗想這蒙城以東即無發逆也無捻子,倒是個好差事,答允道:“如此也好,南門便讓我兒清風領五百練兵駐守去吧。”
蒙時中問道:“袁大人可有所派遣其他團練前來助陣?”
孫家泰恨恨道:“哼,袁甲三那個老烏龜,只盼著其他團練跟他一樣當縮頭烏龜,恨不能搖旗歡送發逆離開安徽,反正他只是個團練大臣,朝廷也怪罪不下來。”
徐立壯見蒙時中神情有些失望,忙勸慰道:“蒙賢弟不必擔憂,發逆旨在北伐,咱們固守幾日,發逆討不到好處,興許就揮師北上了。”
蒙時中點頭道:“徐兄說的是,咱們三人齊心合力,定叫發逆無功而退!”
商議一番,三人各自分派手下練兵前往各門防御,徐立壯叫住兒子,拉到一旁低聲道:“清風,若是戰事不利發逆攻入城中,情況危急之時,你便從南門撤離,勿要遲疑。”
徐清風扭頭道:“爹爹派清風守南門原來是方便逃跑嗎,我可不走。”
徐立壯拂袖道:“不走也得走!此次你執意跟我前來蒙城,我已是過分遷就了,若是還不聽我的話,以后就別想出徐家莊了!”
徐清風只得低頭答應:“是,清風遵命!”
徐立壯再三叮囑:“切記不可陰奉陽違,性命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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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樓樓頂,夕陽西沉,天色已晚,張陳放沉不住氣了,忍不住絮叨:“爹爹怎么還不派人攻城?等了一天了,都等到天黑了吶!”
吳小鶯笑道:“你急什么啊,你以為打仗是鬧著玩的,還不得準備一下嗎。”
張陳放問:“準備了一天,莫不是今晚要打?”
吳小鶯點點頭:“看來就是今晚了。”
張陳放一臉失望,嘆氣道:“唉,那倒有些可惜了。”
吳小鶯問:“可惜什么?”
張陳放道:“就算是打起來,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清,可惜了這個居高臨下的位置。”
吳小鶯一聽氣不打一處來,懶得理他,扭頭去看向別處,驚道:“有些不對勁,怎么城內多了這么多練兵?”
張陳放往下一看,街中匆匆行過幾隊練兵,衣著也與蒙練不同,有的舉著火把向北門而去,有的趕往東邊,忙問:“小鶯姐姐,難道是城里來了援兵?”
吳小鶯點點頭:“應該是蒙夫人從壽州搬來的援兵,看來今晚免不了一場鏖戰了啊!”
張陳放倒有些急不及待,等了一個時辰,覺得有些無趣,便去跟吳小鶯搭話,然而吳小鶯卻是皺著眉頭愛答不理,張陳放只好小聲背誦著老酒鬼教述的口訣解悶。
吳小鶯聽他嘴里含糊不清的自言自語,好奇問道:“你又在嘮叨些什么?”
張陳放道:“老酒鬼教我的口訣。”
吳小鶯又問:“什么口訣?”
張陳放一愣,這老酒鬼當時也沒說叫什么口訣,只得自己起了一個,“哦,這叫葬寒心決,是老酒鬼為我量身定制的一門高深武功。”
吳小鶯笑道:“凈說大話。”
“我說的是真的,”張陳放湊了上去,壞笑道:“小鶯姐姐,想不想練武啊?”
“就你還想教我練武?”吳小鶯嗤之以鼻。
張陳放忙擺手道:“我可教不了你,葬寒心訣你是沒法練的,這功夫只能喝酒之后練習,你一個大姑娘家天天喝酒也不好看相啊。”
吳小鶯怒道:“那你說這些有何用!”
張陳放道:“我娘可以教你啊,等咱們回雉河集后我就求我娘教你練武,我娘武功可厲害了,連我爹都不是她的對手。”
吳小鶯道:“你怎么知道你爹打不過你娘?難道他們在你面前打過?”
張陳放搖頭道:“這倒沒有,不過每回我娘一生氣,爹就好言相勸,我娘一抬手,爹就躲的遠遠的。”
吳小鶯道:“這分明是你爹在乎你娘,難不成你娶個媳婦天天打架?誰厲害誰說了算?”
張陳放自嘲道:“這么說來我得刻苦練武了,要不以后打不過景怡可怎么辦?”
吳小鶯笑道:“看不出來,你可是真的在乎那個景怡妹子啊。”
張陳放一臉得意道:“那是當然,我們兩家交往多年,我與景怡又是青梅竹馬一同長大。”
吳小鶯又笑道:“你跟她都這么小,再過個三年五載,萬一你再中意了別的女孩子,或是她喜歡了別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張陳放撇嘴道:“姐姐就會亂說,今晚跟你講的這件事情,出去以后你可不能再亂說。”
吳小鶯明知故問:“你指的是哪一件事情?你說了那么多,我都忘了。”
張陳放擺手道:“算了算了,我是怕你在這上面等著悶的慌,才陪你多聊了幾句,不說了,我好困,等打起來了再叫我。”說罷竟臥在了地上。
吳小鶯見他當真要睡,只好獨自等待,待到半夜,正在犯困,幾聲炮響將她驚醒了。
張陳放也爬了起來,問道:“怎么了?開始攻城了?”
吳小鶯指了指西邊:“從西門傳來的炮聲,似乎是要攻城了。”
二人往下望去,只見城內幾隊練兵紛紛向西趕去,應該是守城的備兵,還有一些練兵沿街敲打民舍,將許多平民喊了起來,有的平民還沒穿好衣服,便被練兵們催促著跑了出來,火急火燎的奔向西門方向。
張陳放道:“這些平民手無寸鐵,這是要去干什么?”
吳小鶯道:“都是一些男子,必然是被抓了壯丁,趕到城墻上幫腔助勢,若是真刀真槍打起來,這些平民頂多咋呼幾聲,或是往城墻下扔幾塊磚頭,能有多大用處。”
張陳放拍手叫道:“說起虛張聲勢,捻子最是拿手,方才西門捻子佯攻而已,北門的捻子應該快要進攻了。”
果不其然,不出一刻,北門方向傳來一陣鳴金聲,遠遠看去城墻上人影攢動,火把繚亂,不多時城墻上已經是刀光劍影,喊殺聲不止。
吳小鶯贊嘆道:“捻子看來已經攻上城墻了,好快的速度!”
張陳放一臉得意:“捻子的云梯雖然不夠高,但是登城的練索都是浸了油鍋的,不容易砍斷,所以才這么快登上了城墻。”
吳小鶯饒有興趣:“喲,不虧是捻子大少主啊,那你說說捻子怎么不一起進攻兩處?”
張陳放嘿嘿一笑:“別急,過一會兒西門又要發動攻勢,捻子擅長佯攻,只為讓守兵疲于奔命,佯攻之后必有真攻!”
話音未落,西門方向果然又響起炮聲,吳小鶯贊許的點了點頭,又問:“那東門和南門什么時候進攻?”
張陳放解釋道:“東門跟南門不攻的,以前爹爹去山東打捎,只消在城寨外喊幾聲,里面的人就乖乖送出錢糧,若是碰到頑固的硬茬,便領兵猛攻一兩個方向,給里面的人留個后路逃跑,反正捻子打捎都是為了搶錢搶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二人正在說話間,只見那城墻上的人影越來越多,喊殺聲已經蔓延到了城內,看樣子捻子是攻進來了。
張陳放提議道:“要不要敲幾下鐘,把人引過來救咱倆?”
吳小鶯忙擺手道:“千萬不要,現在下面全是練兵,等捻子打過來再說吧。”
張陳放想想也是,只得安靜的等待,又聽到北方街上傳來的喊殺聲越來越近,想必是練兵們抵抗不住了,兩人心里都是一陣暗喜。
兩人正在翹首以待,吳小鶯用手指捅了捅張陳放,指向一處問道:“捻子中竟然有輕功如此之好的高手?”
張陳放順著方向遠遠看去,只見一個身影在房頂上不停縱躍,他心感疑惑,再仔細看去,轉眼之間那個身影已騰空躍到街旁大樹上,又一縱身落在房頂,看的他是目瞪口呆,這種身法怕是老酒鬼也望塵莫及。
等到那身影躍到百步之內,張陳放看的清楚,哪里是什么高手,原來是苗景怡,只見她一手抓一只飛爪,腰間拴著練索,方才正是她借助練索在房頂與大樹間來回。
張陳放莫名感動,想不到第一個來救自己的竟然是她,趕忙大喊一聲,“景怡!”
苗景怡聽到喊聲當即愣在原地,轉身看到張陳放,驚喜不已,忙甩出飛爪向鐘樓這邊蕩來,不料腳底一滑,登時從屋頂跌了下去。
張陳放一急,正要大聲呼喊,立刻被吳小鶯捂住了嘴巴,她指了指東邊示意,往下望去,原來一隊人馬正好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