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暖和,宛若開了暖氣一般。
薛蘅感覺到了熱氣撲面而來,便解開披風交到身后的小紅手中才入座。
與鄰座的姑娘們低聲交談起來,時不時的傳來克制的笑聲。
過一會宮外就響起了太監唱喏的聲音。
“太子到,太子妃到,皇長孫到。”
聲音落下。
宴席的人隨即站了起來,、迎接太子、太子妃、皇長孫的到來。
太子成婚已有三年,其妻是丞相孫女石氏,出嫁之前便賢名在外,成婚不久之后便生下了皇長孫。
皇上不喜太子,但對于第一個孫輩還是疼愛有佳,還親自賜名為劉璽。
太子妃在玉嬤嬤的攙扶下到了殿內,掃視了一眼殿內眾人垂首的樣子,滿意的點了點頭。
繼續在玉嬤嬤的攙扶下邁著蓮步往前走去,雖然目不斜視,但也不妨礙她觀察四周的女子。
忽然有兩道頭飾出現在了她的眼眸里,讓她擰了擰眉頭。
于是仔細的看了看頭飾的主人。
最先瞧見的是薛蘅頭戴血玉鏤空如意釵紅得刺眼,再次瞧見的是韋不染頭上的雙鳳紋鎏金釵更是不符合規制,想來又是皇后賜給韋不染的吧!
太子妃暗覷了一眼身旁的太子,在選太子妃的時候,太子曾有意想娶韋不染為妃。
好在皇后雖然疼愛自己的侄女,但也知道韋不染行事張揚,任性妄為,不是個好兒媳,堅決的否定了。
當年兩人待字閨中的時候,都同樣名聲在外,不過一個是賢名,一個是美名。
雖然口頭上都說要心比長相好,但若是能選的話,誰不愿意成為長得貌美那個,傳播在外賢名不過是給自己套上的枷鎖。
太子是未來的天子,他的地位僅低于帝王,高于眾臣。
直到太子夫婦落座,眾人才再度昂首。
“諸位大人請落座”太子的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今日是辭舊迎新的國宴,諸位大人不必如此多禮隨意些便可。”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天子和皇后也攜手而來,天子倒是沒讓大家一致低著頭躬著腰,走到殿內的時候就“呵呵”笑了兩聲,然后便讓大家隨意一點。
天子和皇后走向主位的過程中,也在與大臣們點頭致意。
大臣們無一不是咧嘴大笑,這樣夸張的笑容沒一點顏值還真撐不住。
皇后移開眼睛,在人群中找個幾個相貌端莊的多看了幾眼,那少府令陳旬長得真是不錯,還是衡陽郡王的嫡長子出身也高。
聽說珍妃也中意陳旬,想讓陳旬給柔福公主做駙馬,她才不會讓這樣好的男人便宜了妃妾的女兒。
至于柔福公主當然是讓她嫁給珍妃娘家沒出息的侄兒。
天子也找了幾個相貌出眾的女子看了看,薛蘅和韋不染今日打扮都能如他的眼,一個美艷一個嬌俏,可惜兩人都與他沾親帶故,若不然他還真想收進后宮。
在看到謝晚照的時候,天子眉頭微皺,上了點年紀就喜歡小姑娘們打扮得鮮活一點,像謝晚照這身素凈的衣物,看著是挺顯氣質也很文雅,但就是不喜慶,節日里這樣的穿著太過淡雅。
溫鄉侯夫婦的反應要慢半拍,還沒看出天子對自家女兒的打扮的不喜,自覺得他們一家人就是不一樣的煙火。
不過珍妃卻敏銳的捕捉到了,今日她和柔福公主的穿著打扮也同樣走的素雅路線。
目的展示出她們的楚楚可憐嬌柔的模樣,正好對比皇后的囂張跋扈。
因著前幾日她們明明將傳播薛蘅與二皇子流言的罪魁禍首帶到了天子跟前,因為是皇后指使的,所以天子就和了稀泥。
天子也注意到了了珍妃和柔福公主的穿著,尋常的面料,普通的首飾,完全不是以往那副陽光四射的模樣。
面對珍妃娘娘,天子便心軟許多,思緒中回憶起了昔日里讓珍妃受到的委屈。
天子和皇后入座之后,國宴便正式開始了。
首先便是大臣們各種歌功頌德,紛紛獻上了自己收集的珍寶,希望能在天子面前博個好的印象,未來升官也要容易一點。
對于大臣們獻上的禮物,不論是稀世珍寶亦或是尋常寶物,天子都一一笑納。
臉頰上也一直掛著淡笑,一副溫煦的樣子,與大臣們閑談。
忽然聽見珍妃的咳嗽聲,天子低眼看了看自己面前的血燕,正好他最近也吃煩了。
他的心中對于珍妃有歉意,于是給王總管使個眼色。
王總管心領神會,著一旁的小宮女端給了珍妃。
珍妃起身謝禮又道:“二皇子每次從練武場回來,都會提起韋太尉最近十分辛苦,聽說韋太尉還有咳疾,妾身想將這血燕借花獻佛。”
韋太尉正與一旁的劉大人不知道在聊些什么,眼睛都笑得看不見了。
突然聽見了有人提起他,尋著聲音側目去瞧見是珍妃。
他與珍妃素無往來,不知為何這么做。
這血燕可比尋常燕窩珍貴多了,還是天子賜給珍妃的,男人也是有嫉妒心,特別還是在女人面前。
若是懷疑他們有私情那樂子可就大了,他可不敢喝。
楞了片刻,趕緊起身回絕。
皇后也坐在天子身邊冷笑一聲,這珍妃是在想什么呢!
聽韋莊說二皇子在練武的時候就跟個馬屁蟲一樣,難道是想討好韋太尉讓韋太尉站在二皇子一邊嗎?也不想想韋太尉可是她的親哥哥,真是癡人說夢話。
此刻,天子的臉色果真也不好看,血燕不是尋常的物品,他都沒賞給皇后,賞給了珍妃。
珍妃不僅拒絕了,還轉手送給了一個老男人?
二皇子瞧了眼珍妃,他雖然不明白母親為何要怎么做。
但兒子自然是要幫著母親,不能就這么看著她下不來臺。
未太尉雖然拒絕了,他以為是在客套,便道:“太尉每日冒著生命危險去往練武場教授武藝,沒什么受不起的。”
天子方才一直在展示自己的寬宏大度,沒理由在一碗血燕賞便前功盡棄,便也和善的笑著。
他量韋太尉也不敢有膽子打她女人的注意。
“既然如此,那臣恭敬不如從命了。”韋太尉拱手說到。
珍妃將碰了碰桌案上的血燕,便有宮人領會到珍妃的意思,將血燕給韋太尉端了過去。
薛蘅位置距離珍妃不遠,看見珍妃今日戴的戒指,在心中想到:娘真沒說錯珍妃果然是破落戶出身,連鑒賞首飾的能力都沒有,這戒指的戒托這般大這般厚跟鑲嵌的珍珠明顯不匹配。
韋太尉接過了這一小碗血燕,看了兩眼便按照他武夫豪爽的個性直接一口吃了下去。
砸吧了幾下嘴唇,便夸贊了口味很不錯。
幾句話畢,忽然臉色就變了。
捂著胸口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他的嘴角也隨即流出了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