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姜北笙痛快的甩下這兩個字,走得頭也不回。
我望著他的背影眼前有了片刻遲疑。
真是奇怪,人一旦鐵了心的要跟你絕情,他的一個背影、一個后腦勺,都會讓你認定是絕情透底的。
這樣絕情的人,最容易勾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別看我一把年紀連個正經的結婚打算都沒有,我的心,始終是顆女兒心,又怎會真對婚姻沒有過憧憬呢?至于為什么會變成今天這樣,對婚姻冷眼旁觀,我只能說,如果一個女人變得不再相信愛情與婚姻,那至少可以證明,她是一個曾被愛情傷過的女人。
傷我的男人有兩個。
一個叫莫佳,一個叫鐘興興。
頭一個是渣,后一個是更渣。
卻都不及今天這位渣。
大庭廣眾之下,我很想保持身為一個女人的風度與修養,可我實在沒辦法說服自己不生氣。
咬著牙冷笑:“大白天的,你帶我來這談?”
“呃,有問題?”
姜北笙一頭霧水的望著我。
我哼了一聲,想怒又不好意思怒,想罵又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最后只能任由表情猙獰的在大廳指來指去:“你確定你沒搞錯?你確定你來的不是酒店?”
“酒店怎么啦?”
酒店不怎么。
但凡是有點常識的成年人,誰會孤男寡女的跑到酒店來聊天喝咖啡看電視?
我不信姜北笙真不懂。
“酒……酒店,那個……那個啥……”
可做人又是真的不能太要臉,與姜北笙的明知故問一相比,本姑娘還是太純情,那句話怎么都說不出口。
“你……”姜北笙迷惑的眼珠子在我氣急敗壞的臉上轉來轉去,轉過三兩圈后,那份迷惑徹底清醒了,嘴角扯出一聲譏笑:“你想什么呢?昨晚那種情況下,我都能保證你我相安無事,難道這大白天頭腦清醒的情況下,我還會對你存壞心思?”
昨晚你醉得人事不省,有心也無力。且隔墻還有人,借你一個膽子,你也未必敢動手?
我咬著牙不吭聲。
“你真的太高估你自己了。”姜北笙瞟了我一眼,嘴角勾笑,卻盡是嘲笑:“跟我四任前女友相比,你吧,年紀最老長相最丑脾氣最壞,我吧,眼不瞎耳不聾,所以,我拜托你別再這么自作多情的別扭了?行嗎,伍小柒?”
“不勞你提醒。”我的肺一下子就炸了:“比起我交往過的那些男朋友,你,姜北笙,酒品最差人品最差衣品最差。”
“那你還別扭什么?”姜北笙目光轉而涼薄,涼著涼著就多了一股兇氣,不太耐煩:“你別忘了,這次回去以后,我們還要住在一起,也就是俗稱的同居生活,你這么愛浮想聯翩,你確定你沒問題?”
解釋不通,就開始轉移話題,還敢說沒有存壞心思?
我信你才怪。
“有什么問題?”我立刻擺出一副本姑娘不好糊弄的神情,與他爭鋒相對:“我家是兩室一廳,我睡主臥,你睡次臥,睡覺的時候,我不會放心到不把門鎖拴好。你要是敢破門而入,我立刻打110報警。呃,對了,忘了告訴你,我們小區后門正對面就是分區派出所大門。不用五分鐘,警察就能抵達現場。你覺得你有把握能夠對我為非作歹?”
“合著你這么痛快同意我搬過去,是因為有這個原因在?”
姜北笙冷冷哼了一下。
“豈止,”我眉一挑,神氣了:“我家樓上,1302、1303住的都是人民警察。一個治安警,一個刑偵警,雙套組合。”
“呃,長見識了。”
姜北笙目光微寒,譏諷的嘴角突然一頓,似是想到了什么般,目光考究的望著我。
我不自然的咳嗽了一聲:“你,你看什么?”
“你……”
他將這個字不是很確定的含在嘴里拖出一個長長的尾音,拖了有五秒,才下定決心,冷冷的問了句:“你胡攪蠻纏說了這么多,不會是因為你活了三十五年,還沒跟異性單獨來過酒店吧?”
呃,這有問題嗎?
我臉一紅,心里慌得似有一百匹野馬呼嘯而過:“我……我,我怎么可能,會……會沒有……”
“嗷……原來是真的。”
姜北笙的心情豁然開朗,他走近我一步,將我的腦袋又當做了一顆洋蔥,搖得歡快:“這是個好習慣,為什么要否認?”
好你大爺!
真要是好,你會樂成這樣?
我兇悍的將腦袋上那只放肆的手打飛掉:“你少瞎猜。我有承認嗎?告訴你,我的桃花運好著呢。我,我不樂意又不是因為你青天白日逛酒店,我是因為你找我談話的主題與這個場地太違和。”
“呃,你知道我要跟你談什么?”
這還用猜?
“既然你提到了這個問題,那就別怪我沒有提醒你。”我主動出擊道:“當初結婚的時候,我們可說好了,沒有特殊原因,兩年內不得離婚。你今天要是不給我一個能夠說服我的理由,我是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
姜北笙聽完,眉頭一鎖,靜默深思足有十秒,臉上疑云才慢慢褪去。
“我就一直奇怪了,從商場出來后,你怎么這么反常?原來是以為我要跟你離婚。”這家伙像發現新大陸的哥倫布一樣,眼睛賊亮賊亮,沾沾自喜的調侃道:“哎呦,天不怕地不怕的伍小柒原來怕離婚?”
敵人強大不可怕,敵人卑鄙無恥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的弱點被敵人窺探并捏在了手心里。
本姑娘實在沒道理坐以待斃的承認。
“我會怕?你少自鳴得意,我……”
“唉,不好意思打擾一下。”
一位西裝抖擻的男青年彬彬有禮的拍了我肩頭一下,我及時住嘴,返腦一望,這青年的西裝口袋處貼著一朵小紅花,飄帶上不偏不倚的寫著兩個很喜氣的字:伴郎。
“二位,您看呀~”伴郎和善的臉上露著和善的微笑,白皙修長的手朝酒店內側東門口示意了一下:“我們在辦婚禮,酒宴散場了,新娘新郎正準備從這出門,您二位能不能換個地方去吵?”
從古到今,忌諱這個東西,就像家傳之寶,代代相傳。
這位伴郎所提要求,在所有忌諱里,算是很合情理的一個,我很能體諒。
再者,我對這個地方本就存有排斥,與其說伴郎提的是要求,不如說他幫了我一把。
正暗自竊喜,準備把姜北笙帶走,身后的新郎新娘已經走到了跟前。
新娘子十分的美麗動人,可這新郎……
我眼一抖,就抖出一地針眼。
說好的此生不復再相見,卻都抵不過老天爺的一個小玩笑。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