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怎么辦，涼拌。要不遠離是非，要不是掌控是非。”白勇貴拍了拍秦一文的肩膀，搖頭晃腦地走到前面，“走吧，回去給你媽說一下，讓你媽決斷。”

“不是，二叔。前面你說對方看在我爸的面上才停手了，我爸都走了好多年，哪還有面子可言。”秦一文連忙跟上，疑惑道。

“你爸從小就不是個省心的家伙，打遍和平無敵手。”白勇貴帶著回憶道。時光仿佛倒流，重回他們意氣風發的年輕時代。

小時候我們可沒你們這些小家伙的好生活，一天只吃兩頓飯，還面少湯多，但我們很快活。白云村太小，我們都是跟周圍幾個村子的同輩經常約好一起玩。

秦家就你爸一根獨苗，但是你爸卻比我們這些有兄弟姐妹的玩起來還要瘋狂。

時間一長，我們幾個都隱隱以你爸為首。

但也分幾派。

幾個村的書記和村長的兒子是一派，還有一群女孩是一派，剩下的幾派就屬我和你爸還有趙武衛三個為首的最厲害。

你爸好武，為練武能吃任何苦，只要一聽到誰手里有點功夫，他都要纏著學，直到把那功夫學到手。我也發現你最近也開始鍛煉，但是那種強度不如你爸百一。

你爸那可是十分豪爽，只要家里有好吃的，都拿出來跟我們分享。

那時候，我和趙武衛可是你爸的左右大將。

直到你爸和趙武衛去當兵，兩年后趙武衛回到了七雄村，而你爸就一直留在軍隊上，聽說是特種大隊的隊長，幾年也就回一次家，感情也隨著時間慢慢淡了下來。

只是我沒想到二十多年過去了，趙武衛還記得過去的兄弟情誼，看到你打的拳就停了手。

“趙叔怎么會認識我的拳？”

“小子，年輕時我們三可是生死兄弟，你爸當兵一回來就把他曾學的百家拳法和軍隊所學糅合創出的忠義拳傳給我倆，只是我當時發生過一些事，沒心思學習，但是趙武衛卻完完全全學了。只是拳怕少壯，年齡大了，他的手腳也不靈便了。”

“那怎么你和趙叔見面沒有嘮嘮嗑？趙叔看到你反而連一聲言語都沒有。”秦一文才知道老媽傳的拳法是忠義拳。

“曾經的不愉快。”白勇貴語氣低沉，一手揪著路邊的草叢，一個跨步，爬了上去。

秦一文不好深究，一個原地跳躍，就到了路上。

“叔，那我們回家？”

“嗯，回去我就收拾，等你姨一回來，拉著她就去太一區的老娘家。”白勇貴跨上車后座，忽然賤兮兮地說道。

“勇貴叔，你可真是女人的臉，說變就變。”秦一文戲謔道。

“都已經活了四十多年了，早就成老油條子了，還有什么看不開的。”白勇貴不以為意道。

轟得一聲，車繞著村邊揚長而去。

“老白、云老弟，你們不仗義。”短胖老頭手握兩個鐵球，不斷轉動著進了白大江的六尺寬的大門，揚聲道。

屋里白大江和云大河，還有周八祥三人全都意外對視一眼，誰都知道藍潤禾從不登白大江家的門，而白大江也從不登藍潤禾家的門，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走，我們都去看看藍老頭，今天是烏鴉上門了。”白大江放下手中的旱煙桿，拉著周八祥的手下了炕。

“藍叔，天叔，你來了。”白勇強的老婆楊翠翠正在廚房準備飯菜，忽然聽到門口藍潤禾的聲音，急忙出來迎接道。

家中有客來門，小輩必須出門親迎，這是楊翠翠從小聽父母教導的。

“嗯，翠翠在家，家里來客呢？”藍潤禾看著從廚房里出來的楊翠翠，隨口問道，但是心里也一直盤算到底是誰。

天凈水跟在藍潤禾左邊，不著痕跡看著楊翠翠那肥育的大臀，狠狠地抽了兩口煙，煙嘴里的煙全都燒成黑灰。

“周叔剛來。”楊翠翠感覺到臀部的異樣，看了看眼前兩個老頭，發現都是一本正經，朝著藍潤禾道。

“我和凈水是來找你爸，你到廚房去忙。”藍潤禾擺了擺手，手中的鐵球轉動的頻率更快了，等楊翠翠到廚房，低聲喝道，“眼睛放好了。”

“老藍，你也知道我就是過過眼癮，現在也就只剩一雙眼還有用處。”天凈水狠抽了幾口，但嘴里沒有吐出煙圈。

“是我們的村的父母官上門，簡直使我們白家蓬蓽生輝！”云大河揭開門簾，白大江拉著周八祥的手出了屋門，站在屋檐下大笑道。

當藍潤禾看到周八祥，眼底閃過一絲陰霾，背著手，鐵球一直在手中轉個不停，但臉上笑意更濃道：“老白簡直是笑話小弟我了，我們從小一塊長大，啥蓬蓽生輝。”

天凈水臉上十分不喜，狠狠地盯著周八祥，好像在問你為什么在這里。

可是周八祥根本就不搭理天凈水。

藍潤禾看白大江絲毫沒有請他們入屋的打算，開玩笑似的：“老白，難道來了都不給一口水喝？”

就算心里恨不得對方立即死，但還不得擺出笑容滿面，好似老朋友一樣。

“走，屋里聊。”白大江雖然心中不愿，但是稍微彎腰歡迎，然后朝著廚房說道，“翠翠，拿兩個杯子。”

白云村的五賢老從來沒有在白大江家聚集過，這還是第一次。五個老頭盤腿做到炕上，炕桌上放著三杯清茶，還有一木罐煙葉。

“無事不登三寶殿，藍書記，有什么事竟然敢勞煩你親臨，你直接派生水過來通知一聲，我們肯定都到村委會。”白大江的話含槍帶棒地問道。

藍潤禾心中十分生氣，但是他不得不忍，因為如果這次攔河筑壩，詐取錢財的事一成，那么他們藍天兩姓的有些人會生出異心，在白大江的誘騙下，肯定會倒向白家。

到那時，白云村是白家的天下了，他藍潤禾就成了藍家的罪人。

“老白，凈說胡話，一個小輩哪有資格。”藍潤禾停下手中轉球的動作，轉向周八祥道，“老周，你來大江家，竟然不知道帶我和老天，以前你可不是這樣。”

周八祥面上閃過尷尬，以前一直跟著藍潤禾屁股后面，現在忽然轉向了白大江，臉上閃過一絲羞紅，但是那老黃皮讓淺淺的一層羞紅簡直不知道在哪兒能找見。

“這不你倆也來了，那也順便給我參謀參謀，我家的十方也老大不小，現在看上明月了，老云舍不得寶貝孫女，要不你倆勸勸。”周八祥不動聲色地說道。

云大河皺了皺眉，看了一眼周八祥，根本沒想到他突然說出這件事，忽然感覺被將了一軍。

雖然周十方是個不錯的小伙子，但他的最疼愛的孫女的丈夫最起碼也是一個本科大學生，就周十方那大專學歷，畢業后還在外面修車廠混，至今連一分錢都沒給家里，他可看不上眼。

藍潤禾計上心頭，想起云大河經常說孫女明月的丈夫他可要好好挑選，笑著說道：“我覺得明月和十方都很不錯，郎才女貌，都很般配，而且兩家門當戶對。”

天凈水感覺到藍潤禾地觸碰，幾十年的相處，很快反應過來道：“確實，十方這孩子聰明，明月這孩子漂亮，而且從小一起玩到大，簡直天作之合。如果老云同意，明天我就親自當媒人，為兩個孩子牽線搭橋。”

白大江沒想到周八祥竟然有這個打算，竟然想要一箭雙雕，明月這可是他內定的孫媳婦，從小看著這孩子長大，心眼好，孝順，這樣的女孩不進他們白家大門，難道進周家那墻頭草的外來戶。

“行了，十方喜歡明月就去追，現在年輕人講究自由戀愛，可不聽我們這些老不死的話了。”

云大河一聽白大江的話，急忙點頭道：“明月這孩子性子倔，在家里無法無天，連我這個當爺爺的都要小心伺候，生怕一句話說錯惹了她不開心。一說起嫁人，就說她要自己擇夫。”

周八祥看得出云大河沒那心思，但這也不過是一種試探。

“既然這樣，那就讓十方努力追，我們都老了，跟不上時代了。”

楊翠翠這時拿著兩個洗的干凈的杯子進來，從地上的桌上拿起茶壺倒了兩杯清茶，雙手捧著一杯遞給藍潤禾，然后又捧著一杯遞給天凈水。

只是天凈水的手在接過水杯的一剎那，好似正常地碰了楊翠翠的手。

“老白，你知道今天今天的性質有多么惡劣嗎？”藍潤禾茗了一口，放在炕桌上道。

“什么事情？”白大江裝傻充愣地問道。

“攔河筑壩，然后河下游的村子找上門打架的惡性事件，要是捅到鎮上，肯定要抓幾個鬧事的進去坐幾天班房。”

“這河本來是我們白云村的，我們想怎么樣處理就怎么處理，礙著他們幾個村啥事？”白大江一聽藍潤禾的話，不高興地說道。

“老白，你可真是糊涂，難道你忘了一百年前的事呢？”藍潤禾拍了一下額頭，關切地說道。

周八祥陰霾地看了一眼藍潤禾，語氣不滿道：“少扯幾百年的陳年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