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話直說……”

魏朝舒斜覷了韓洵瑜一眼，三人一起長大的，他還看不出來這人故意的嗎？盡然頗為不滿，不耐煩道。

“瘔山不是還有個言侯么！言軍不說以一當十……起碼也有以一戰三的實力吧？”

韓洵瑜扶著下巴道，稍頓一下后又別有意味的說：

“……況且言侯以后還不定是國丈大人……這樣的話，兵馬也并非難事……”

“可是傳聞……言侯府的郡主自小不愛紅裝，似乎不大貌美……進宮，怕是不妥吧！”

魏朝舒看了一眼薛定詔，見他依然一副漠然的模樣，也出言侃道。

“若是你們肯，言侯也可以是你們倆任何一人的岳丈……”

薛定詔不動聲色，兀自輕道。

“呃……言氏郡主怕是瞧不上我倆啊！”

韓洵瑜有些心虛，他風流慣了，又是個不會武的，娶個將門虎女那他還有活路嗎？

“那……湛初你是娶還是不娶？”

魏朝舒試探地問道。

“若是言侯有意，我自是卻之不恭……后位？……不過可有可無的位置罷了，給了言氏又有何不可……”

薛定詔滿目嘲諷：歷史上每朝每代無一不是用外戚固權，又不斷地削弱外戚之權，娶一個女人而已，又有何妨！況且，陵王一派會任由他與言氏結姻嗎？

“這樣啊！”

韓洵瑜心下暗自為未來的皇后表示同情，殊不知其人如今正在瘔山備戰！

瘔山內圍。

“將軍，可有發現？”言清潼幾個縱越就到了一干兵士面前，為首的“絡腮胡子”先眾人和言清潼拱手問道。

“北邊駐著一隊人馬，看兵甲應屬大王子阿勒銑的親衛……這人似乎對瘔山的情況很熟悉……”言清潼的食指和拇指下意識的捻著，心底頗感不妥。

她想了想還是開口：“魏明，你現在回去讓我父親即時擬一份折子，讓親衛快馬送到宮里……里面就寫……”北狄欲反，速備戰，”還有，再帶三路墨麒營埋伏于瘔山東面的羊腸谷……”

言清潼快速的吩咐道，心中的那一點懷疑無限放大。

“將軍，若是北狄只是探子防查呢？”絡腮胡子魏明有些遲疑，萬一只是普通的探子，緊急軍情的折子上達天聽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啊！

“七成的把握……夠了！若是等北狄破了瘔城一切就都完了。”

瘔城以西除了嘉寧關，以及據蒼隴江的嶺南府，和互為表里的江北府，鎮安府，再往里就是一馬平川的大晉。中原的九府三十六州兩百六十八縣憑這一關三府一瘔山作為屏障才得已安平。

雖然瘔城明著有二十萬大軍，但是一旦北狄突襲，二十萬言軍臨時調集都是困難，而蠻族幾乎個個驍勇，自半月前阿勒銑一統塞外十三族，北狄已然成了懸在大晉頭上的一把刀。

近十五萬的蠻夷，騎兵已遠遠超過大晉……想到瘔城外的平川，言清潼心下越感不妙。

“讓爺爺的赤衛去……記住，我們只有一個月的時間，如果我猜測沒錯……不出七天，北狄就要動了！”

言清潼朝著魏明重重的看了一眼，看著男人毅然的眼神，言清潼知道：他是懂了……若是瘔城城破，二十萬言軍連同靖疆侯府都是大晉的罪人！

魏明走后，言清潼帶著剩下的人繼續往里摸近。許是覺得瘔城消息閉塞，阿勒銑派來的人只比言清潼猜的人數多一點，這正好方便了言清潼帶人悄悄從他們身側繞過去，直奔瘔山水源的源頭處。

欲往里走地勢越發崎嶇，到后面就連言清潼都得全神貫注的挑著較好走點的路，但饒是這樣，她身后的墨麒營也沒發出一聲抱怨。

言清潼之前帶人來過瘔山，但只僅僅在外圍勘察了一番，她之前想過有一日可能會用到瘔山這兒復雜又有利的地形，但也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樣早。

“等等。”言清潼突然停住，手勢輕輕一打，后面的人依言停下。

她輕輕撩開面前的篷草，黑曜石般的眸子微微一暗。

前方山的半腰處，一隊人馬有條不紊的準備草料吃食等，看樣子是要駐扎在此，言清潼心頭一跳，她之前還以為只有阿勒銑的親衛，沒想到這人還有一隊人馬。這一隊人起碼有近三百人，前鋒就占了一小半，而她再看看自己身后，除了剛派走送信的三個人以外，加上她才不過三十八個人。

三十八人對對方三百人，再加上之前那幾十親衛，言清潼再是自負也難以保證能帶著他們全部回去。

“將軍，現在怎么辦？”

言清潼收回撥開雜草的手，一回頭就被問個正著，她擰起秀眉，一時也有些犯難。

知道了敵人的情況，現在撤回去是不可能了，但若是直接打下去，除了一開始的突襲能占些先機之外，估計自己這邊這些人都不夠對方練手的。

饒是平日里翻遍了兵書，面對這種情況，言清潼也有些猶豫，主動硬抗不是她的作風，而這陡峭險惡的深山中，墨麒營對上北狄的狼兵，就是施些小計也斷然沒什么作用。

“將軍，我們還要攔水建閘嗎？”

魏明一離開，就剩下章丘最能在言清潼面前說上話了，他不像魏明謹慎遠謀，只是看著眼下情況揣摩著言清潼的思慮。

言清潼心底疑慮甚多，但在面上絲毫不露，她沒有回答章丘，依然忖著最佳的行動方式。

北狄驍勇又熟悉瘔山地形，言清潼手下無意識的捻著雜草，腦中突然閃過一點白光，她緩緩低頭，不發一語，又細細摩挲了一下身側的草叢。

眼下時節已近初秋，言清潼他們正好處在瘔山向陽這一邊，不似深林中層層葳蕤綠意，這邊的草叢灌木長得快，已經顯出六成的枯黃了，而這樣正是天賜良機。

“章丘，放火燒山……”

索性已經沒兩全的法子了，燒山雖然打草驚蛇，但是起碼也能讓父親和兄長提前察覺，早做防備。

“將軍，沒有其他法子了嗎？”

章丘有點猶豫，現在放一把火估計半個山就沒了。

“哪怕是一座山沒了也總好過整個大晉的百姓都沒了……這邊活物少，跑不掉，死的……就當是我造下的殺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