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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血淚回憶錄(上)

  • 斬盡河山
  • 酒客不愿醉
  • 6649字
  • 2019-07-16 23:58:42

夏日的氣溫,從太陽翻過山頂便開始攀升,下了一夜的雨水便在太陽的炙烤下,變成濃霧飄散在這涼山山林之中,幾只獠牙鬼將濃霧破開,往近處走來,如同鬼魅行走于幽冥之間。

“判官,這引路蜂咱們還從未在濃霧中用過,可真能找到李當先?”判官身邊的一個獠牙鬼,帶著些許疑惑問道。

判官桀桀一笑,繼續跨步往前,穩如泰山,萬般自信地說道:“諸位放心,咱們的引路蜂一直是追尋氣味的,昨夜大雨忽至,那李當先的氣息被雨水遮掩,咱們這寶貝便無了用武之地,故不如休整狀態,養精蓄銳,再獵殺于他!所幸,這李當先家中衣物尚在,要不然,還真不知如何是好。”

眾人聽罷,緩緩點頭,心頭皆道,理當如此,于是便放下心來。

這時,人群中又有人疑惑地發問道:“統領,咱們搜房的時候可還看見有女人和小孩的衣物,料來是其家人之物,何不拿其家人做要挾,逼得李當先現身?”

判官聽得此話,立馬將腳步停下,眼神一寒,將眉頭緊皺,偏頭望向說話那人,高聲駁斥道:“咱們是大內死士!正五品官!入宮之前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之人!不是江湖上那些浪蕩賊寇!此等自掉身價之事,你可做的出來?!”眾獠牙鬼見判官將腳步停下,也立馬止步。判官就如同他們的標桿一般,不敢繼續走動絲毫,那提問的獠牙鬼現在一副面紅耳赤的模樣,幸好有面具遮掩,不然定是臉面盡失。

一連串帶著稍許怒氣的吼聲過后,判官慢慢將心態平復下來,朝前邊走,邊繼續沉聲說道:“咱們要是能拼殺了這李當先,活著的兄弟盡管將其家人擒住,押往京都由圣上發落,咱們,還是要講一些江湖道義的,拿女人小孩做要挾,算什么好漢。”

眾人聽罷,緩緩點頭,默不作聲。

獠牙鬼大多為江湖出身,成名之后便被朝廷招納,雖武功皆為上層,卻因出生不同,素質和道義,良莠不齊。這便導致有人對遺亂司敬佩,便是仇家也心甘情愿被捕。有人不齒,路過一次遺亂司門口,便要朝地上吐一口唾沫。

孫統領名為孫振,自幼家中便為武學世家,將一手鴛鴦刀使得淋漓盡致。十六歲那年,拜別家人外出闖蕩,專殺奸淫擄掠之徒,直到十九歲受召入宮,被授封統領職位,從此專替武烈帝尋那前朝戰亂遺留。闖蕩期間所殺匪寇不計其數,小到采花強賊,大到山寨匪首,與判官打過照面之人,皆命喪黃泉,無一例外。

由此被江湖人送外號‘奪魂判官’,判人間罪惡!若判你陽壽盡,那你便該下黃泉!

開國五年,尚百廢待興,宜安民樂業。若暗影死士在外,行事過于魯莽不齒,恐危及舉國根基,使社稷不穩。

武烈帝也正是看中孫振的'道義'二字,在其二十歲生日那天,將其提拔為統領,望其能帶正這幫良莠不齊的江湖人士。

遺亂司在此人帶領下,風評遠勝之前。

雖有人偶爾會提出下作手段,但在孫振的駁斥中,也會很快意識到自己的魯莽,忙閉口不言。心中或暗嘆一聲,可也尊重孫振,畢竟能成為一方巨擘之人,都不是用咸菜將腦子塞滿的豬。

引路蜂繼續往前飛,在濃霧中穿梭,豆大的黑影著實考驗眾人的眼力。幸而判官從小便熟悉這引路蜂,如同自己的左右手一般,不至于跟丟。眾人便只需緊跟判官,往前飛奔即可。

眾人一路奔襲,判官見那引路蜂忽然停下,在原地打轉,立馬雙眼微寒,眉宇中透露出一絲緊張,將鋼刀握在手中,出鞘,提醒眾人道:“戒備!”

眾人聽罷,立馬紛紛拔出腰間鋼刀,背靠背圍成一個圓圈,仔細打量四周,如臨大敵。

判官緊盯四周,機警到了極致,高聲喊道:“李當先!可敢現身一戰!”

話音剛落,頭頂濃霧破開,一點青芒顯現,向眾人頭頂襲去,兩聲用內力激蕩的狂嘯傳來:“爾等鼠輩,以多欺少,我李當先也不和你們玩明的了!”

黑衣眾人似早已經歷過類似情形,紛紛將鋼刀高舉,動作出奇一致,霎時,便形成一片尖刀陣。

李當先見狀,眉頭輕皺一下,卻也絲毫不顯慌亂,將春雷刀點在其中一柄刀尖之上,炸雷之聲由兩刀相撞之處傳來,聲浪如同洪波,向四周極速奔騰湮滅。方圓幾十丈的飛鳥皆被炸雷之聲驚起,萬鳥齊飛,好不壯觀!

李當先借力,又往一旁濃霧中隱去,高聲佩服道:“好手段!反應可比二十年前那些草包江湖客強多了!我這記天雷倒瀉,很少有人扛得住,看來你們真是有備而來。”

李當先的聲音從四四方方傳來,倒也不是說用了什么特殊功法,以此來改變聲音軌跡。而只是單純在濃霧中高速移動,讓眾黑衣人摸不清方向。

說完此話,李當先便又沒了動靜,隱藏在濃霧之中。

如潛伏在水底的巨鱷,隨時再發動致命一擊!

孫統領急得磨牙,眼神凜冽,瞳孔四處掃動。

自己一方本是狩獵者,卻因這濃霧,使得己方完全喪失了先機,被常年深山中捕獵的李當先壓著欺負。

心里懊悔自己,為何不在來之前,仔細詢問涼山官府山中氣候情況,可現在再來想這些,已然無用,唯有先脫出此困境,再做打算。

判官的眼角余光,突然掃到了身旁緊張至極的手下,雙眉微皺,似乎抓住了某根線頭,片刻后,靈機一動,低聲說道:“大廚,辣椒粉給我!”

平時喜歡做飯燒烤的黝黑漢子一聽,眼神焦急,低聲回道:“統領,這都啥時候了,還想吃辣啊!給我留點,我可不想死的時候沒有一口辣。”說著便單手從懷中摸出一個紙包,遞給判官,脫手的時候還下意識地捏緊了兩分,帶著一絲依依不舍的意味。

判官剛接過紙包,頭頂便再次傳來破空之聲,又是一記天雷倒瀉!

眾人將刀陣再次舉起的同時,判官將手中辣椒紙包,往半空中用力拋去。隨后,一股刀氣由判官刀尖劈出,直往半空中的辣椒紙包奔去!判官同時高聲喊道:“閉眼!”

紙包在半空“砰”的一聲炸開,紅色的粉末在空氣中極速飛散。

李當先只覺眼睛一陣刺痛,霎時便失去了視覺,心中暗道糟糕,直直往下墜去。此時若無處借力,怕是要撞進刀陣之中,被捅成刺猬。

李當先心中無限遺憾,從此后,便不能陪風來雪來長大,也不能再抱抱自己美麗的娘子,一聲嘆息之后,兩行清淚落下,腦海中走馬觀花地過著自己這一生。

李當先十二歲那年,為了尋找自己斷線的紙鳶,竟攀上了一株高約百丈的雷擊木,在樹頂意外發現了一個樹洞,洞中坐著一具焦尸,懷中緊緊地抱著一把散發著淡淡青光的長刀,身前還有一本書。

李當先見這焦尸,并沒有像同齡人一般的大呼小叫,驚恐不已。而表現得如同久經世事的成年人一般,心智成熟,老成練達。

李當先俯身,將古書拾起,緩緩地翻了翻。他被老父親逼著,念過兩天私塾,勉勉強強看得懂幾個字。雖不太懂得上面所述意思,但也下意識地認定,這本書肯定是個寶貝!便將書用褲腰帶綁在腰間,將長刀從古尸懷中緩緩拔出,從雷擊木上將其扔下。隨后向著焦尸磕了三個響頭,以示尊敬和感謝,便翻身爬下了雷擊木,興奮得連紙鳶也不再去尋找。

李當先此時身高與長刀相差無幾,想了想應該將其藏在何處,左顧右看之下,卻也沒有找到合適的地方,心中想著,總不可能再放回樹頂吧?豈不是以后又要再爬很多遍?

李當先想到此處,不免頭皮發麻,渾身打了個顫,索性用長刀就地挖了個深深的坑,將長刀埋了進去,用泥土封好,再幾腳踩實,仔細觀察確認不會被發現后,才滿意地咧嘴大笑,帶著書像歡脫的小野馬一般,往家里跑去。

從此以后,李當先像是變了個人似的,隨父親打獵之余,便都前去私塾,偷聽先生講課。漸漸的,連父母都開始懷疑李當先是不是魔怔了,往日貪玩的孩子不知從何時起,竟性情大變!

兩人趕快從村中請來法師,為李當先做法,驅除邪祟。直到法師查看了一番,說并無甚么邪祟,李當先父母才放心下來。心里一個勁的高興,覺得李當先成熟懂事,長大了!當晚還做了一大桌豐盛的菜肴招待法師。

只有李當先自己才知道,他做的這一切,只是為了能看懂那本書而已。

寒來暑往,秋收冬藏,兩年時間轉瞬即逝,李當先每天都會趁四下無人之時,偷偷翻看古書,盼著自己有一天能突然看懂。

那天一如往常,父親在山中狩獵還未歸來,母親則在廚房中生火做飯。夕陽的光芒從窗戶鉆進屋內,將房間映照成一片橘紅色,他從頭翻起古書,封面上剛勁有力的“春雷刀法”四字,早已刻印在他的腦海之中,他緩慢翻閱著泛黃的書頁,生怕弄破一點。

一頁頁的文字在眼前掠過,夕陽快要落入大山深處之時,房間已一片昏暗,李當先只覺眼前景色漸漸模糊,想要用手揉揉眼睛,卻突然見一持刀小人出現在視野之中,經脈隱約可見,似有一股深藍泉水在其中流動,生生不息。

隨持刀小人動作的變化,經脈中泉水流動方向也在不斷變化,李當先隨即感覺到體內出現了一股氣,跟著眼前小人的經脈流動方向開始流動。隨即,李當先雙眼微閉,面似神佛,進入到了一種似有似無的冥想狀態之中。

李當先在夕陽落山的那一刻,頓悟!

書分三章,刀法,內功,練體,三者皆練至大成,可召天雷,若三者中有一者不成,而強召天雷,必遭天雷反噬!

李當先讀至此處,猛然想起在那雷擊木樹洞之中的焦尸,不免全身發寒。

他正欲合上古書,卻摸到尾頁厚度似比首頁略厚,心下疑惑,將尾頁緩緩撕開一個邊角,陡然發現,竟有空腔!

李當先連忙沿著邊緣將尾頁撕開一個大口子,提著書脊,輕輕抖動,一張薄如蟬翼的黃紙從書內飄落出來。

李當先將黃紙拾在手中,定睛瞧去,上面寫著一手漂亮的行書:‘余游遍神州古跡,發現一處頗為邪祟之地,此地造化雖可使人功力大增,卻易使心魔入體,唯大忠大義,正氣充沛之人方能與之抗衡,余年少之時心智有缺,無緣于此機緣,故而用道法封印,等待有緣人前去了吾心愿。

余將自然道法融于四塊早年所得隕鐵之中,再由此鑄得四件利器,又分別創獨門武學,以正持利器者心智。當四柄利器同現昆侖山下,便自可解開封印,尋得機緣。

汝既持有春雷,那便當胸懷天下,切莫不忠不義不仁不孝!’黃紙落款為天清老人。

再緩緩翻到黃紙背面,上面畫著四柄利器,春雷刀,夏風槍,秋雨棍,冬霜劍。

十四歲的李當先,此時已然成熟穩重了許多,知道事情的輕重。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所以他將其他三件兵器的樣子牢牢記住之后,當即便把黃紙放在地上,跪地磕了三個響頭,感謝天清老人帶給自己造化,隨后恭敬地將其拾起,扔入爐灶之中,讓大火將其燒成灰燼。

第二天開始,李當先便趁狩獵之機,日日去往雷擊木下練習春雷刀法,黃昏日落之時,便歸家練習內功。

冬天大雪,李當先雙手凍得如同烤熟的豬蹄,紅腫得不成樣子,可依然反反復復練習劈砍,抽刀,雪地上因此全是刀痕,縱橫交錯。

夏天烈日當空,李當先便赤裸上身,以拳擊樹,舉石練體,汗水從臉頰流到脖頸,再在身上匯成小溪,將褲子完全打濕,直到似要中暑,才尋個陰涼的地方避避。

寒來暑往,一練便是四年,原本稍顯細瘦的少年,如今也壯得像頭蠻牛,黝黑的膚色讓其顯得更加成熟。

隨著‘噼啪’一聲清脆巨響,雷擊木應聲倒下,斷口處如同焦炭一般,樹頂的焦尸也因樹倒,從樹洞中跌落而出,在地上翻滾了兩圈。

李當先輕撫了撫自己的寶刀,顯示出與年齡不符的成熟穩重,自言自語說道:“用了四年,終是將這刀法練好了!雖然我也不知為何要練,但這冥冥中有個聲音告訴我,一定要練,會有用的!”

隨后他將刀往斷裂的木樁上一插,眉飛色舞,哈哈大笑道:“反正以后,打老虎總是要輕松許多!”還未笑完,便覺頭暈目眩,一個踉蹌栽倒在地。

一炷香后,李當先方才緩緩睜開雙眼,醒轉過來,腦袋卻依然疼痛難耐,坐在地上眉頭緊鎖,沉吟道:“這天雷果真非同一般,竟瞬間抽空了我的內力,怪不得會說要遭反噬!”

李當先急忙盤腿,將雙眼緊閉,腰板挺得筆直,開始打坐來回復自己枯竭的內力。

時間一晃就從正午到了傍晚,李當先緩緩站起身來,活動了下自己酸麻的腿,便開始往家里趕去,一路上都處在刀法大成的喜悅之中。

然而這種喜悅卻在靠近村子的時候被打破了,隱約出現的喊殺聲和點點火光,空氣中木頭燃燒的氣息,讓李當先瞬間殺氣布滿全身,眼珠血紅如同修羅,拔開雙腿便往家的方向飛奔而去。

李當先一路飛奔到家門前,喘著粗氣,汗珠如瀑布一般流下,聽見院內傳來婦女哭泣嘶喊的聲音,便運足內力于右腳,一腳將緊閉的柴門踢開,里面四五個穿著盔甲的壯漢紛紛轉過頭來看著李當先,其中一人雙眼緊瞇,咧嘴嬉笑道:“還來個送死的!”

那人說完便拔出自己的腰刀,向著李當先走去。

李當先此刻緊盯著地上雙眼圓睜,身上七八個道傷口,渾身是血的父親,并未注意壯漢的接近。突然之間,李當先竟氣急攻心,一時站立不穩,就要跪在地上!

手持腰刀的壯漢見狀,笑得更勝,似如野狼見著了待宰的羔羊一般,就要揮刀劈砍而下!

突然,一聲尖銳的嘶叫從幾個壯漢中間響徹院內:“先兒快跑!”只見一個衣衫襤褸,頭發凌亂的中年婦女從地上跳將起來,用盡全身力氣撞向持刀壯漢。

其余壯漢見狀,立馬一把將那婦女抱住。李當先聽見母親的哭喊聲,瞬間從渾渾噩噩的狀態中醒轉過來!發絲被清風扶起,隨風亂舞,眼睛被血絲充斥,血色如日!那樣子就如同惡魔一般,或者,更甚于惡魔,殺神覺醒!

李當先突然將頭抬起,一雙血眼緊盯著壯漢,將他嚇得手中劈砍速度竟慢上了一分,李當先趁機向一旁側身躲過,刀鋒堪堪劃過鼻尖,隨后一拳打在壯漢肚子之上。因他常年修習春雷刀法中的鍛體之術,拳頭早已堅硬如同鋼鐵一般,壯漢受了一拳,頓時便緩緩癱倒在地,眼珠爆出,嘴角溢血,竟痛死過去。

其余眾人見狀,互相快速看了彼此兩眼,立馬將鋼刀拔出,向李當先沖去,準備把他砍成人棍泄憤。

李當先不退反進,眼見壯漢的刀光接近,李當先向下一蹲,刀便從他頭頂劃過,看似驚險,卻又似是早已精確計算好了的。隨后不疾不徐,將拳頭向上重重砸去,似欲以拳破蒼天!

頭頂一聲慘叫傳來,只見那人手臂從中間擊斷,彎折成了弓形,碎裂的骨骼破出皮膚,血水由皮囊中噴濺而出,從頭頂流下,澆在李當先臉頰一側,將其本就瘆人的雙眼襯托得更加如同地獄修羅。

李當先動作迅速如同獵豹,一把從那壯漢的斷臂中奪過鋼刀,將另一把即將砍下的鋼刀架住,雙眼圓睜,肌肉凸起,形似蠻牛,嘴中卻發出如同猛虎般的咆哮聲!隨后一拳將架住的鋼刀打斷,隨即立馬刀鋒一轉,一招'抽刀斷水'平削而去,便將兩顆大好頭顱‘噗’的一聲割飛,鮮血噴濺而出,如同泉涌,隨后尸體便緩慢地應聲倒地。

院子中此刻還站著兩個身穿盔甲的壯漢,不過兩人皆是面如死灰,知道已經退無可退,便互相用余光掃了同伴一眼,隨即跺了跺腳,吶喊著將刀舉起,殺向李當先!

李當先看著二人向自己奔來,就如同看著小雞崽,腳下一踢,地上那把在尸體手中的鋼刀,便受力“鏘”的一聲飛出,直直刺入其中一人小腹,那人當即便一命嗚呼倒在地上。

李當先如同修羅在世,運足內力于手掌和鋼刀,朝最后一人奮力劈下,那壯漢本想用刀格擋住這來勢洶洶的一擊,再進行反擊。何曾想到,鋼刀被硬生生斬斷,刀尖翻飛而出,自己的頭顱也被斜切而下。

頓時,鮮血染紅了大地,院落中憑空生出一條血紅色的小河。

李當先見院內再無敵人,便緩緩走到母親身邊,將早已跌坐在地的她扶起,這一剎那,他似又變成了一個正常孩子,再也憋不住眼中的淚花,滾滾而出。

這是李當先懂事以來第一次哭,卻沒有一絲哽咽,平靜地懇求道:“母親,煩請進屋,和父親的尸身一同先進地窖躲躲,我去殺光這群賊寇,再回來接母親,親手埋葬父親的尸身。”

李當先剛欲起身,卻被母親死死抓住衣袖,哭求道:“兒啊,你快跑!這群匪寇人多勢眾,千萬莫去,你若去,那就是想讓為娘,親眼看著家里親人死絕了啊!”

其母眼中盡是血淚,竟是親眼看著丈夫被殺,生生悲哀,哭瞎了雙眼!

李當先輕撫母親雙眼,心頭宛如刀絞,溫聲誆騙母親道:“母親,孩兒不去,只是孩兒在林中的樹上藏著些多年攢下的細軟,等我取回,咱們便逃離這個地方,路上也不至于挨餓。”

母親聞言,仍死死抓住其衣袖,柔聲說道:“兒啊,為娘眼睛里可能只是進了沙子,有些睜不開,你扶我到井邊,洗洗眼睛,讓我再看看你父親。”

李當先隨即紅著眼眶,將母親扶著,應道:“好,母親,咱們去洗洗眼睛。”說完便將其帶到井邊,將桶扔進水井中開始打水。轆轤‘咿呀咿呀’的叫著,一大桶清水從井中被提了出來,清澈無比。

他將木桶放在井邊,正欲捧上一把清水給母親洗眼睛,卻聽其說道:“兒,你要快快逃去,照顧好自己,我不能拖累你!”緊接著便將頭探入井中,大聲喊道:“夫君,等等我!”說完便上身用力,一頭栽入井中,泛起大股浪花。

李當先反應過來,目眥欲裂,任由手中清水從指縫中流去,快步轉身,扶著井檐,聲淚俱下地向井中大喊:“母親!母親!”

痛不欲生!心肝俱裂!

李當先將母親尸首打撈出來之后,便將其與父親的尸身一起扛進地窖之中,整齊的放好,為二老好生整理了一番衣衫,再向二老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滿臉淚痕,咬牙切齒地說道:“父親母親,我一定將這群賊寇的頭顱全都拿回來,祭奠你們!”

他快步走上地窖梯子,走到一半,回頭再親切地看了一眼二老,便一扭頭,繼續快走而去。

從地窖中出來,他便立馬往林中奔去,腦海中唯有一個念頭:取回春雷,大開殺戒!

常年與猛獸搏殺,他早已不怕血腥,修習春雷刀法更是讓他無懼無畏!如今修羅被放回人間,這個小村子,恐怕要筑起一座大大的京觀,才能讓他平息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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