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可以離開了。善水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咨客。兩人連夜收拾收拾。爭取明早不會那么趕。不過休息的時間就剩不足兩個時辰了。然而各自回房后善水躺在床上卻睡不著了。
黎明前,睡不著的善水索性直接到驛站的門后等了起來。
驛官拿著被門縫外寒風灌入而搖擺不定的油燈靠近善水:“先生為什么不去休息?天寒地凍,莫著涼了才是?!?
善水擺了擺手?!盁o礙,我也實在睡不著,可是打擾到你了?”
驛官攏了攏披在肩膀上的外衣搖了搖頭。
“這邊的天一直都這么冷嗎?”善水想到上次咨客想給自己的衣服上面結塊的污垢想來這邊條件不怎么好去清洗。待這邊久了也沒法經常休浴,又經常跑到牢獄去。善水能感覺身上有些地方虱子在衣服上爬來爬去。這東西會緊緊抓著衣絲,以至于用了清塵術好幾次都消滅不完。
“這邊僅短短兩三月回暖,其他時間都是酷寒無比。”
“竟如此,那種什么吃,稷五谷可生長不了吧?!?
“我們這邊種一種叫‘青稞’它生長快、耐寒、耐旱、耐貧瘠?!?
這使善水非常驚訝,也非常好奇。剛想問一下具體,不過看到對方冷的直搓手臂,善水有些不忍。“閣下還是先回去休息吧。這可不比白日?!?
“可先生……”
“我不怕冷,不然也不會這樣子站在這。”善水左右看了下說:“這么大的一個譯館怎么不見有多少人呢?”
“不瞞先生說,我國來此交流的沒幾個。所以在這個上面的人不多。除了天家需要外,兩三人足矣。”
“原來如此?!鄙扑c了點頭正要攙扶他回去。卻聽到院后面傳來咚咚腳步聲,一看是咨客。
咨客瞧著兩人一直朝著他看,不好意思摸了摸頭笑道:“阿主,剛在樓上見不遠處有光往這邊來。應該就是……”
幾人連忙收拾一番。打開門的時候,宣旨還是沒來。約一盞茶的時間。冷風從外面灌入三人的嘴唇不免都有些發白。善水卻是臉色一變,她見元老頭趴在大狗背上。嘴里塞著一塊破布。嘴角卻溢出了絲絲鮮血看起來狀態很不好。
等到驛站門口。御金衛毫不客氣的把元老頭丟下去,看到這種情況其他倆人也不免驚恐。
善水還沒開口問。領頭的男子慢悠悠的從背上跳了下來,開口說道。:“陛下仁義。特令臣來護送他回來。他巧舌如簧。吾割了他的舌頭?!?
“閣下是?”微微鞠了一下躬??粗厣贤纯嘞褚活^爛狗一樣的老頭兒。她的眼神不自覺暗了暗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我是新任將要出使的刺史郎將,亦是赤水武帝的二代孫?!?
想起了皇帝那張臉善水愣了一下。然而事實已經發生了。到底是皇帝的意思還是這位皇宗自己的意思已經不重要了。
“謝主隆恩?!鄙扑徛狭艘还D凶訁s是譏笑:“來前,陛下囑托我多向你請教。如今看來不過如此。”
善水低頭笑道:“草民碰巧些令陛下欣賞。除此之外無能才?!?
男子頗為不悅:“巧舌彈簧。”
“是?!?
“哼。你們也不用送了?!闭f完裹了裹自己身上成色不錯的皮草斗篷,頭也不回坐回獒鞍上,不過五六息就不見影。
“快把先生扶回去吧。”咨客憐憫的說道。
善水點了點頭,如今是一點喜悅也沒有了。她有些深意的看了一眼那人消失的地方。和咨客連忙把老頭架進去,老頭有些發黑的臉色。讓善水瞬間變了臉色。連忙掏出了一顆養元補氣的丹藥讓驛官化開水喂下。
善水在屋里轉了兩圈無奈嘆了口氣。:“我欲帶先生一起回程。可如今……”看著老頭嘴邊慢慢不止的血善水氣的想去庭前問清楚。
她把咨客叫到一旁輕聲問道:“我如今已經違期還未歸,實在不應該再待在這了。可先生這樣子出門??职霔l命是真的去了。為今之計,可否勞煩您幫忙照看?”
“先生信任俺,俺一定不負您囑托?!?
善水要下跪,連忙被他托起。:“勞煩您大義?!闭f著從懷里掏出了兩塊石符和一些銀塊。
“要不得啊,要不得啊!”咨客連忙擺擺手。
“無礙,您有心了。出門在外這兩塊石符還是用的上的?!?
咨客已經猜到了是什么東西,一臉想要又不敢拿的樣子,著實讓善水想笑。無奈她只能往人家手里一塞。
這邊元老頭晃晃悠悠的終于蘇醒了。
“先生怎么樣?”善水問道。
老頭指了指自己的舌頭,一臉痛苦。傳言授教的人割了舌頭比要了他的命還痛苦。
“今日過后,你是你!”
老頭有些聽不懂的望著善水,隨即反應了過來,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弟子有些事不能在這邊長留,無法孝敬您?!鄙扑煅实膹膽牙锍槌鲋八o自己的那本書。
“若是有緣,先生可再找一個弟子,弟子無法專一傳承這一個?!闭f著把書塞到對方手里。
然而老頭卻倔著頭不肯拿。
“師傅在上,弟子不孝,在此別過?!鄙扑嵵氐目哿巳齻€頭。從咨客手里接過行李。與其他眾人點了點頭。老頭掙扎的想起來他滿臉的淚卻怎么樣也張不開嘴。
善水走過去握住他的手說道:“今日過后誰也不能說你欠了誰。余生為了自己心中的道義吧。”
老頭不舍的點了點頭。最終也說不出什么,他摸了摸善水的頭意思讓他路上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