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旁邊慕容綰的側顏。
那份名單上有她爹一手提拔的人，雖然暗室中的東西可能是顧北辰蓄意放進去的。
可是，如果，他的父親真的想要對丞相下手呢？
那份名單如果不是顧北辰放進去的，只是那些死士沒有及時銷毀被顧北辰截獲了呢？
那到時候，他與綰兒之間該當如何？
慕容綰注意了他許久，見他一直愁眉不展不由對那荒宅里的東西好奇了起來：“你們在荒宅看到了什么？”
墨軒不知該如何作答，看了眼黑暗下的之中不遠處房間外的燈籠，那是唯一的光亮與暖。
“一份名單，上面有兩個城主的名字。”
慕容綰驚訝了：“死亡名單？”
墨軒心里一緊：“你如何得知？”
“若非是這個，淅川駙馬也不可能這么不對勁兒。而且這件案子我也略有耳聞，那些人是死士。”而且是刺殺顧北辰的死士！
慕容綰沒有將最后一句話說出來。
她也知道這背后的暗流，只是她不想提。
看墨軒的神色，她清楚這一局贏得是顧北辰那一邊。
“到了，我先進去了。你也早些歇息吧！”慕容綰走上臺階笑道。
墨軒揚唇淺笑：“好。”
等到房門關上，墨軒還立在那里許久，一襲纖塵不染的白衣在風中吹拂，眉宇之間空結幾分清愁。
他舉步穿著屋外走廊而行轉過兩個彎停了下來，淺霜猶豫了片刻現身，衣擺落地，她低身下跪：“公子。”
“你可知父親是如何打算的？”墨軒負手在后面，淺霜看不清眼前這位公子究竟是如何打算的，可是她還是驚訝了。
因為，墨軒從未在她這里問過除了慕容綰之外的事情。
“屬下不知。”
“哦？”墨軒轉過身來：“我沒記錯的話，父親那里的死士不如你的級別高，為什么那些事情他們知道你不知道？”
一陣壓力向淺霜籠罩過來，她臉色瞬間一白：“公子應當知曉，隱衛與死士之間各司其職。屬下如今的任務只是保護慕容小姐！”
“你當真不知？”墨軒凝眸問。
淺霜將頭低得更低了些：“屬下不知。”
墨軒不再言語，卻也沒有讓她退下，修長的身形被門前的燈籠拔得更長，淺霜一直跪在那里低著頭猶豫許久：“公子，那日刺殺，其實小姐去了淅川公主府，是顧將軍送她回來的。”
“你說什么？”墨軒驟然轉過身來，看著淺霜。
淺霜身子一抖：“屬下有罪！”
墨軒眼底冰寒入骨，指骨發出可怕的聲響，在這黑夜之中格外清晰。”為何不告訴我？“
淺霜臉色發白：“是慕容小姐說這事兒不必讓主子知曉！”
墨軒的怒意瞬間凝滯住了，臉上也是一呆。
就在淺霜認為他要暴怒的時候，他卻是整個人突然平靜下來。
“你回去吧。記住無論到了什么時候，你的職責只有一個！你的主子也只有一個。”墨軒這句話說的極其篤定，讓淺霜頓時感覺到渾身發寒。
“屬下明白。”淺霜應下，忽然面色冰寒看向屋頂。
月亮微移，露出來人的一身黑衣，他腰間帶著一柄短刀。站在那里幾欲要與夜色融為一體。
墨軒自然也發現了，揮手讓淺霜退下。這才注視著屋頂上的人，微抿的嘴唇吐出兩個字：“林統領。”
“屬下淺霜見過林統領。”淺霜沒有像以往一樣遵循墨軒的命令退下，而是對著林寒行了一禮，這才退下去。
看得墨軒眉頭微皺。
林寒看著淺霜消失的身形眼底有了一絲微末的情緒，感覺到墨軒的眼神落到他身上，一撩衣擺跪了下來。“屬下林寒見過公子。”
“怎么回事兒？”
“我們的人潛入府衙在尸體上留了些痕跡指向顧北辰軍隊的左衛，而且今天城主本該遇襲。借此斬斷他一臂，可是沒想到那些痕跡消失了。而不知何人指引陳梓櫟查到了里衣的布莊。”
正因為在兩條線索交織的檔口，不知誰的線索被陳大人查到，才會造成今天的形勢。就連墨軒也認為今日被發現的是城主早就設好的局。
顧北辰這時機和地點選的還真是好。
“那暗室里的東西，是你們未來得及撤離留下的還是怎么回事兒？”
林寒眼睛里閃過一絲冰寒：“是顧北辰的人放進去的，就連院里的花架也是他做的手腳，那些兵器架早就被掩埋了。我們的人也不會將如此明顯的紕漏留在現場。”
墨軒笑了：“呵，這本就是他顧北辰技高一籌，如今還要讓司寇的人給你們掩蓋據點！”
“是屬下等辦事不利！”
“罷了，我明日回府與父親詳說。你回去吧！”
“是。”
父親真的沒有動府的打算嗎？墨軒清楚即使慕容煜可以收斂，經他提拔上來的人也不在少數，而且還有人削尖了腦袋想入得丞相的眼。
這樣的賢名與能力，父親不可能看不到。
即使慕容煜與他是生死之交。
還有淅川駙馬的父親。
“將軍。”無音看了眼書案上的竹簡：“屬下先一步派人將雪菁城城主的資料取回來了。但是有其他幾份城主的資料在，想必張公子也會送信回去讓他父親多加小心。”
“嗯。”
“那……丞相府那邊要不要提醒丞相一聲？”無音想到慕容綰可能成為自家主母，小心翼翼地試探問道。
畢竟這樣可以提前取得岳父的好感，何樂不為？
顧北辰抬眸看了她一眼，那眼底很清楚寫著：你也想和青松一樣？
無音抽了抽嘴角，連忙退下去。
反正她該匯報的都報完了，剩下的就看將軍自己的打算了。
顧北辰看了眼手中雪菁城城主的資料冷笑，隨手將其扔到火盆之中。
再過幾月那些城主就該進入主城朝覲述職，到時候還怕沒的鬧嗎？
至于慕容煜那邊，他與城主是生死之交，就算自己要提醒只怕結果也不會盡如人意。況且他也沒那么多心思去管這么多不相干的事兒。這事兒只能等慕容煜自己察覺。
而且……
顧北辰腦中突然閃過慕容綰那張臉，臉色微變，說不出是煩悶還是什么別的原因。總之，臉色有一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