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皇后？”

皇帝大驚，多年未踏出房門半步的皇后竟然在這時候跑來攪局，她哪里來的膽量？

事實上，皇后的膽量都是尹小蔥慫恿的結(jié)果。皇后只是一時情急不顧后果地跟著尹小蔥沖了上來，一看到皇帝就蔫了。

尹小蔥直接繞到皇帝前邊，忍住笑意，裝模作樣地規(guī)勸蘇小小，道：

“你不必這樣---下來吧---蘇小小——陛下說了，不管你要什么，他都會答應(yīng)你——”

“住口！你是誰？”皇帝質(zhì)問道，“你是皇后身邊的宮人？”

“我不是。”尹小蔥回頭解釋道，“我是蘇弄人，趙承郞的妻子——”

“是你——”皇帝繼續(xù)質(zhì)問道，“你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是不是趙承郞授意的？好個趙承郞，膽大包天，寡人免了他的官，他還不長記性——”

“陛下！這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誹謗我家相公！”尹小蔥委屈極了，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我相公招你惹你了，你要這樣對他？”

“你——”

皇帝一時不知如何回應(yīng)，因為他向來接觸的都是些大家閨秀，見了面就三拜九叩，規(guī)矩得很，哪有像尹小蔥這樣不知死活，跟他扯道理的？

“當下之際，最重要的是營救靜妃娘娘！靜妃娘娘懷的，可是你的骨肉啊——”

“不用你提醒，寡人知道——”

“既然知道，陛下就不該攔我。我與蘇小小相識，我來勸她，還請陛下不要插嘴。”

“你——不想活了吧！敢這么跟寡人說話！”

“情況緊急，一切從簡不是嗎？”尹小蔥毫不畏懼，道，“還請陛下后退五步——并讓弓箭手都退下——”

“不可能——”

“陛下！想想靜妃娘娘，想想你的孩子！蘇小小一個弱女子，掀不起什么大風(fēng)浪——”

“這——”

皇帝有些猶豫了，就在這時大地顫動，轟隆一聲，巍峨聳立的萬歲山不見了。

“寡人的萬歲山——萬歲山——”皇帝驚呆了，萬歲山承載著他的長生夢，現(xiàn)如今萬歲山毫無預(yù)兆地碎了，這意味著什么？

百官紛紛跪地，高呼陛下恕罪，皇后也跪在地上，不知作何反應(yīng)。

就尹小蔥還一副心急如焚的樣子，訓(xùn)道：

“你看看，萬歲山都被你氣塌了，還不退后？陛下？不出聲就代表你默認了——”

尹小蔥見皇帝徹底呆了，便乘機去收集弓箭手的弓弩。

“給我！”一弓箭手拿著不放，尹小蔥死命拽，道，“陛下都默許了，你敢抗命？給我！”

等弓箭都收集完了，尹小蔥全扔下城墻，拍了拍手，又裝出憂心忡忡的樣子，繼續(xù)規(guī)勸蘇小小，道：

“蘇小小，你下來吧，現(xiàn)在回頭，還有活路——”

“我還有活路嗎？”蘇小小搖了搖頭，邊吸鼻子邊說道，“沒有活路了，自從我爹將我賣到青樓---我這一生就毀了---我姐姐嫌我臟，不認我。我愛的人嫌我臟，不讓我過門。還有他---堂堂九五至尊，她霸占我---羞辱我---折磨我---我以為---我只要咬牙忍著---我在乎的人便能活——可我錯了---在他心里，百姓不過是任他剝削的螻蟻，沒有人會在意我在乎誰---沒有人會在意我心疼誰---”

“我在意---”尹小蔥不知是被感動了還是怎么了，竟也有了哭腔，道，“我在意---我真的在意---你下來吧---皇上說了---只要你放了靜妃---他就放了李忠---放了諸葛明，放過你---對吧，皇帝陛下？”

尹小蔥回頭我，故意向皇帝確認。皇帝此時才稍稍回過神來，卻還不能正常思考。

“為什么，萬歲山會在這個時候傾塌？”皇帝喃喃問。

“哎喲，都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思關(guān)心萬歲山啊。萬歲山是死的，人是活的。人才是重中之重，可不要本末倒置——你倒是快點答應(yīng)她啊？”

“萬歲山不僅僅只是一座山，他是——”

“不就是一座道場嘛，皇帝陛下，本來我不想說的，都這份上了，我就開解你兩句。我覺得你雖修道多年，卻不理解道的本身。儀式再怎么重要，也只是儀式而已，最重要的還是本心。那邊那座萬歲山是塌了，我看見了，可陛下心中的萬歲山依舊巍峨聳立，輝煌無比，我也看見了！”

“是——是嗎？”皇帝眼中再起光芒，問，“你當真看見了？”

“當然看見了，不止我看見了，他們都看見了——”尹小蔥妙手一掃，百官紛紛低下頭高呼“萬歲”。

皇帝向百官確認，百官哪敢搖頭啊，來了一出皇帝的新衣，大家一起撒謊。

陛下又問城中百姓，年長的婦人捂住孩子的嘴，都說看見了，萬歲山巍峨聳立，就在皇帝心中，光芒萬丈！

皇帝大喜，道：

“萬歲山?jīng)]有塌，萬歲山在寡人的心中，光芒萬丈——哈哈哈——”

“陛下，別笑了。你看你的愛妃，哭得多傷心啊，趕緊救救靜妃娘娘吧——”

“哦，對，寡人的愛妃——”皇帝爽快道，“蘇美人，只要你放了寡人的愛妃，寡人答應(yīng)你——”

“蘇小小，你聽見了嗎？陛下答應(yīng)了——”

“他在撒謊！我不信！他在撒謊！”蘇小小咬牙切齒地說道，“我要他當著眾人的面，跟我姐姐道歉，跟我道歉——我姐姐被她所害，我問他我姐姐如何？他說，記不太清了。兩年，一條命，就換來他一句，‘記不太清了’，還有天理嗎？”

眼看蘇小小越說越激動，靜妃的脖子在流血，尹小蔥害怕蘇小小把持不住，忙轉(zhuǎn)向皇帝，哀求道：

“陛下---你趕緊跟她說---不就是道個歉嘛？大丈夫能屈能伸，忍一時之氣，快點——”

“不可能！”皇帝執(zhí)拗道，“寡人不可能錯——寡人是九五至尊，能被寡人看上，是她們的福分——”

“你——”

尹小蔥太想罵了，好你個大方臉，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哪里來的自信！

“陛下，你想清楚，那是你的孩子，你的愛妃。”尹小蔥強忍怒氣，提醒道。

“寡人也不止這一個孩子，這一個愛妃。”皇帝的話揭露了他視人命如草芥的本性，道，“除此之外，寡人都可以讓步，唯獨道歉不能。”

“您的面子，比兩條性命還要重要嗎？”尹小蔥質(zhì)問道。

“皇帝的顏面，朝廷的臉，比什么都重要。”皇帝說道。

“蘇小小！”尹小蔥提高音調(diào)，裝模作樣地喊道，“為了陛下的臉，為了朝廷的臉，可否退一步？”

“哼！朝廷的臉？朝廷還有臉嗎？你看看我身后是什么？我還有路可退嗎？”

尹小蔥往下邊看，諸葛明已經(jīng)準備好了推車等著呢！

“有路！我看見了！”尹小蔥暗示道，“退一步，對大家都好。”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