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如雷，諾兒緊抱著軒轅楚的腰，感受著風(fēng)從耳邊呼嘯而過。她從未騎過馬，更不曾與男子如此親近，臉頰燙得像是要燒起來。
“抓緊了！“軒轅楚的聲音在風(fēng)中顯得格外低沉。
諾兒點點頭，將臉埋在他寬闊的后背上。他身上有松木和鐵器的氣息，莫名讓人安心。
慈幼局位于長安城西郊，是一排低矮的磚房。當(dāng)他們趕到時，天色已近黃昏，夕陽將院墻染成血色。
“不對勁。“軒轅楚勒住馬韁，眉頭緊鎖。
諾兒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慈幼局大門敞開，院內(nèi)寂靜無聲，連往常孩子們的喧鬧都聽不見。
軒轅楚翻身下馬，伸手扶諾兒下來。他的手掌寬厚溫暖，卻帶著常年握劍留下的繭子，粗糙地刮過諾兒細嫩的手心。
“跟在我身后。“他低聲道，抽出腰間佩劍。
諾兒緊張地點頭，攥緊了衣角。院內(nèi)空無一人，只有幾片落葉被風(fēng)吹得打轉(zhuǎn)。他們穿過前院，來到檔案室門前——門鎖已被撬開，木門虛掩著。
軒轅楚一腳踹開房門，劍尖直指室內(nèi)。諾兒從他身后探頭，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檔案室一片狼藉，書架傾倒，紙張散落一地。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者倒在血泊中，胸口插著一把匕首。
“李爺爺！“諾兒驚呼，沖上前去。
老者尚有氣息，看到諾兒，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光亮：“小...小諾兒？“
“是我，李爺爺！“諾兒跪在他身旁，淚水奪眶而出，“誰干的？為什么要這樣？“
老者顫抖著抬起手，指向墻角一個被撬開的鐵柜：“他們...要銷毀...你的記錄...“
軒轅楚快步走到鐵柜前，翻找片刻，臉色陰沉：“全被拿走了。“
“俞諾兒...“老者突然抓住諾兒的手，聲音急促，“你父親...不是戰(zhàn)死...有人...害他...“
諾兒渾身一震：“什么？“
“玉佩...雙生...“老者的聲音越來越弱，“找到...另一塊...“
話未說完，他的手突然垂下，眼中的光芒熄滅了。
“李爺爺！“諾兒痛哭失聲，搖晃著老者的身體。
軒轅楚蹲下身，輕輕按住諾兒的肩膀：“他走了。“
諾兒淚眼朦朧地抬頭，看到軒轅楚眼中罕見的柔軟。他伸手合上老者的雙眼，動作輕柔得不像一個征戰(zhàn)沙場的將軍。
“他說我父親是被害的...“諾兒聲音顫抖，“還說找到另一塊玉佩...“
軒轅楚沉默片刻，突然解開衣領(lǐng)，從頸間取出一條細繩——繩上掛著一塊與諾兒一模一樣的蘭花玉佩，只是花心朱砂的位置略有不同。
“這...“諾兒瞪大眼睛。
“雄佩。“軒轅楚低聲道，“我一直帶著它。“
諾兒腦中一片混亂：“所以...你真的是阿楚？“
軒轅楚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突然警覺地抬頭：“有人來了！“
院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至少有十幾人。軒轅楚迅速將雄佩塞回衣領(lǐng)，拉起諾兒：“后窗，快！“
他們剛跳出后窗，前門就被踹開。諾兒回頭瞥見幾個黑衣人手持利刃沖進檔案室。
“分頭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一個熟悉的聲音喝道——是趙管家！他不是被關(guān)在王府地牢嗎？
軒轅楚似乎看出她的疑惑：“有人劫獄。“他拉著諾兒躲進一處灌木叢，“看來你的身世牽扯的人比想象中更多。“
諾兒心跳如鼓，額頭滲出冷汗。軒轅楚——或者說阿楚——的氣息近在咫尺，讓她既安心又緊張。
“現(xiàn)在怎么辦？“她小聲問。
軒轅楚目光銳利如鷹：“先離開這里。我知道一個安全的地方。“
他剛要起身，諾兒突然抓住他的手臂：“等等！“
她指向檔案室后方的一口枯井：“李爺爺以前把重要文件都藏在井壁的暗格里！“
軒轅楚眼中閃過一絲贊賞：“聰明。我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諾兒堅持道。
軒轅楚猶豫片刻，點頭同意。他們借著夜色的掩護，悄悄摸到枯井邊。軒轅楚從腰間取出一根繩索，系在井沿，另一頭綁在自己腰間。
“我先下去。“他低聲道，“如果有危險，你就跑，明白嗎？“
諾兒咬著嘴唇點頭。軒轅楚敏捷地滑入井中，片刻后，繩索輕輕晃動——安全信號。
諾兒順著繩索爬下，井底漆黑一片。她剛落地，就被一只溫暖的大手握住。
“這邊。“軒轅楚的聲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他帶著諾兒摸索到井壁一處凹陷，果然有個隱蔽的暗格。軒轅楚用力一推，磚塊松動，露出一個小木盒。
“找到了！“諾兒驚喜道。
軒轅楚打開木盒，里面是一疊發(fā)黃的紙張。借著微弱的月光，他們看到最上面一張是諾兒的出生證明，清楚地寫著“父：俞嘯天；母：林婉柔“。
“果然...“軒轅楚輕聲道，“你確實是俞將軍的女兒。“
諾兒顫抖著翻看下面的文件——有一份朝廷公文，命令將“俞氏遺孤“送往安樂侯府撫養(yǎng)；還有一封匿名信，指示銷毀所有關(guān)于俞諾兒的記錄...
“這是什么？“諾兒抽出一張折疊的紙條。
軒轅楚接過一看，臉色驟變：“北境軍械圖...怎么會在這里？“
就在這時，井口傳來腳步聲和說話聲：“搜仔細點！連井里也別放過！“
諾兒屏住呼吸，緊貼著潮濕的井壁。軒轅楚迅速將文件塞入懷中，吹滅手中的火折子，井底頓時陷入完全的黑暗。
“別怕。“他在諾兒耳邊輕聲道，溫?zé)岬臍庀⒎鬟^她的耳垂。
諾兒點點頭，盡管知道他看不見。她的后背緊貼著軒轅楚堅實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
井口的光亮被幾個黑影擋住，有人扔下一支火把，火光在井底跳躍。諾兒緊張地閉上眼睛，感覺軒轅楚的手臂環(huán)住她的腰，將她往暗處帶了帶。
“沒人！去別處看看！“井上的聲音漸漸遠去。
諾兒長舒一口氣，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正緊緊抓著軒轅楚的衣襟，連忙松開。
“抱歉...“她小聲道，臉頰發(fā)燙。
軒轅楚似乎輕笑了一聲：“無妨。先上去。“
他先攀上繩索，確認安全后，示意諾兒跟上。諾兒爬到一半，突然腳下一滑，險些墜落。千鈞一發(fā)之際，軒轅楚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