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任誰都看得出來的事。你三哥以為是我破壞了池鑒和禾魯尼的幸福,他認為我就是狐貍精,勾引魅惑了池鑒,讓他變得不聽話,變得叛逆。”左湫突然笑了起來,“誒,初越,你看看,我這個樣子,真的能魅惑勾引男人嗎?哈哈哈哈……真是可笑!”
話剛說完,不等初越發表意見,左湫又說,“哎呀,不管怎么說,不管我怎么解釋,反正喀朗臺他是就這樣認定了,我也沒辦法。呵,沒想到我居然也能成為別人口中那千嬌百媚風情萬種美艷的不可收拾的狐貍精誒,還真要謝謝他了!”
初越的頭越來越低,一直沒有接話。左湫意識到了,看她一眼,立刻“哎呀”了一聲,“小初越啊!你怎么了,為你哥哥害燥了啊?別介,別替他害燥,讓他自己害燥去!我們之間就是我們,沒有你哥哥,你別因為這個覺得對不起我!我們之間好好的,無仇亦無怨,好好的。”
看初越還不說話,便只能主動出擊了,“對了,你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兒來著?”
初越終于抬起頭,可眼中卻一片迷茫。
她說:“左湫啊,我好像,喜歡上了葉緒了。”
悚然一驚。
“什么?”
你遇到過讓你恐懼的男人嗎?不是那種源于對方強大的權勢和力量的害怕,而是那種發自心底的,對那人深深的恐懼。也許是他的一個微笑,也許是他不經意的一句話,也許,是他再正常不過的一個舉動,比如,活動活動手指。雖然再正常不過,可是卻依舊讓你一瞬間陷在深深的恐懼之中,哪怕身處炎炎夏日,仍舊感覺如入冰窟。
這樣的人,藏的很深。
而你一旦發現了,便只能繼續恐懼下去,因為,你發現了他的秘密,他,看到你了。
左湫狠狠打了個冷戰,怔在當地,幾如木人。
“你怎么了?怎么看起來好像快要嚇死了?”初越撓撓腦袋,“我說的,很嚇人嗎?”
因為,左湫知道,葉緒,便是那個只需要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便能讓她戰栗不已的存在。
“左湫!”見她還不回神,初越不高興了,“你干嘛啊!是不是怪我搶了你喜歡的人啊!葉緒跟我說了,你和他根本沒有什么婚約啊未婚什么的,那都是你編出來騙人的!還有啊,我可明明白白記得你說過你不喜歡葉緒。所以,你一定不能說之前說的那些晦氣的話了!”
可是,對方是葉緒啊!
那個,讓她永遠心里沒底的人啊!
“你倒是說句話啊!”
他到底想干什么?
“左湫!”
他到底是誰?
“你再不說話我就生氣啦!”
他來蒙哲到底是為了什么,他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官員嗎?
“你過分了!左湫!”
“你為什么不去跟你三哥說?為什么不去跟池鑒說?為什么要跟我說?”左湫終于開口,“初越,你知道他們根本不同意你跟葉緒往來,是嗎?”
“唉呀!我跟你說了,別說那些喪氣話了行不行!我就是喜歡他啊!”
“可是,你不能喜歡他!”
“你又說這些沒頭沒臉的話,我才不聽你的!”
左湫猛的站起來,“既然你不聽我的,那你來找我干什么?”
初越嚇了一跳,“我,我是,我……”
“初越,你一點也不聽話。你還小,根本看不清人的真心,你怎么能這樣隨隨便便就交付真心呢?!這樣,你不是傻嗎?!”
“唉呀!左湫!”初越氣得跺腳,“我來是跟你分享的,不是跟你吵架的!”
左湫看著她,沒有接話。
初越便道:“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我也知道我這個身份基本上是不可能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的,我知道,我知道!你別再提醒我了行嗎?!”
左湫心里也不好受。
“我知道我是誰,我應該做什么不應該做什么,所以我只跟你說,只跟你說我喜歡他。我連自己都不愿意告訴,就是怕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初越委屈得要死,幾乎要哭出來。“你怎么還這樣不相信我!”
左湫這才明白過來,趕緊走出來抱住她安慰她,“好了好了,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錯,是我太自以為是了。初越不哭,不哭,你想喜歡就喜歡吧,我不管了,不管了。”
輕輕拍著她的背,左湫心里暗暗盤算怎么才能把葉緒搞走,決不能讓他留在這里禍害初越!
小公主哭得梨花帶雨,極惹人憐愛,左湫忍不住一邊安慰她一邊在心里把葉緒祖宗八代給問候了一遍。
稍后一會兒,初越哭夠了,擦擦眼睛,跟她說:“左湫,先生……賀潛,他是金夏人派過來的臥底。”
左湫哦了一聲,心道,好快。
“嗯?你怎么一點也不驚訝?原來你知道嗎?”初越突然皺眉。
左湫嚇了一跳,懊惱自己的粗心,趕緊補救:“哦哦,那個,我是聽守衛說的,他們,在討論這個事兒。所以你來之前我就已經知道賀潛是金夏人了。”
初越突然后退一步,“可是,先生被抓,也不過是一兩個時辰之前的事。”
后背突然毛了起來,左湫呵呵笑道:“呃,這不是那啥,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嘛,消息傳的多快啊!”
可是,很明顯這里是喀朗臺的密牢,一般人都不知道有這個地方。
初越哦了一聲,卻沒有再離左湫更近一步,她說:“也對。不過,左湫你不是說出來了就會模糊什么界線嗎?你怎么出來了,還不趕緊回去,要不然你模糊了還得怪我!”
她怎么會不知道初越是起了疑心,可是現在她確實無法自圓其說,“哦,也對啊。誒,不對,我不是為了安慰你才出來的嘛。唉,你這個小丫頭!得了,我回去了。”
左湫進到牢里面,遲疑了一下,還是動手把牢門關起來了。初越看著,也沒有說什么。一時間小小的牢獄里塞滿了尷尬與不自在,還有讓人窒息的安靜。
還好不一會兒守在外面的兵衛進來喊初越回去了,說是喀朗臺見她一直沒回去擔心了,所以派人來接她回去。初越看了看左湫,似乎出了口氣,說:“那行,左湫,我先走了,過兩天再過來看你。”
“好。”
兵衛走過來把牢門上了鎖,看也沒看她一眼就走了。左湫卻是看著那個兵衛一步一步走出去,然后咣當一聲把門關上。她站在牢欄邊,凝視著那個通往外面門,呆了很久很久。
燈花不堪剪,屋里已經暗到了一定程度,幾乎視不見物。左湫回頭看了看桌子上那盞可可憐憐的小油燈,慢慢又入了神。身處黑暗便很容易想的很多,思緒一瞬間飛躍千山萬水,攏也攏不回來。
而在這黑暗中,她想的最多的,便是葉緒。他到底,是什么人。
做個最大膽的設想,他會不會是金夏那個地位最高的人?不,不會的,這個時候,那個顏珣的孩子都估計都得有那么大了。那會不會是顏珣的兒子,金夏的王子呢?莊賢太子顏壽忠已經死了,小皇子顏玄靈早卒,只剩下二皇子顏壽純,現太子顏壽禮,哦,顏壽緒。
顏壽緒。
葉緒。
有沒有這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