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內,那個穿著和青然一樣的宮裝的女子從屏風后面轉出來,不是別人,正是初越。
青然看著奇怪,問她:“你不出去該做什么做什么,躲在這里干什么?”
畫意咳嗽一聲,讓青然和身邊的人都下去。青然雖不理解,并且嫉妒這個婢女跟她走得如此之近,但還是帶著身邊人退下去了。畫意看著青然把門從外面關上,轉頭問初越,“這個左湫,看起來真是對你念念不忘啊。”
初越冷哼一聲,“那是,她自然對我是念念不忘。”
畫意看向初越,“左湫她如此對待你,害你全家,那你準備怎么對待她?我看現在她就已經懷疑你了。”
初越自顧自地坐下,道:“就算她認出我了又怎樣,她自己做過的事難道還不肯承認嗎?錯了就是錯了,總得付出代價。”說著,她看向畫意,“你放心,你幫我這么多,我自然不會言而無信。到時候左湫消失,你喜歡的那個人自然會永遠只對你好。”
畫意咧咧嘴,“我真是魔怔了,居然會相信你一個小丫頭能幫到我。算了,算是我大發慈悲,幫你一下,也是幫我。”
剛剛出去走走,現在有點累了,畫意就近坐了下去,拿起紫砂小壺倒了杯茶水,“你不想讓她現在那么早就找到你,那你現在怎么辦呢?”
“要不是因為你,恐怕她也不會懷疑到現在這個地步。”初越睨她一眼,“有哪個主子像你那樣維護一個下人的,真是愚蠢!”
“可是——”畫意登時將被子摔坐在桌子上,“你又不是不知道左湫那個人什么脾氣,她既然已經懷疑你了,難道還會只是試探試探我那么簡單嗎?哼,與其在這里說我,你現在還是想想怎么騙過她吧。”
想想也確實是因為自己魯莽行事才導致自己過早暴露,初越暫時沒有跟畫意爭論。只是她還擔心,“左湫來過之后,恐怕就是你那個太子情郎了,他定會幫她向你詢問這件事的。”
略微一驚,“怎么可能……殿下怎么會對她這么好……”說著說著自己也沒了底氣。表姐跟她說過,殿下從外面帶回來女人其實并不讓人驚訝,真正讓表姐忌憚的是這個女子居然敢跟殿下爭論國家局勢大事,那就足以說明這個女子定然不是簡單女子。而且,殿下將她帶回來后并沒有說要按照什么階位對她,這就意味著她在東宮中暫時算是客,還是貴客。那么就算是表姐想打壓,也根本打壓不了,只能拉攏。等日后殿下讓她進了門,才能對付她。表姐尚且如此忌憚姓左的,那她區區一個仰慕殿下的小姑娘,有什么資格挑戰殿下對她好的程度呢?
只能作罷,畫意蔫下去,問:“那我怎么說?殿下問的話,我可擺不出小姐架子去拒絕了。”
然而初越淡淡笑了,“他若是想見,便讓他見吧。反正,我也沒什么好怕的。”
還在對于殿下對左湫如此只好忿憤不平的畫意小姐哦了一聲,表示現在不想管初越的事。她沒有轉頭看,如果她看向初越,那她一定會發現初越臉上淺淺的微笑中藏著的陰狠與悲戚。那對于她的殿下的陰狠,與對于初越自己的悲戚。
一晚上,直到看到書房那邊的燈火暗了下去,葉緒也沒有出現。失策了?
畫意特地打扮得精致動人,結果等到月上梢頭,連葉緒都人影都沒等到。她又氣又郁悶,沒好氣地問初越,“你說的他會來的,人呢?”
初越看著書房那邊的燈火,突然間笑了,“既然他不愿意來,那好。”她轉向妝容明艷的畫意,道:“他不來,你便去去找他。”
“找他?什么意思?”
“他不來問你,定是在等你給他一個解釋。只要這個解釋合理清楚,他們便沒有理由再懷疑下去。”
畫意聳聳肩,“你下午不是還說殿下會聽左湫的嗎?就算我編的再真,如果左湫認定你了,那他們會信嗎?”
初越搖搖頭,“現在我不要他信了,你只要跟他說,說一個合理的理由將這件事過去了就好。別的,你不用管,也牽扯不到你。”
她知道,左湫不會讓葉緒害她的,就憑這一點,她便敢這樣篤定。
初越如此篤定,畫意便也點了點頭,“我信你。”然后兩個人簡單地對了一下話,畫意便收拾出門去了。
月光疏朗,站在書房門口,畫意定了定神,叩門請入。卿丹開了門,很明顯是等待已久的樣子。
情況確實如初越所料,這位太子殿下吃完晚飯后一直待在書房里確實是在等她來親自解釋。只是畫意沒想到,左湫也在。
畫意小姐進門時,小湫就坐在葉緒的書案旁邊拿著本書湊在燈下細細地看著。見到畫意來了,并沒有反應。畫意來到書案前給葉緒行禮,她也沒有什么反應,好像根本沒有她這個人進來一樣。還是葉緒輕輕掩口咳了咳,小湫才在書后面無奈地抿抿唇調整一下面部表情然后放下書給畫意見了個禮。
小湫不當畫意存在,畫意便也不當小湫存在,她看了看葉緒在看的東西。葉緒察覺到了,將東西掩住,問她:“晚飯吃的好嗎?”
太子殿下沒說讓她坐下,畫意便不敢擅自坐下,她就站在書案前,“太子妃表姐準備的飯菜都是很好的,也很合我的口味,我吃的很好。多謝殿下關心。”
“你來有什么事嗎?都這么晚了。”葉緒將剛剛在看的書合起來放在手邊,從一旁拿了另一本書換著看。
畫意自然明白自己剛剛的舉動觸犯到了他,心中有些忐忑,便想著干干脆脆地說完了事,“殿下,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說一下。”
正在埋頭看書的心情突然間將頭探出來,對畫意說:“畫意小姐,你坐下說話啊。”
她這隨和的語氣太像是一個女主人,畫意忍不住就要反駁:“殿下未曾允許我坐,我身為客者豈敢隨意舉動?”她有意無意地強調了“客者”二字,本想讓小湫認清自己的身份。可是小湫笑笑,壓根兒沒放在心上,反而再次真誠地請她坐下。
葉緒在一旁解釋,“你站的地方不對,擋到光了。有什么事坐下說就好了,不必拘禮。”
畫意只感覺臉上的肉在抽搐,她看向小湫把整個腦袋都埋進書里去的樣子,心想就你這樣在哪里看書光都要被擋住吧。但是太子殿下這么說了,她便找了一個離太子殿下近的位置坐下了,“殿下,從昨晚晚上左姑娘便對我的一個婢女很感興趣,原本我想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沒有說明白。可能是我沒表達清楚,所以左姑娘估計是有什么誤會在其中。這件事一直在我心中,我怎么也睡不著,所以特地來跟殿下說一聲。正好,左姑娘也在,一同聽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