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亦宸似乎非常喜歡這種投喂方式，不多時粥已吃了大半。

“飽…飽了。”藍汐顏感知到凌亦宸的沖動，紅了臉。

“我…我要起來了，孩子…”藍汐顏推開他站起身，躲閃著他灼熱的視線。

“他們被陸澤琛帶回了老宅。”凌亦宸重新將她攬進懷里，手已經撤掉了披在她肩上的睡衣。

“還喝嗎？”凌亦宸吻了吻她的唇。

藍汐顏搖頭。

“那么換你喂我。”凌亦宸欺身上來。

“我們不是…”藍汐顏推他。

“不夠。”凌亦宸捉住她的手掠過頭頂，低頭吻了上去。

一日不見，思之如狂。

更何況，他們一別就是四年。

蝕骨的愛，如何都不夠。

皎月隱去蹤跡，東方朝霞滿天。

“阿凌…”藍汐顏喊他，求放過的委屈模樣惹人憐惜。

她實在是沒力氣了。

凌亦宸邪魅淺笑，擁她入懷。

藍汐顏見他放過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在他的臂彎里。

“別動。”凌亦宸警告。

藍汐顏不敢再動。

“顏兒。”凌亦宸喚她。

“嗯？”藍汐顏迷糊的嗯了聲。

“我想聽，你的四年。”凌亦宸開口，語氣極為平靜。

藍汐顏瞬間睜開了雙眼。

她的四年？

在凌亦宸心里，是背叛他的四年，拋棄他的四年，帶給他痛苦折磨的四年。

“阿凌，對不起！”藍汐顏的掌心貼在了他的胸膛，他的心跳鏗鏘有力。

凌亦宸喉結滾動了下。

“我想聽。”凌亦宸閉上眼。

藍汐顏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下決心開口。

“阿卿他…唔…”藍汐顏話才出口，唇就被堵住了。

藍汐顏睜大了眼。

“除了我，不準你這樣喊任何人。”凌亦宸霸道的要求。

他始終無法釋懷他們之間的默契，夜蕪卿的“嬰藍”，她的一句“我在”，他嫉妒的要發狂。

藍汐顏怔了怔。

是因為她喊的一句“阿卿”嗎？

“好，聽我先生的。”藍汐顏含笑，還真是霸道啊！

凌亦宸因她一句“先生”臉色緩和了不少。

“他是我的一份責任。”藍汐顏開口。

“在嬰夜時，他的安全是我的責任，復活小顏后，補償是我的責任。”藍汐顏回憶著曾經，終究是她愧對了夜蕪卿。

十五歲那年，她走到夜蕪卿身邊，保護他是她離開煉獄島的第一個任務，她拼了命守護他的安全，一守就是十幾年。

十幾年的陪伴，很可怕。

夜蕪卿對她的偏執，以及她對夜蕪卿條件反射的守護，是刻進骨子里的記憶。

深海基地，她寧愿凌亦宸恨她，也不愿欠夜蕪卿一個遺憾。

夜蕪卿為她付出的種種，她沒辦法心安理得的對待，更沒辦法帶著他的好，在他最需要陪伴的時候棄他而去。

夜蕪卿的一生都是孤寂的，鮮少有人懂他，他也從不放任何人走進他的心。

嬰竹是他對母親思念的寄托，嬰冽是他最信任的屬下，而她是夜蕪卿求而不得的螢火。

可嬰竹死了，嬰冽背叛了他，她呢？

他只有她了，她做不到親手掐滅他最后一絲火光，即使他生性冷血，可畢竟是人，他也會有受不了的時候。

深海基地嘩變，夜蕪卿是無力的。

他做好了一切準備與凌亦宸做最終對決，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他最后會輸在親生父親運轉權謀的殺伐之上。

他的一生，不過是所謂親生父親的棋子。

“嬰藍，若沒有他從中做梗，這場對決我未必會輸。”那天，夜蕪卿站在舊基地的懸崖之上，眺望著一望無際的大海。

她站在一側，高高凸起的腹部，胎動頻繁。

“阿卿，風大了。”藍汐顏提醒他，他的身體不能再這樣任由海風吹。

夜蕪卿回身，視線落在她的腹部。

“怕是等不到了。”夜蕪卿伸手，掌心貼了上去。

“力氣不小。”夜蕪卿勾唇淺笑，掌心處感知到胎兒的動靜。

藍汐顏宛然一笑。

夜蕪卿抬頭看她，她在笑，可眼底是惆悵。

她在想什么？夜蕪卿知道，可他不愿。

他殘破的身體，早已油盡燈枯，任何挽救措施不過垂死掙扎。

“阿卿，再等等，我…”她撫摸著腹部。

孩子已經八個月了，她很快就可以救他，她能救他。

夜蕪卿的雙手捧住了她的臉，她的雙眼可真好看，他這一生還沒看夠。

“嬰藍，回去吧！回到凌亦宸的身邊。”夜蕪卿附身，一個吻落在她的眉心。

他不想讓她看見，他死亡的模樣。

她搖頭。

“你尋找的方法，對我沒用。”夜蕪卿一直知道，她在尋找救他的方法。

她愣住。

“我很知足，有你真心陪伴的這段時光。”夜蕪卿摟住她，臉埋進他的頸窩。

“嬰藍，我的心死了，人怎能再活。”夜蕪卿嗓音低沉，緊緊的抱著她，貪婪的吮吸著她的味道。

她僵在那里。

心死了？

他竟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活…

她的心跳的很快，震得她混身都在疼。

“嬰藍，我愛你。”夜蕪卿在她的耳畔深情訴說。

不要忘記他，永遠都不要忘記他。

“阿卿…”她回應不了這份深情。

“嬰藍，若沒有凌亦宸，你會選我嗎？”夜蕪卿凝視著她的雙眼。

若沒有凌亦宸，她會選他嗎？

“阿卿。”她喊他。

夜蕪卿笑了。

“嬰藍，這一世我放過你，若有來生…”夜蕪卿松開她，退后一步。

“若有來生，離我遠些，我怕會忍不住再愛上你，到時即使有十個凌亦宸，我也絕不放開你。”夜蕪卿又后退了一步。

他的身后，是萬丈深淵。

“別退了，求你。”她哀求。

“嬰藍，我愛你。”夜蕪卿站立于懸崖之上，只稍稍退一小步，他就會如同枯葉般墜落。

她的淚，被風吹落，滴在夜蕪卿的指尖。

“嬰藍，我愛你。”夜蕪卿吶喊。

“我知道。”她回他。

她抹掉眼淚，笑了。

她攔不住的，攔不住一個心死的人。

“不要忘記我。”夜蕪卿笑，他的嬰藍笑起來真好看。

“嗯。”她點頭，淚再次被風吹落。

夜蕪卿的身體在她眼前墜落，她伸手去抓，什么也抓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