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江湖的規矩，芙蓉山莊有芙蓉山莊的規矩。

江湖人不涉朝堂事，但論及家國之道，卻不遑多讓。

芙蓉山莊效忠森林這片土地，亦是效忠余家。

兄弟相見，幾番歡喜。

一進庭院，余溫大大的笑容如這寬敞的大門打開，快步走來，一錘余歡的肩膀，“終于回來了！”

說罷兩人會心一笑，緊緊抱住。

“兩位殿下屋里請吧！”白老招呼道。

余溫頷首，雙手背到身后，“先皇這件事我懷疑早有預謀。”

“何出此言？”

余溫一揮手，“讓他上來吧。”

一男子從堂下走上來，滿臉胡茬，一看便是久經風霜，眉眼普通。

余歡看他很眼熟，卻又一時半會難以想起來。

“劉大。”余溫看他盡力思索，提醒道。

“哦！”余歡瞬間腦海里將人與名字連接起來，“你的匕首呢？”

因為劉大長相實在普通，放到人海里，若不是相處久了，是真的難以辨別。

平日將他從一隊人中識別出來，完全是靠那一柄標志性的匕首。

這匕首他向來隨身不離，今日怎么未曾佩戴？余歡不禁有些奇怪。

劉大面容一僵，撓了撓頭，略有些困窘道：“路上走的太過匆忙，丟了。”

“哦。”余歡點頭，“你不是去跟蹤慕容達了嗎，怎么樣了？”

“回殿下，慕容達乃是靖王世子的門客，是陸微明手下的一個將軍。來我地購置兵器，是為了招兵買馬所需。”

余歡微瞇雙眼，立刻明白了余溫的指向。

“不過說實話，林老爺子怕是早就知道了，但作為唯一的證人，他已經失蹤了。多半已經被滅口了。”余歡抿唇。

“……那你在那里的一個月發現了什么？”

“我們需要再等等。”余歡緩緩道，“盛虔，是一個變數。”

“……但是很明顯，有人沒給你留退路。”

“那個曹子軒是個冒牌貨，曹氏不會翻臉的。”余歡微微一笑。

……

上官容華生還，楚王軍馬士氣大增，陸微明逼近不得，兩軍僵持，誰也動不了誰分毫。

“余歡已經出逃，可以拉攏譽王。”上官容華一指地圖。

慕容氏的國境與上官氏的國境相隔一條暮江，上官曄渡江，將慕容氏軍馬逼至惜夜城已經不易，隔著一條大江，糧草供應不足，僵持下去，大敗的必定是上官氏，退回暮江，慕容氏也占不到半分便宜，依舊是僵局。

而余家國境，地處盛氏皇朝旁邊，倘若余氏肯出兵，便可直搗京都，牽制盛氏，如此一來，切斷慕容氏與盛氏的聯系，逐一擊破，勝利便唾手可得。

皇上下令，命譽王交出余歡，給猛王一個交代。

譽王沒有動靜，猛王也不追究。

顯然，兩方都是打算坐山觀虎斗，不打算參與進來。

慕容氏急于料理上官氏，兵馬集中攻打慕容氏，對余氏目前的態度處于放任不管。

“父王，請讓兒臣出使余氏。兒臣有九成把握。”上官容華神情冷淡，語氣卻是志在必得。

“你已經你想好了？”上官曄手中轉動扳指，打量容華。

“一，我們與曹氏之間隔著，慕容氏，盛氏，想穿過去，登天之難。”容華娓娓道來，“二，大將出身的譽王與屠夫出身的猛王，盟友——譽王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上官曄點頭同意，“此去讓周城一同前往。”

“慕容翩然也和我一起。”容華補充道。

上官曄微微一愣，繼而點頭。

容華轉身出帳。

“……容華，”上官曄叫住他，“慕容姑娘的身份，你不是不知道，這樣把她留在身邊，真的沒問題嗎。”

“留在我身邊，比留在軍營更合適。”

……

大殿之上，空空蕩蕩。

盛虔一臉不耐煩，慕容秋卻極為耐心地坐在龍椅上，冷眼注視著花斬顏。

“陛下，我是攝政郡主，我不在家，恐怕有人可要翻天了。”花斬顏不咸不淡，甚至有些悠閑道。

慕容秋的手指甲緊緊插在自己腿上的肉里，方才暗探來報，雪王花折青招兵買馬，似是為打仗做準備。

但這新任皇帝還在這里呢，花折青居然不向皇帝匯報，私自做主，還真是一個一個都要反了。

“放你回去，恐怕才真是要翻天吧，區區一個花折青，還翻不了天。”

對花折青這個人，慕容秋印象就是一個拉著鼻涕的小孩，永遠只會躲在姐姐的裙裾之下，叫嚷著姐姐保護。

說到底，不成器的孩子，怎么會有這個攝政郡主的威脅大呢。

“陛下，您可沒有選擇呢，”花斬顏勾唇，露出陰冷的笑意，“我這個弟弟，可是巴不得我死，然后大權在握呢。倘若能讓我早點死，他和上官氏聯手打過來也不是沒有可能！拿我做質子，不太明智呢。”

盛虔從一開始的不耐煩，逐漸笑意擴大，感興趣地盯著花斬顏，“倘若你回去，你要怎么做？”

“陛下想讓我怎么做呢？”花斬顏對上他的眼睛，妖嬈地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