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誰敢妄動?
- 庶子要登基
- 冬月南風
- 2700字
- 2019-08-15 19:37:43
佟毅看了看那隊人,問道:“大叔,發(fā)生什么事了?”
老船夫打了個唉聲:“唉,這不定是誰又倒霉了,又有人要被沉塘了?!?
沉塘?佟毅前世在一些作家的小說里看過類似的情節(jié),怎么,今天讓自己趕上了?
佟毅站在河邊,看著那些人越來越近。
果然,人群中有人抬著兩個竹籠,里面綁著人。若兒嚇得躲到了沐蘭身后。
只見這群人到了碼頭上,將兩個竹籠放在地上,老船夫下了船,往前走了走,定睛一看,“哎喲”一聲:“怎么是這兩個人?”
佟毅問道:“大叔,你認識籠子里的人?”
老船夫道:“女的,是這浣河鎮(zhèn)上的,名叫劉玉蓮。命不好,嫁到鎮(zhèn)上黯家只一年,丈夫就去世了,從十四五歲開始守寡,到現在有十多年了。那個男的,叫韓鐵柱,不是本地人,去年來到鎮(zhèn)上開了個鐵匠鋪,不言不語的,整天就知道打鐵。難道他倆好上了?”
佟毅不解地道:“一男一女好上了,就要被沉塘嗎?”
老船夫指了指遠處排列在一起的幾座牌坊,道:“公子知道那是什么嗎?”
佟毅望了望,道:“那不就是幾座牌樓嗎?”
老船夫道:“那可不是一般的牌樓,那是貞節(jié)牌坊,上面都刻著四個大字,皇恩旌表。全是皇上御賜修建的。每一座牌坊下面都壓著一個貞潔烈女?!?
對于貞節(jié)牌坊,佟毅大致了解一些。古代一些地方官吏,每年都會把本地守寡多年或者因守節(jié)而死的女人報到朝廷,有些特別貞烈的,皇上會御賜皇恩旌表,可以修建貞節(jié)牌坊。一座座貞節(jié)牌坊,不僅是那些守節(jié)女子的榮耀,更是當地所有人的榮耀。
有人搭來了一張供桌,放在碼頭上,上面擺上了香爐。一個有著花白胡子的老者拈起三炷香,點燃,對著河面鞠了三個躬,插進香爐。老者后退幾步,領著身后的一群人,跪在地上又叩了三個頭。
只聽老者高聲言道:“浣河河神在上,浣河鎮(zhèn)父老鄉(xiāng)親敬拜。今有本鎮(zhèn)寡居女子劉氏玉蓮,不守婦道,與鎮(zhèn)上鐵匠韓鐵柱勾搭成奸,壞我浣河鎮(zhèn)風氣,污我浣河鎮(zhèn)清名。浣河鎮(zhèn)黯氏宗族決定,將此二人沉塘,以儆效尤,正我族規(guī)?!?
白胡子老頭話音未落,竹籠內的劉玉蓮、韓鐵柱便拼命掙扎起來,無奈他們都被繩索捆綁,嘴里塞著破布,雖在竹籠內滾動,亦是枉然。
幾個男子分別用扁擔夾住竹籠,以防兩人亂動。
一個身穿綢袍,手拿折扇,像是讀過書的人,從白胡子老頭身后走出來,到了劉玉蓮面前,蹲下,用折扇點了點竹籠,嘿嘿一笑:“劉玉蓮,這就是你不守婦道的下場。怎么樣?現在心里一定很不是滋味吧。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周年,作為同宗族人,我會讓人年年給你燒些紙錢的。”
劉玉蓮杏眼圓睜,目眥欲裂,拼命扭動肩膀,好像對這個男人有著潑天仇恨。
折扇男子又走到韓鐵柱面前,用腳踩住竹籠,使勁向韓鐵柱的臉龐壓去,那竹條的毛刺,霎時便把韓鐵柱的臉扎出了血跡。
折扇男子臉上露出獰笑,非常解氣地對韓鐵柱道:“真看不出,一個悶頭驢,竟然色膽包天,敢勾引我們黯氏族中的女人。你舒服了?好受了?這回,你到河神那里去快活吧?!?
韓鐵柱不顧竹刺,拼命搖頭,像個瘋了的豹子。兩個族人手握扁擔拼命壓著他。
折扇男子走到老者身旁,唰地打開折扇,瀟瀟灑灑地道:“來人吶,沉塘?!?
“哎呀!”若兒嚇得要哭了,她緊緊地抓著沐蘭的手,“沐蘭姐,好嚇人呀。竹籠里那個姐姐馬上要死了嗎?”
沐蘭沒說話,緊緊地摟住了若兒。
幾個拿著扁擔的人,插起竹籠,就要往河邊走。
突然,有人大喊了一聲:“住手!”
在場幾乎所有人的目光,刷地一下,都投射在了佟毅的臉上。
佟毅挺起胸膛,大踏步地走向白胡子老頭。
“小毅哥這是要做什么?”若兒喃喃地道。
折扇男子搶在白胡子老頭前面,擋住了佟毅,極不耐煩地道:“你是誰呀?竟敢干擾我們族中的事務?!?
佟毅道:“光天化日之下,就要把兩人沉塘,這也太草菅人命了吧?”
對于折扇男子剛才的所作所為,佟毅早就看不慣了,伸手把他扒拉到一邊,直接面對白胡子老頭。
到底姜還是老的辣。白胡子老頭道:“小公子,這是我們自己族中的事,你因何阻攔呀?”
佟毅拱手道:“這位老伯想來就是族長了。身為族長,對于族中人等,應該以教化為主。人非草木。若是草木,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人沒了,可就什么都沒了。一男一女相好,怎么能說沉塘就沉塘呢?族長可想到,他們被沉塘以后,會給他們的家人帶來多大的痛苦嗎?”
白胡子老頭冷笑一聲:“小公子說的輕巧,他們的行為傷風敗俗,壞了我們的族風。對他們處以沉塘,已經是輕的了?!?
佟毅看向四周的百姓,道:“據我所知,朝廷雖然鼓勵婦女守節(jié),但也并不反對寡婦再嫁。我看這件事情,往傷風敗俗上靠,恐怕有些過了吧。你們都是同族之人,應該相親相愛才是,怎么能夠自相殘害呢?”
“韓鐵柱不是我們族里的人。”有人爭辯道。
“對,他勾引我們族中的女人,就得死?!闭凵饶凶尤氯碌?。
“這個女人雖然是你們族中的人,但她并不是你們宗族的私有財產。她是有尊嚴的,她有權決定自己的命運。如果她真心和韓鐵柱相愛,任何人都無權阻擋,包括你們這個宗族。”佟毅義正辭嚴地道。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來鎮(zhèn)子上趕集的一些男男女女也圍攏了過來,聽到佟毅說出這樣的話,有的女人向佟毅投來了異樣的目光。
“女人么,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無夫無子,便從宗族。小公子說出讓她自己決定婚嫁的話來,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不知小公子來自哪里?”白胡子老頭看佟毅雖然年輕,但器宇軒昂,一時摸不著底細,所以說話還算客氣。
但折扇男子可就不同了,越看佟毅越來氣,心說這人是哪來的?跑這兒攪局來了,老族長還磨嘰個啥,趕快沉塘得了。他到了白胡子老頭面前,催促道:“三爺,沉塘也是有時辰的,萬一過了時辰,河神發(fā)怒禍及全族,可就不好了?!?
白胡子老頭抬起手來,作勢要發(fā)話沉塘,佟毅上前一步,一把攥住白胡子老頭干枯的手臂,道:“老族長,不可。”
一看佟毅態(tài)度十分堅決,白胡子老頭掙扎了一下,問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折扇男子一招手,馬上過來了幾個青壯年,要拉開佟毅。沐蘭挺身上前,護在佟毅身旁,將手中寶劍一橫,厲聲叱道:“誰敢妄動?”
張大力也一個健步,竄了上來,護在佟毅的另一側。
佟毅不慌不忙,拿出國公府那塊金光燦燦的腰牌,遞給張大力,道:“大力,速去縣衙,讓縣尊大人過來?!?
佟毅這一舉動,把白胡子老頭弄愣了。他看到了,那是一塊金質腰牌,但這個小公子根本沒讓自己這個族長看,而是直接讓人持腰牌去請縣令。
還讓……讓縣尊大人過來。人家縣令大人高居一縣之衙,那可是一個縣的土皇帝,都是別人屁顛屁顛地去縣衙求見。這個小公子,竟然用了個“讓”字,讓縣尊大人過來。這完全是命令的口吻呀。
這位小公子,看來頗有些來頭呀。
族中有伶俐之人,看佟毅不同反響,怕萬一真有些來頭,老族長就得吃不了兜著走,忙上前勸道:“小公子,不要激動。既然小公子對我族中之事產生異議,現在又派人去請縣尊大人了,不妨放松下來,大家都不要激動?!?
張大力問清了縣衙的方向,打馬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