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熙帝正在閱讀《魏都時報》上關于國公聶煥德的文章，有宮人來報：“陛下，國公聶煥德求見。”

慶熙帝笑了：“讓他進來。”

聶煥德來至殿中，看到桌案上的報紙，嘿嘿笑道：“陛下，你莫不是在看寫我的那篇文章？”

“皇叔，您老夠低調的呀！我竟然不知道，在您老身上還發生過這么多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跡。您老簡直就是我大魏的大英雄。”慶熙帝每當與聶煥德單獨會面時，從來不自稱朕，在德高望重的皇叔面前，他覺得沒有必要擺皇帝的架子。

聶煥德聽慶熙帝說他是大英雄，一張老臉騰地紅了，哈哈笑道：“這文章是佟毅那小子寫的，雖然有些夸大的成分，但基本屬實。”

慶熙帝笑道：“駙馬佟毅為了讓朕出兵，為了搬出皇叔來勸我，竟然想出這樣一個迂回的招數，他也是費盡心機了。”

聶煥德愣了一下，笑道：“陛下不愧是我大魏立國以來最為英明神武的皇帝，什么事都逃不過你的眼睛。”

“行了，皇叔。你不用恭維我了。”

“那么，陛下，你到底想不想出兵呀？”

“想啊，這么好的機會，我為什么不想。”

“咦？不對呀。”聶煥德愕然道，“陛下，你不是在出兵問題上猶疑不覺嗎？”

“呵呵，我干嘛痛痛快快地答應佟毅？我總覺得，佟毅這小子好像有什么事在瞞著我。”

“是嗎？不會吧。他可是你的駙馬，他敢欺瞞老丈人？他敢欺君？”

“咳咳。”慶熙帝干咳兩聲，“誰知道呢。”

當著聶煥德的面，慶熙帝實在不好意思說，我其實，是在懷疑圖仁花的失蹤與佟毅有關。

“陛下既然已經同意出兵，打算怎么安排呢？”聶煥德問道。

“皇叔，你來的正好。快幫我參謀一下。”慶熙帝一揮手，一個小太監拉開了墻上的一道帷幕，露出一幅巨大的魏國疆域圖。

慶熙帝拿起一根長桿，指向地圖上標有“紅格爾部落”字樣的地方，道：“這些年，我大魏與紅格爾部落修好，也影響到了其他一些規模較小的部落。不瞞皇叔，除了紅格爾，還有三四個部落暗中與我大魏保持著秘密聯系，這幾個部落之所以沒有公開，就是怕遭到帖兒真部落的報復。現在好了，如果我大魏出兵草原，這些個部落，不說給我大魏以幫助，最起碼不會給我們添麻煩。”

聶煥德道：“陛下圣明。陛下真是足智多謀呀。陛下準備派遣哪位將軍掛帥出征呢？”

慶熙帝道：“平定蜀州之亂，燕于飛將軍再立奇功，我想，這次仍然讓他們夫妻掛帥。”

“哎呀，不可不可。”聶煥德連連擺手。

慶熙帝納悶道：“皇叔，你不是一直夸獎稱贊燕將軍嗎？怎么這次又反對了呢？”

“我的陛下呀。燕將軍確實能干，堪稱巾幗英雄，但你也不能鞭打快牛，老用她呀。雖然有雷勇陪著她，但大家都知道，雷勇是個地地道道的草包將軍，除了夜里夫妻那點事，行軍打仗，雷勇根本幫不上燕于飛什么忙。再說了，老讓燕于飛出馬，是不是顯著咱們大魏無人哪。”

慶熙帝笑了：“皇叔，你要是不提醒，我幾乎忘了燕于飛是位女子了。”

“啊？”聶煥德怔了一下，忽然明白慶熙帝是什么意思了，不禁開懷大笑。

慶熙帝道：“燕于飛已經為我大魏立下兩次大功，我就是要連續重用她，也刺激一下咱們那些男將軍們。皇叔，您也別用老眼光看人了，我發覺，在燕于飛的影響下，雷勇表現得也不那么草包了。平定蜀州之亂，朕給雷勇也記了大功。”

聶煥德笑道：“雷勇這家伙，沾他媳婦的光，沾海了。老天爺真是眷顧他，竟然讓他娶了燕于飛這么能干的媳婦。”

慶熙帝道：“過去，燕于飛都是躲在雷勇身后，雖然屢立奇功，但功勞簿上寫在最前面的名字總是雷勇，這不公平。所以，我想這次直接拜燕于飛為帥，雷勇作為副手。”

“是嗎？”聶煥德面露驚奇之色，“陛下，這一段時間你的變化可不小哇，推行女子科考，后宮設立女官，允許成立女盟，現在又要出現一位女元帥。這是娘兒們崛起的節奏呀。就像佟毅在《魏都時報》上說的那句話，叫，叫什么來著？”

“婦女能頂半邊天。”慶熙帝道。

“對對對，就是這句話。”

慶熙帝道：“我之所以要拜燕于飛為帥，也是為了便于和圖仁花打交道。畢竟，她們女人之間，凡事好商量。”

聶煥德道：“我聽佟毅講，在帖兒真可汗已死、滿都魯又被囚的情況下，圖仁花雖然年輕，但在帖兒真部落還是很有號召力的。平定烏達之亂后，說不定草原上會出現一位女可汗呢。”

慶熙帝道：“只要草原能夠保持長久安定，我并不介意圖仁花成為女可汗。”

聶煥德道：“此次草原之行，不同于蜀州，除了烏達部落，可能還有其他想不到的敵人出現。陛下，我愿意隨軍出征，助燕將軍一臂之力。”

慶熙帝愣住了：“皇叔，你說什么？”

“我愿意隨軍出征。”

“不行不行。皇叔，你年紀大了，還是好好待在京都頤養天年吧。我可不敢讓你隨軍出征，萬一有個閃失，我對得起列祖列宗嗎？”慶熙帝連連搖頭。

“陛下，我畢竟年輕時候曾經出征過草原，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經驗的。你放心吧，我這把老骨頭不會扔在草原的，我還沒活夠，還沒玩夠呢。我真想回到草原，痛痛快快地再吃上一回原汁原味的烤全羊。陛下，你就答應了吧。”

“皇叔，這件事非同小可。待我回后宮，和皇后商量商量再說吧。”

“陛下，你一定要答應我，就當是讓我去欣賞草原風光了。”

……

呂芊芊入宮成為女官之后，顯示出了不一般的能力。在她的輔佐下，后宮面貌煥然一新。蘇皇后頓感輕松了不少，閑下來的她，每日里寫字畫畫，游園賞花，非常愜意。

站在銅鏡前，蘇皇后扭動腰肢，對呂芊芊道：“芊芊，你看我這腰身，是不是比以前粗了好多？”

接著又摸了摸自己的下頜：“這里好像也多了好些肉。”

呂芊芊笑道：“哪有呀！皇后娘娘，您的腰身還是那么窈窕，一點沒粗。這些日子，您的皮膚越來越盈潤了，您錯以為是下巴上長了肉，其實沒有。”

蘇皇后笑道：“芊芊，我看中你，讓你留在后宮，就是喜歡你的誠實沉靜，你可不能學那些花言巧語呀。”

呂芊芊道：“皇后娘娘，我知道您為什么留我在宮中。您放心吧，我不會的。以前我是什么樣，以后還會是什么樣。不過，芊芊身上也有很多缺點，我愿意在皇后娘娘的教導下，加以改進。在皇后娘娘身邊，我希望自己變得越來越好。”

一旁站立的宮女商女笑道：“皇后娘娘，您沒覺出陛下來婉華宮的次數越來越多了嗎？放著那些二八年齡的嬪妃宮里不去，陛下偏喜歡來咱們婉華宮，這說明什么？說明陛下越來越離不開皇后娘娘了。芊芊姐姐沒說謊話，娘娘，您確實是越來越美了，連我都在想，皇后娘娘是不是吃了長生不老的靈丹妙藥？”

“鬼丫頭，你就嘴甜吧。當心哪天我讓陛下把你收了。”

“別別！”商女急忙跪倒在地，“皇后娘娘，您可千萬別，我還沒伺候夠您呢。”

呂芊芊笑著扶起商女：“商女，皇后娘娘這是在和你開玩笑呢。你還當真了。”

蘇皇后笑道：“她呀，巴不得成真事呢。”

“哎呀，娘娘！”商女羞得頰飛紅暈，一跺腳，急忙跑了出去。

呂芊芊道：“皇后娘娘，如果您要是怕胖的話，可以多活動活動，既鍛煉了身體，還可以減肥。”

蘇皇后忽然想起了什么，道：“聽聶盈說，佟毅在駙馬府里專門建了一個舞廳，經常和安榮在里面跳一種叫做什么交誼舞的舞蹈，聶盈還說，你們紅袖坊的人也會跳，還是佟毅教會的，是嗎？”

呂芊芊遲疑了一下：“是的。是有這種舞蹈。”

蘇皇后問道：“你遲疑什么？”

呂芊芊道：“我覺得，佟毅教的這種舞蹈，還是更適合夫妻來跳，就像佟毅與安榮公主。不過，經常跳跳這個交誼舞，倒是真的可以避免身體發胖。”

蘇皇后道：“如此說來，我和陛下也可以跳了？”

呂芊芊想了想，覺得皇帝和皇后跳一跳這種舞蹈，也沒什么，便道：“我覺得可以。”

蘇皇后來了興趣：“那你教教我吧，把我教會了，我再教給陛下。”

呂芊芊道：“皇后娘娘，你真的想學？”

蘇皇后道：“想啊，我覺得挺新鮮的。”隨即吩咐一個小宮女道，“去，把宮門關上。去外面守著。”

小宮女關上了宮門，一扭頭，發現商女正坐在臺階上發呆。

小宮女問道：“商女姐姐，你在想什么？”

商女問道：“你關宮門干什么？”

小宮女道：“是皇后娘娘讓的。皇后娘娘要跟芊芊姐姐學跳交誼舞。”

“交誼舞？我好像聽聶盈在皇后娘娘面前說起過。”

“就是聶盈姑娘說的那個。”

小宮女也坐在了臺階上，和商女一起曬起了太陽。

忽然，遠處傳來聲響，小宮女張目看去，原來是慶熙帝的龍輦過來了，忙捅了下商女：“商女姐姐，別發呆了，陛下來了。”

商女一看，可不是么，趕緊與小宮女一同跪在宮門處迎接。

慶熙帝到了近前，下了龍輦，問道：“大白天的，關什么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