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著面前的一行女子掃視了一眼，目光漸漸回到自己的面前。

此刻。

我的手握住了一只手腕。

這手腕簡直不像是人的手腕，或者說，沒有一個普通人可以瘦到這種程度。

只剩下骨頭，外面有一層干瘦的皮膚貼在骨頭上。

這是一個女人。

她低著頭，黑色的長發垂落在臉上，遮去大面積的臉部，只留下一只高挺的鼻子，和一張沒有血色的唇。

鼻子上盡是指甲抓出來的劃痕，嘴唇上也有黑色的疤痕。

她穿著一件紅色的衣服，大紅色，上面繡著一些金色的紋路，有些像古代時的嫁衣。

“你是什么時候死的？”我微微皺眉，看向面前的少女。

女人輕輕搖頭，黑色的頭發跟隨著她的腦袋一起晃動：“不知道。”

時間對于亡魂是極其沒有意義的，而且她長年累月關在這里，已經沒有時間的概念了。

我換了一個問題：“你是怎么死的？”

女人還是搖頭：“不知道。”

連自己怎么死的也不知道這可就少見了。

難道是有人給她喝了一點“料”，待她昏過去才下的手？

我繼續道：“那你總該記得自己死的時候是幾歲，當時住在哪里吧？”

女人依舊搖頭，這一次她沉默了一會才回答：“我一直都住在這里。”

一直都……

住在……

這里？！

這個鬼地方，能夠住人嗎？簡直連吃喝的低配都沒有。

也許只是她在這里待久了，將生前死后的事情給弄混了？

我想了想，決定問她最后一個問題。

如果她還是回答不出來，只能說明這姑娘是個傻子。

“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思考了一會，用她另一只手將遮擋在眼前的頭發順到耳后。

她雙眼一真一假，假眼假得特別。

因為，那不是一只人的眼睛，更像是一只魚的眼睛。

真的那只眼，看起來還算干凈正常。

我從她的假眼挪開視線，只看她真眼的半張臉。

女人看著我，嚴肅而又認真，一字一頓道：“我叫，秦娟娟。”

秦……？

“哪個‘娟’？”我微微皺眉。

“捐贈的捐，左邊是女。”她聲音細細的，冰冷的手在我的臂上輕輕的書寫。

我心底一陣發寒，眼前這個是秦娟娟……

秦家的那個是誰？

“你是，豪門秦家的大小姐？”我滿臉狐疑的看著眼前的秦娟娟。

頭發撩開之后，她的臉便全然露了出來。

她的臉右下角，有一道刀傷，森森可見白色的骨頭。

“是。”秦娟娟小聲道，“他……他一直都這么告訴我的。我很小的時候，就在這里長大。”

他？

他又是誰？

我對這個秦娟娟，心中還有幾分懷疑，但眼下并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我轉身面對眼前的一群卑躬屈膝跪在地上的女人。

我唇角微啟：“你們……”

我剛才是念了一句什么來著？

皎月夜刑，以正法名？

我的心中閃過這個念頭，所有跪在地上的女人都幻化成了一灘鬼氣，在聲聲痛苦的尖叫后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