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手腳張開睡在水泥地上，腦海中出現了她的嬌小模樣。

兩年前的一個黃昏，夕陽慘淡的光還映在天邊，空氣靜謐的可怕，我就在那座橋上跟她表白。

她沒有答應我，我也沒有被拒絕。

后來在單車上問她:“如果我再親你的話，你會不會答應？”她沉默了許久回答說:“嗯。”那時候我才十六歲，她才十四歲。我們就這樣在一起了。

單車上的時光讓人留戀。我載著她穿梭在田野間，在馬路上慢悠悠的騎車的時候，她催促我的聲音像汽笛聲一樣，她越是催我越是慢。有一次因為太慢，車身失去平衡，“哐”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她斜坐在后座上，急忙的跳下來了，我卻摔的一塌糊涂。她笑著罵我蠢，我看著她笑的可愛。

有一天曠課陪她去抓螢火蟲，在黑漆漆的田壟上沒少摔跤，她執意要抓到螢火蟲。看樣子像是非將螢火蟲據為己有，才顯示對它的喜歡。我很喜歡流螢，它們的光像是黑夜中的燈，即使照不亮世界，只要照亮心間就好。待她抓到螢火蟲便將它們裝進塑料袋里，漸漸的紅色塑料袋被映得通紅發亮，像滿山腰紅透欲滴的山楂。我們把塑料袋捅破了許多小孔，再用短繩將袋子系好。我載著她騎的飛快，她拉著繩子像放風箏一樣。

流螢在袋子里閃著淡黃光，被映出來的卻是緋紅色的光亮。流動在空氣里，像是逃逸的影子在風中搖曳。

不久后螢火便漸漸淡去。我第一次清晰的看著它的身體，和其它的昆蟲沒有多大區別——縱然有區別我也不知道。它們顫動著身子，薄弱的呻吟令人寒顫，不禁替它們惋惜起來，又狠狠的責怪自己。我和她看了半天，最后丟下了那袋螢火蟲。想來它們早已死去了吧。

正當回憶間，手機鈴聲又響起了。我不愿在接聽她的電話，就像玥不愿在和小逸有瓜葛一樣。憑著這些回憶我還是接了她的電話。

“對不起。對不起。”她哭著說。

“沒事，怎么了？干嗎要哭啊？”我一下子手足無措。她知道我最怕女生哭。

“就你能欺負我。我什么時候被別人欺負過？”

“我怎么欺負你了？我又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我真的沒有做對不起她的事。

“沒有？！那你為什么會喜歡上她？”她很激動。

“誰？”我反問。

“就是你剛才打電話那個，還裝……”她吼了出來，聲音破了。我沒想過她會這么氣憤，一股勢不可擋的憤怒氣息。

“你冷靜點。聽我說，我沒有喜歡上她。真的沒有。”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你送她蘋果，送她手套護手霜，我也需要你為什么不送給我？你還送她阿貍的圖書，你這不是喜歡她是什么……”

“我最后說一遍，那是小逸要我幫忙送給她的，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一點關系也沒有！”我抬頭看了看夜空，沒有星星。

“呵！那你借給她看的書里面，為什么還夾著一只千紙鶴，里面還寫著‘念暖’兩個字呢？！你會給她寫什么字呢，你當初不就是這樣追我的嗎？騙我就好了，你干嗎還要騙小逸，最重要的是，你干嗎連你自己都在騙……”我抿聲屏氣的聽完她說完這段話，又聽到她說，“你這個騙子，大騙子……”

“我無話可說。”我無可奈何。

“承認了？”

“對！我承認了。我就是喜歡她，我沒有理由的愛上她了。其實那些東西都是我送的，借給她看的書里面當然夾的是愛心了。想知道我在愛心上寫了什么嗎？我不告訴你，你猜啊！我給你寫的是……啊！我忘……”

“你竟然喜歡上她了。你竟然喜歡上她了。她有什么比我好？她有我這么愛你嗎？她會和你上床嗎？——是哈。你跟我上床了，我變得廉價了。你當然不會再要我了。你還要我干什么呢？……”

“……”

“你不愛我了。你竟然喜歡上了她。”她哭的昏天暗地，我猜的出來。

“是我錯了，我騙你的，我剛才說的全都是騙你的。我太憤怒了，太倔強了。我沒有喜歡上她，真的，真的……”我哭著求她聽我說的話。

“你竟然喜歡上了她……”她說完便掛掉了電話。

我獨自站在夜風中，任漫漫黑暗淹沒我。

將我的靈魂撕成碎片，撒在黑夜里的每一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