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桃里。
音樂池里靜靜流淌著那一首《水星記》:
還要多久才能進入你的心
還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咫尺遠近卻無法靠近的那個人
也等著和你相遇
溫以書斜靠在吧臺上,搖晃著杯中的酒,眼神迷離醉人。
羅風華曾摸著她的頭說:“你這么傻,要是沒有我在身邊可怎么辦?”
那個時候溫以書窩在他的懷里回答他:“沒有你的話,我照樣會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生活,可是沒有你的人生會了無生趣。”
當時回答得很是認真,也是十分漫不經心。
直到這一天真正來臨,她才發現,很多事情沒有真正經歷過,你永遠不知道結果是否和你預期的一樣。
她以為她會如往常一般,可是世間的一切樂事,在沒有他的時候都變得索然無味。
話是這么說出口了,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至少人生會了無生趣是兌現了。
溫以書的眼前出現一個身影。
黑色的襯衫,黑色的西褲。
她的視線有些模糊,一陣好聞的青草氣息傳來,溫以書微瞇著眼,沉醉一笑:“羅,你來了。”
梁清云抬手的動作停滯在空中,氣氛有些僵硬。
“你看,我想你,你就來了。”
梁清云皺眉:“以書,你喝醉了。”
溫以書放下酒杯,伸手抓起梁清云的右手,放到自己的臉頰上,輕輕蹭了蹭,溫熱的觸感傳來:“羅,我們回家,回家好嗎?”
梁清云的眼眸一片暗涌:“羅風華是不是欺負你了?”
這一句稍帶點嚴厲的話語讓溫以書的眼睛逐漸恢復清明,看清了眼前的人后,便毫不留戀的松開他的手。
“清云,好久不見了。”
自她生日那一天后,便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你跟羅總監吵架了?”梁清云奪走她的酒杯。
溫以書搖頭。
她搶過酒杯,猛地喝下杯中的酒,被嗆地咳嗽兩聲。
她沒有喝醉,她的心理暗示愈發嚴重,再加上梁清云身上與羅風華相似的青草氣息。
她便忍不住想要靠近他。
可是,她又何嘗不知,他們之間有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溫以書起身,腳步有點飄:“我先回去了,再見。”
梁清云拉住她的手:“我送你回去。”
為藝術莞爾一笑:“謝了,我家羅大爺會生氣。”
梁清云看著那一道路都走不穩的身影,抿唇不語。
溫以書走一步喘一口氣,在酒精的作用下臉上泛紅。
媽的,這條路怎么這么長。
要是羅大爺在就好了。
一起笑鬧的路途總是特別短暫。
我怎么又想起他了。
溫以書用力拍拍自己的腦袋繼續前行。
有關于羅風華的一幕幕像電影一樣在她的腦海中放映。
溫以書扶著樹干一陣反胃,卻什么也吐不出來。
為什么酒喝多了會這么難受啊,羅風華說,喝了酒就會好睡一點,喝了酒就會短暫忘記煩惱。
為什么我還是這樣想你。
羅風華,你在哪?
這么晚了,你是在熬夜工作,還是已經睡下了呀?
以溫……好想你啊。
她的眼重的抬不起來,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滴落在腳邊,有時候我們不得不承認,自己是那么地不堪一擊。
未經陰陽相隔之痛,
才感人世分離甚苦。
低低的嗚咽聲傳來,溫以書抬手擦掉臉上的淚珠,卻發現越擦越多,越擦越是洶涌。
路上行人投來異樣的眼光,溫以書急了,怎么還擦不完。
羅卿我該怎么辦,你來幫幫我……
一直跟在溫以書身后的梁清云,眼眸中流露出心疼的神色,直到溫以書擦臉的動作愈發頻繁,愈發用力,他忍不住向前,用左手圈住溫以書的兩只小手,抬起右手輕輕地替她拭去淚痕。
溫以書像是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雙手睜開梁清云的禁錮,改為緊緊攥著梁清云胸前的衣裳,頭埋在他的胸前。
放聲嚎啕大哭。
似是要宣泄這段時日以來所有的痛苦和壓抑,內心里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哭出來,哭出來就不疼了。
梁清云撫摸著她的頭發。
動作輕柔緩慢。
“以書,咱不愛他了好不好?”
將熟睡中的溫以書送回家,輕輕的放在床上,蓋好被子。
梁清云這才放松下來打量溫以書的家。
溫以書的家在十三層,視野開闊明亮,整個房間主要以深灰色和白色為調,灰色的沙發,白色的茶幾桌,飄窗上是灰色的紗帳,榻榻米上面有一張小木桌,上面放著一套瓷白色的茶具,面對面擺放著兩張灰色的軟墊。
梁清云的腦海中似乎能勾勒出溫以書跟羅風華兩人日常愜意的生活。
右邊的角落里被隔開放置了一張書桌,還有一個與他齊肩的書架,書架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書和一些資料,書架的中間放著奇形怪狀的玩具擺件,梁清云粗略地掃了一眼,拿起一本黑色的筆記本,翻開第一頁,赫然寫著三個大字:
贈羅卿。
狂狷霸道的字體,是溫以書的風格。
梁清云手一抖,好像手中拿的是燙手山芋般,匆匆放回原位。
梁清云走到洗手間里拿了一條毛巾,打濕,替溫以書擦拭臉龐。
擦掉臉上的淚痕,露出了白皙干凈的皮膚,微嘟著的紅唇不知在嘟囔些什么。
模樣嬌憨可人。
梁清云‘咕咚’一聲吞咽了一口口水,視線不自覺往下移。
溫以書的皮膚白皙通透,鎖骨處骨節分明。
梁清云緩緩靠近溫以書的唇,氣息噴灑在溫以書的鼻尖,溫以書抬手拍了一下梁清云的腦袋:“羅,走開,你別鬧~”
梁清云的動作停滯在那里,要怎么形容這種心情呢?
就像燃燒的很旺盛的火焰陡然被一盆冷水澆滅。
梁清云嘆一口氣,頹然起身。將毛巾放回原位,關了燈,離開了溫以書的家。
黑暗中的溫以書倏地睜開了雙眼。
早在梁清云將她放在床上的時候她就已經醒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和尷尬,溫以書便裝作還在沉睡中,當感覺到臉上的觸感的時候,溫以書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輕輕喚了一聲羅風華的名字,似是睡夢中的呢喃。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她便聽到了關門的聲音。
溫以書起身,走到客廳拿起茶幾桌上的診斷報告。
靜默了一會兒。
將手中的幾張紙撕得粉碎。
丟進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