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一半的時候，顧也直突然問道：“你出門的時候有掛上‘立即打掃’的牌子嗎？”

聞樺搖搖頭。

“也沒有打開窗戶？”顧也直的眉頭皺了起來。

聞樺繼續搖頭。

“我一會兒去你房間坐坐，”顧也直對著就要張口說話的聞樺做出噓聲的手勢，“千萬不要拒絕，不然我不介意把你昨天的窘態描述給黃小姐，哦，差點忘了，不需要描述，我有視頻在手。”

“你，你居然偷拍我？！”聞樺的聲音有點大，頓時引起了餐廳中食客們的注意。大家紛紛側目，看向顧也直的目光帶著謹慎與鄙夷，儼然將他當成了偷拍的猥瑣男。可是有些女性食客竊竊私語的時候，又帶了幾分惋惜和艷羨。

顧也直瞇眼盯著聞樺，低聲說道：“你干的好事，昨天在我房里胡言亂語，還吐了我一身污穢，現在又在外面敗壞我的名聲。聞樺，你覺得我該怎么對待你呢？”

聞樺連忙合十雙手，臉上尷尬一笑，解釋道：“誤會，誤會，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計較。”

“既然如此，你是不是該讓我到你房間坐坐？”顧也直抬了抬眼，眼神中已經有了三分調侃和七分威脅。

“坐，坐到是可以坐，不過我要和婷婷確認一下，要是她不同意，我也沒辦法了！”聞樺想到早上出門時，黃婷尚未梳洗，而且屋子里還有些雜亂，估計她肯定不愿意顧也直見到這一幕，多半會拒絕這個請求。

看著聞樺勝券的模樣，顧也直拿起桌子上的手機，打開微信，將他與黃婷的聊天界面展示給聞樺。

“黃小姐已經同意了，請你履行承諾！”顧也直笑了笑，有種貓戲老鼠的感覺。

“你，”聞樺狠狠地要了一口包子，含混著聲音說道：“你太狡猾了，故意給我設圈套！”

“此話怎講？”

“沒什么講的，你早就料到了我會拿婷婷當借口，所以在我借口說出之前就已經和她說了這件事。你可真聰明啊！”

“多謝夸獎！”

“我是在諷刺你啊！”

“沒關系，我不當成諷刺聽就好了。”

“鴕鳥，掩耳盜聽！”聞樺小聲嘟囔著。

“你嘀咕什么？”

“不要你管！”聞樺瞪了一眼顧也直，心中卻極為憋屈，似乎自從與顧也直認識后，從來沒在他那兒討到便宜，智商壓制啊！

“吃飽了嗎？如果吃飽了，我們這就回去休息休息！”

“沒吃飽，你不是說我吃得多嗎？我這么能吃，自然吃得慢了。”

顧也直笑笑，說道：“你聽說過破窗效應嗎？有一位研究人員曾做過一個實驗，將一輛新車放在路邊，觀察人們對待它的反應，發現人們都是敬而遠之，并不輕易靠近和接觸。接下來，研究人員故意將新車的窗戶砸碎，然后觀察人們的后續反應，果然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像車子丟石塊，隨著時間的流逝，這輛車已經被損壞得不成樣子。

你是不是覺得在我這已經沒有形象可言了，所以要破罐子破摔了？”

“你不要胡說，我形象如何由不得你說，大家眼睛是雪亮的，你可平白詆毀不了！”

“是嗎？那我這手機里的視頻是怎么回事呢？”顧也直搖了搖手機，宛如抓住聞樺的一處把柄。

“你！無恥，小人，偽君子……”每說一個詞，聞樺就要一口包子，不一會兒就將包子消滅得干干凈凈。

“哎，你幸好遇到了我，若是遇到性情剛烈的人，被你這番咒罵恐怕早就對你大打出手了！”

正這時候，有兩個女孩子靠近了他們的桌子，“大叔，我看你特別像我一個朋友，方便加個微信嗎？”

聞樺睜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心道現在的女孩子都這么外向嗎？大庭廣眾之下，居然向一個大了快十來歲的“老男人”要微信。果然，男人只要帥就很有市場了！

“不方便！”顧也直回答得極為冷淡。

兩個女孩子雖然尷尬，卻沒有放棄的打算，“大叔，加一個微信嘛，你應該是來游玩的吧，我們可以同行嘛！我朋友是計劃通，對這里的旅游路線了如指掌……”

顧也直剛剛要說話，卻被聞樺搶先了，“好啊，加微信，我幫你找哈。”

聞樺從自己手機調出了顧也直的微信二維碼，讓兩個女孩子掃描添加，“你們放心，我一會兒幫你們通過好友申請哈！”

“謝謝你，姐姐，”兩個女生異口同聲地說道。

“不客氣，放心吧。”聞樺一把搶過顧也直的手機，又抓住他的手，用他的臉解開了手機鎖。

“聞樺！”

聞樺屏蔽了顧也直的話，自顧自地打開了微信，將兩個女孩子的好友申請統統點了同意，“你們叫什么啊？”

“我叫李穎，前面這個號就是我！”

“我叫胡文麗。”

“備注好了，他叫顧也直，顧是回顧的顧，也是也是的也，直是曲直的直。”

“謝謝你啊，姐姐。那我們先走了，”兩個女孩羞澀地道了謝，又看著顧也直打招呼，“帥大叔，之后聯系啊！”

目送二人遠去，聞樺才回頭看向顧也直，卻正對上他那雙瞇著的眼睛。

“你這種老狐貍的表情是干嘛？我可是為你招攬兩朵桃花，你不感激我就算了，還這么冷漠！”

“那我真該好好謝謝你。”顧也直將手機重新拿回手里，“我原本還想為你目前遇到的窘境出謀劃策，現如今看來，這個好人我不做也罷！”

“出謀劃策？你是說我遇到的工作問題？”聞樺不確定地追問道。

“你昨天迷糊之中說了許多內容，的確涉及了這個問題。”顧也直笑著回答。

“你能幫我？”聞樺欣喜地問道。

“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不過因為你剛剛的擅作主張，可能性降低到零了！”

“我吃飽了，你和我回房間坐坐，”聞樺連忙拉起顧也直，就要向店外走，“你現在是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多多幫忙吧！”

“你覺得我是被三言兩語的好話就能打動的人嗎？”顧也直任由聞樺拉著自己。

“當然不是，你是……”話未說完，聞樺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改口，“當然是善解人意、急人所難的大好人。”

“說這番話，很難為你吧！”顧也直低頭看了看聞樺，卻正迎上她揚起的目光。耳目相對，竟彼此有了瞬間的失神，等到反應過來，卻雙雙別過頭去。

“上樓細說吧，這件事倒也不難辦。”顧也直低聲說道。

“謝謝你。”聞樺的聲音也如蚊吶，難掩羞意。

聞樺剛剛開啟房門，卻看到黃婷一身白色連衣裙，面帶羞澀微笑地站在門口。

“婷婷，你……”聞樺有些不敢置信，這丫頭的動作未免太快了，梳洗打扮換衣服，連帶著把房間整理得整整齊齊、干干凈凈。

“樺姐，你回來了啊，我把房間都整理好了，”黃婷笑著拉聞樺的手臂，然后看向顧也直，“顧大哥，你來了，快請進！”

顧也直冷漠地點點頭，直接走了進去，身后的黃婷則興奮地握緊了拳頭，小聲向聞樺說道：“樺姐，他主動問我能不能來這，哈哈，他是不是對我也產生興趣了？”

聞樺尷尬地笑笑，說道：“嗯，啊，你腳踝沒事了？”

“放心吧，好得差不多了，再過短時間，就可以痊愈了。”黃婷笑著說道，“我去洗水果，你先坐。”

“我去吧，你腳踝不能走太多路。”

“那就麻煩你了，樺姐。”黃婷笑著說道，“你對我太好了。這樣我也能和顧大哥獨處。”

聞樺手中清洗著水果，水聲嘩嘩地落下，耳朵里卻傳來黃婷的輕笑聲與顧也直冷漠的答話。

她望向鏡子中的自己，竟有些心不在焉，不知從何時起，顧也直的形象似乎逐漸在他心底深刻起來。

她甩甩頭，努力將腦中顧也直的形象拋出腦外。

“水果洗好了，顧大律師，吃點吧，話說得太多也累了。”聞樺話一說完就有些怔然，不知為何竟說了一些夾槍帶棒的話。

“婷婷，把早餐吃了吧，一會兒該涼了。”聞樺對一旁的黃婷說道。

“沒事，樺姐，我不餓，先不吃了。”

聞樺有些詫然，一向對食物極為渴求的黃婷居然會拒絕吃早餐。是了，她是怕吃相不淑女影響她在顧也直心中的形象，遭逢愛情的女人啊，行事還真是難以預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