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頭他們在亞伯的帶領下已經在日本追查了有些時日了,但木村一伙好像是在這個地球上消失了一般完全沒有任何蹤跡。這對大家來說不是一個好消息,因為這就意味著大家必須等木村現身。
但最近也有好消息,老張已經恢復的不錯了,只是無法被醫生允許離開醫院,雖然他認為自己的狀況已經完全沒有問題了。
莫妮卡答應了幫老張,小付和劉歡把體內錯誤修改的基因進行修正,時間就安排在孫玲葬禮之后。因為老張只有那時才能擺脫醫生的控制,而「炎之圣所」到那時也可以使用了。
骨頭覺得醫生不讓老張出院的事情有些蹊蹺,他擔心怕是那醫生已經發現了老張身體的不同之處。所以骨頭和亞伯商量,等孫玲葬禮的時候順便去把老張醫生的問題處理一下,以免節外生枝。具體的辦法其實都是骨頭想的,亞伯聽完并沒有提出更好的方案。
孫玲的葬禮定在這個周六,也就是三天之后。在骨頭看來,這葬禮完全就是一個世俗的形式而已,完全不能代表孫玲真正逝去。他心里清楚孫玲的靈魂就在某種狀態下存在著,而且那靈魂帶著對骨頭的情感和記憶。
「我必須找到她的靈,想辦法復活她。」骨頭心里很清楚自己想干什么,所以這些天來意識練習得格外勤快。他已經能夠很輕松地將自己的意識一分為二了,只是這種狀態沒法維持太久,雖然他每天都有一些進步,但離他自己的理想目標還是差太遠了。
這些日子大家落腳在木村的道場里,小牛和大剛也沒閑著,除了各自的練習,就是拉上骨頭玩操縱別人晶體的游戲。亞伯則一有空就秀兩招刀法給他們看看,耳聞目染中,骨頭他們三個的刀法招式也更加豐富了。
“但始終在實戰中還是槍最好用,槍能解決的問題就不要用刀去做,除非萬不得已。因為一旦要近身肉搏,沒人能保證自己戰無不勝,就算你是天下第一,也不一定能夠毫發無損。”亞伯在午餐前的聊天時說到。
“幾十年前,當剿滅地獄獵人的戰爭進入尾聲的時候,我奉命去處理一個殘余地獄獵人的據點。按規矩這種任務需要至少兩個人執行,兩人必須分屬不同的卡文迪的隊伍,這樣好確保任務按規定要求完成。但那次就我一個人按時到達,另外一個人卻沒有到。我以為按照自己的能力,這次任務應該不難,就沒等人齊開始動手了。但我那次卻遇上了此生最難纏的對手。他是地獄獵人中少見的高手,使用一支特制杠桿槍,用散彈沖我射擊。那時我已經差不多殺光了那個據點的人了,但他突然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第一槍就在我身上留下了好幾個血窟窿。”亞伯摸著自己的前胸,仿佛那里還在疼痛一般。
“我借助墻壁躲閃著,一直等他打光子彈才靠近他,一刀劈向他。他像狡猾的兔子一樣躲掉了那一刀,但他的槍被我砍壞了。我以為我贏定了,可卻發現自己的后背挨了他的匕首一刀。能夠用刀砍到我的人實在不多,貝魯奇算一個,這個地獄獵人是一個。他的刀法很實用,沒有任何花招和佯攻,每一刀的連接非常高效,攻擊的部位也很準確。最重要的是,他始終都貼著我,距離和我非常近,我的長刀無法完全施展。”亞伯的眼里閃著光,視線聚焦在遠處。
“我沒辦法,只好跑,打算和他拉開距離。但我一拉開距離,他就拔出手槍射擊。我被逼無奈只好狼狽逃竄。我以為自己會被他殺掉,但千鈞一發之時,那個遲到的隊友出現了,他的槍法一流,立即壓制住了這個獵人,兩個人的子彈在空中碰撞著,硝煙彌漫在房間里。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在如此近距離的兩個人用手槍對射。幸運的是我這位遲到的隊友成功打傷了這位獵人,但我們沒能擊殺他,讓他逃走了。”亞伯語氣有些無奈。“后來我就一個人拖著受傷的身體把剩下的能找到的獵人都干掉了,因為我那位隊友認為自己的作用已經起到了,所以就不肯再繼續開槍了。”亞伯聳聳肩。
“你這位遲到的隊友很厲害啊!”小牛由衷得佩服。
“是啊!我給他起了一個外號,叫做遲到的剛薩雷斯!哈哈哈!”亞伯笑得好開心。
“啊?剛薩雷斯?”骨頭和大剛異口同聲。
“不是他還有誰能玩槍玩得那么好。說回來,你們三個跑去他那里搞了那么久,到底學了些什么本事啊?”亞伯有些好奇地問。
小牛是他們三個中間用槍最好的一個,他責無旁貸地站出來,將槍套系好,把國產卡套式消音器安好,將子彈上了膛。大剛和骨頭則每人從院里地上撿起幾顆個頭稍大的石子,開始隨意向不同方向不同高度拋了出去。小牛拔槍就射,而且是腰射,并沒有用眼睛瞄準,完全是憑借手感。空中的石子在落地前全部被擊碎了,彈無虛發。
掌聲來自遠處剛剛進內院的莫妮卡,她穿著新買的棕色飛行員皮夾克,陪著緊身湛藍色牛仔褲和翻毛皮靴,給人很復古的感覺。
莫妮卡臉上掛著微笑說:“有幾分剛薩雷斯的樣子了。咱們今天就收拾一下準備去北海道兩天,順便我想提前去檢查一下「炎之圣所」的情況。還有兩天David就可以完成修復了。我還要把他送回去奧爾森那里。然后我們就去找貝魯奇他們,再待在這里意義不大了。”
“咱們可以在北海道去放松一下,現在的天氣泡溫泉應該不錯,尤其是今天會開始下雪,雪中泡溫泉那是一種別樣的享受。”莫妮卡看起來應該不是第一次有這種經歷了。
“檢查圣所和送David的事我去辦吧,不用您再跑一趟了,我對溫泉實在不感興趣,我可是在生命之泉里泡了一個月了,聽到泉字就有過敏反應。忙完了我就守住炎之圣所,以防萬一。”亞伯一臉厭惡的表情。
“也好,這兩天和父親聯系耗了我不少精力。你幫忙處理David的事應該也不會有問題。”莫妮卡看起來挺愉快,“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去吃蕎麥面,晚上就住在清水屋吃海鮮套餐和菓子,然后可以泡一下溫泉。”
「果然不是第一次,連在哪里吃什么都知道。」骨頭好奇是不是所有的擁有女性身體的生靈都是吃貨,當然也包括部分男性,比如現在就在流口水的小牛。
“難怪我早上就已經食指大動了,呵呵,咱們趕緊收拾收拾去吃面吧!我要吃蕎麥面和拉面!”小牛咽著自己的口水說。
銀帆只花了不到十分鐘就落在了火山谷的一個小山包上,莫妮卡和骨頭他們扮做游客從山上的小路下來。莫妮卡輕車熟路得來到一家叫做福庵的面館,館子很小,客人卻不少,多數是各國游客。莫妮卡并沒有坐下來,而是和門口的服務生交代了幾句,服務生滿臉疑惑的進去了后廚。
不一會兒,一位上了年紀穿著圍裙的老伯慌慌忙忙從館子里快步走了出來。老伯一看到他們就滿臉堆笑,點頭哈腰地說著什么,莫妮卡和他聊了幾句。緊接著這位老伯就帶著他們繞到了離館子不遠的一處日式宅子。宅子有些年頭了,但保護得當,給人一種歷久彌新的感覺。
在屋里的榻榻米上坐下后,一位年逾耄耋的老太太邊和莫妮卡寒暄著邊給他們擺放著小餐臺。骨頭起身想去幫忙,但卻被老太太生氣的拒絕了,老太太嘀嘀咕咕說了一大通,骨頭聽不懂,但能感覺到老太太的不滿。
莫妮卡笑著小聲對骨頭說:“幫倒忙了吧?老太太嫌你看不起她,說這里是她操持了一輩子的地方,這里她說了算,你是客人,不可以讓你干這些,否則就是她失禮了。”
骨頭滿臉通紅趕緊坐下來,看著比自己母親年齡還大的老太太邊準備餐具,邊露出幸福的笑容。「看來還是知足的人比較容易快樂啊!一輩子操持這里,還能笑得那么開心,不可思議。」骨頭感慨了一下下,就被庭院里的景色吸引了。
庭院里沒有任何假山或怪石,只是當中有一棵萬年松伸展著枝丫,靜靜地承接著零星飄落的小雪花,它獨自傲立著,曲折的枝干蘊含著頑強的生命力。
“開始下雪了啊!”老太太端來餐盤時看著院外的天空說,“今年的初雪呢,福山老頭子要是還在的話一定會樂呵呵的溫上一壺酒,邊喝邊賞雪呢!”
“哦?福山先生是現在這位福山的父親吧?”莫妮卡好奇的問。
“是的,正是我這個獨子的父親。已經去世很多年了,那時候我只能獨自一個人一邊帶著孩子一邊勉強支撐著那間鋪子,總算是熬出頭了。”老太太笑得很甜,“剛剛兒子交代要招呼好你們,這里除了蕎麥面還拿得出手,也沒什么好侍奉客人的了。不過既然天下起雪來,就讓老婆子我給客人們溫壺老酒暖暖身子吧。”老太太離開了屋子,留下他們吸溜吸溜的吃著冷蕎麥面和炸的脆脆的大蝦天婦羅。
“剛剛老太太和你在說什么?你認識那個老板嗎?”骨頭邊吃著面,邊好奇地問莫妮卡。
莫妮卡點點頭說:“這個老板的祖上曾經是亞伯的前任卡薩,后來離世了,亞伯才接替了他。但這位叫做福山的卡薩希望自己的后代做普通人,所以我的那位寶貝弟弟凱就時常照顧著他的后代。只是前一代的家主在戰爭時期不幸離世了,所以凱覺得有些愧疚,便暗中幫助他的寡妻獨子,也就是這位老太太和剛剛的那位大廚。”
“哦,原來如此。可你又是怎么認識他們的呢?”小牛問這話的時候已經把面吃完了。
“凱曾經帶我來過,那時候老婦還算年輕,我也不是用這個形象。凱和福山家有一句暗語,只要說出這句暗語,這里的每一任家主就會把此人當做是救命恩人一樣來招待的。我猜這應該是從福山卡薩那里定下來的規矩吧。”莫妮卡把一片天婦羅送進嘴里,咯吱咯吱地嚼起來。
“什么暗語啊?”大剛問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把沾面條的湯汁都喝光了。
“我剛剛聽到了,你想知道嗎?”骨頭得意地說。大剛點頭豎起耳朵。“那你可記好了,我只說一遍,但如果我剛剛記的不對麻煩莫妮卡糾正一下,”骨頭慢悠悠地說著,清了清嗓子,慢慢放下筷子。
“你趕快說啊!”大剛心急如焚。
骨頭坐直身子說:“你聽著啊,暗語就是,「土豆地里去挖,一挖一麻袋」記住了嗎?”
大剛在努力的記著,小牛已經把吃了一半的天婦羅噴了出來,邊忍著笑邊咳嗽著。莫妮卡則把臉撇向院子,不讓別人看到自己在偷笑。骨頭則一臉誠懇地看著大剛,大剛還在認真嘀咕著這句暗語,“莫妮卡,骨頭說的對嗎?他沒有記錯吧?”
“恩!”莫妮卡低著頭哼了一聲,趕緊把另一片天婦羅塞進嘴里以免自己笑出聲。
“喔?是味道不合客人的口味嗎?”老太太看到小牛吐出來的大蝦仁擔心地問到。
莫妮卡忙搖頭說:“不是那樣,是太好吃了,他塞了太多進嘴里掉出來了。”
“這樣啊?好吃的話也要慢慢品嘗啊!”老太太臉上又堆起了笑容,皺紋更加明顯了,“來,請品嘗一下吧,這是我丈夫留下來的酒,有些年頭了,他喜歡喝這個,不知道合不合客人的口味呢!”
莫妮卡和大家解釋這酒的來歷,骨頭立刻收起了嬉戲的心態,雙手接過了小酒碗,一飲而盡。這酒的溫度剛剛好,一股暖意直達肺腑。這酒口感偏甜,頗為濃厚,和骨頭喝過的清酒都不一樣,骨頭倒是覺得這酒有幾分女兒紅的感覺。
“這酒是秘藏酒啊!”小牛臉上的笑容逐漸蔓延開來,“按照剛剛老太太所說,保存這么久的老酒,那是已經絕世之釀了。一般能過十年就已經了不起了。這個有好幾十年了,還能有這么好的口感,實在是可遇不可求啊!”
骨頭和大剛一聽小牛這樣說,就趕緊把小酒碗湊到前邊,讓老太太幫忙倒酒,生怕酒被別人先喝光了。老太太笑得更加開心了,“要是老頭子看到你們這么喜歡他釀的酒不知道會多開心呢!”老太太自己也喝了一碗酒。
莫妮卡把酒碗放下,超然物外了片刻。骨頭隱隱感覺到那棵落了一層薄雪的松下有個淡淡的影子在縹緲恍惚著。莫妮卡此時恢復了常態對老太太說:“您放心吧,他也在賞雪呢,對于這酒的事情,他告訴我說,他可是私自從上等的精米里偷偷拿了一包,用次米換了袋子糊弄你,怕你說他糟蹋糧食。但如果不是如此,現在就不會有這么好喝的酒啊!”
老太太笑容僵硬了,她呆呆的看了莫妮卡片刻,然后就深深的跪拜了下去,“我的公公曾經說過福山家與神明頗有淵源,我以前只當是他在說胡話,原來都是真的。”老太太抬起頭來敬畏地看著莫妮卡,“我老頭子釀這酒確實是用了珍貴的精米,我知道他的小把戲,只是假裝不知道而已,這事不可能會有其他人知道,能知道的也只有神明了。奴婢有幸得見您,實在是祖上陰德無量。”
莫妮卡笑著讓老太太起身,對她說:“福山先生說讓你要注意身體,他每年的第一場雪都會回來賞雪的。等時候到了,他會來接您的,不必擔心。”老太太臉上泛起了紅暈,露出少女一般的笑容。骨頭覺得老太太好像年輕了一些。
莫妮卡把事情的原委解釋給滿心好奇的骨頭三人,三人都沉默不語,呆呆看著那棵頑強的松樹。骨頭拿過酒盅,給自己倒了一碗,將酒送到嘴邊,讓酒從齒縫間慢慢滑入口里。這冬日初雪里的殘酒,讓骨頭那顆原本不屬于自己的心臟跳動地更有韻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