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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前朝舊事

  • 衡謀之下
  • 禾七
  • 3118字
  • 2020-02-10 08:19:18

阿衡沉默地把玩著自己腰間的玉佩,每當她有心煩和想不通的事總會不自覺地做這個動作。

數載的主仆情誼,說不傷心是假的。

當年外祖父將初蘭雙溪三茗四芙四人送給自己的時候,她們還只是環著雙丫髻的十來歲小毛孩一個。

這四個婢女,從小就被外公細心教導,除了每個人都會不弱的武功外,四人皆分別請了名師教導,各有所長。

初蘭的所長是交際應酬,詩書禮儀樣樣皆通,這是大家閨秀必不可少的一個大丫頭。

雙溪的所長是刺探打聽消息。

四芙是精通岐黃之術。

而三茗的功夫是四人中最好的,為人不如初蘭這般通達,卻勝在直爽簡單,嗯,阿衡一直這么看三茗的。

可想不到最直爽簡單的這個卻第一個背叛了自己,至于其他人……

阿衡安靜地摩挲著手中的玉佩,表情淡淡。

溫譽小聲提醒:“殿下,這頭已準備妥當,您的行禮?”他知道阿衡來清心居的時候除了帶一個丫頭,什么都沒帶!殿下要不要準備準備再上路?

阿衡擺擺手,示意他跟著自己往清心居的后門走,邊走邊道:“本宮自有安排!”

果然,二人同蘇雪久道別之后,打開清心居后門,就看到一輛馬車停在門口。

馬車上一個戴著斗笠的車夫,看不清樣貌,一身黑衣勁裝,身形高大魁梧。

三人進了馬車,方才發現車內坐著一個女子!

這女子膚如凝脂,眉如黛,瓊鼻挺立,雙眼如秋水般瀲滟,櫻唇殷紅,媚態天成,是個世間罕有的美人。

她一條絳紫色曵地羅裙懶懶散散地耷拉在馬車內的軟榻上,自有一番動人的風情。

溫譽不得不承認,這女子比文舒公主還要美艷幾分,是他所見的最美的一個女子。

阿衡看她在馬車內并無訝色,而是徑直走到她身邊挨著她坐下。

那女子看阿衡上車,媚眼含笑:“殿下可是讓人好等,也不知道火急火燎的找我來所為何事?”說著遞過去自己方才在馬車內沏好的茶,放在阿衡身旁的案幾上。

阿衡接過茶杯輕灼了一口,指著溫譽道:“溫譽,日后要共事,你倆認識認識。”

阿衡又轉頭介紹那女子:“煙蘿,替本宮刺探瑣事的。”

很簡單地相互介紹之后,煙蘿又自來熟地問了溫譽一些話,二人你來我往,也將對方的底細摸了個七七八八,生疏感倒是去了不少。

阿衡看二人聊得差不多,就吩咐溫譽:“你身子未成好全,本宮命人備了一輛馬車給你,上頭也配了個郎中,藥材什么的馬車上都備齊了,你到后邊的馬車去吧。”

溫譽方才下馬車,就看到那個叫山紅的小丫頭,背上一大摞的行囊,朝阿衡的馬車走去,心道:原來文舒公主早就安頓好了一切事宜,心中不免又對自己這個新主子信賴幾分。

兩輛不新不舊的馬車咕嚕嚕朝著城門口的方向駛去,直到消失在街道盡頭,陸章和一個侍衛才無聲出現。

他看著馬車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旁邊的侍衛問:“頭兒,公主看似要離開玉霞城?”

陸章點點頭:“此事得即刻稟報主子,你回去報信,我帶人跟著馬車。”

那侍衛領了命離開,陸章吹起一聲口哨,四個黑衣人出現在他周圍俯首行禮。

那位報信的侍衛趕到城主府見陸懷岳的時候,陸懷岳正在和莊子閑議事,當他得知阿衡離開玉霞城之時,臉色黑如鍋底,阿衡此時離開除了去淮陽還能去哪?且還帶上了溫譽。

他前幾日就命人去查探淮陽之事,可因為山高水遠的,至今未曾有半點消息傳來。正如阿衡所說,淮陽之事恐怕沒那么簡單,她倒好,帶著個憨傻的丫頭和病弱的溫譽就堂而皇之地走了,真是半日都不讓人省心的。

莊子閑看他臉色難看,還不知道死活地往他心口上插刀子:“看來文舒公主是惱極了你,這么大的事也沒知會一聲。”

何止是惱了,她還想將自己蹬了呢?陸懷岳苦笑道:“前頭她于我與我置氣,還不是因為我不讓她去淮陽,本想著淮陽的事不簡單,才叫你來幫忙,想不到竟出了這等烏糟事。”

莊子閑將折扇一收,敲了敲陸懷岳手臂,抱怨道:“你說你,公主與你相好多年,竟連她的背影也分辨不出,背影分辨不出來,那身上的味兒感覺總是不一樣的吧,若我是文舒公主,明知是個誤會也會生氣。”

頓了頓,他又一副教訓的語氣:“是個女子,打扮得和她有幾分相似你就會認錯,這眼神可是拙到姥姥家了啊!活該你被嫌棄。”

陸懷岳聽了莊子閑的話,倒是認真思索起早上的事來。

早上的時候,他方才起身,和莊子閑用了早膳,然后外頭有人通傳說三茗姑娘來了,他以為那小娘皮終于肯服軟來找自己的,開心得并未多想。

三茗告訴他說殿下讓他去內院一敘,三茗領著他繞路去的內院,路上三茗手里拿著一株梅花,那梅花很香,陸懷岳順口就問了何處開的梅花,這般香。

三茗怎么說來著,三茗說:“就在后院的假山池子旁邊,有幾顆梅樹開得很旺,香飄四溢,殿下許說也到那處賞梅了。”

陸懷岳順口讓三茗帶他去,可去到那小梅林的時候,三茗卻不見了,只看到滿眼的梅樹花香,池子邊一個阿娜聘婷的身影,衣裙的顏色款式也和阿衡平日里的一般無二。

于是他走過去從身后抱住了她,滿身的梅花香味掩蓋了她獨特的體香,他有些微微陶醉,開始軟聲軟語地哄著自己的心上人。

哪只他還未曾哄上幾句,就被阿衡撞上了,真是有嘴也說不清了!

這些事,一切表面看起來顯得那么合情合理,讓人挑不出半絲不妥。

事后他也問過三茗,三茗一副懵懂無知的模樣,說聽山紅說的,小姐可能去賞梅了,她自己送了陸懷岳,看到小姐和陸懷岳在一起就自覺溜了,不做那惱人的燈泡,誰知那站著的小姐不是真的啊。

而南宮黛本人更委屈了,哭腫了一雙杏眼,直說自己看到院子里的梅花開得正好,要去池子邊賞梅,突的就被一個男子摟住,她也惶恐得很,還未曾反應過來,就被阿衡的聲音給嚇著了。

看著面前哭得梨花帶雨的南宮黛,陸懷岳別提多憋屈了,這事兒琢磨來琢磨去,還是得怪自己,可那會他也沒那么多功夫去追究誰對誰錯了,當務之急是哄好了公主殿下。

如今細細回想一番,他終于覺察出不同尋常之處了,他沉聲問莊子閑:“南宮黛你可見過,阿衡的那個表姐?”

莊子閑點點頭,早些時候阿衡氣憤離開城主府,莊子閑聽說出事了,就跑去找陸懷岳,那會南宮黛方才離開,他遠遠地看到南宮黛的背影。

如今聽得陸懷岳這么一提醒,他倒是驚訝地直叫:“南宮黛的背影,長得和公主很像?”

陸懷岳點點頭,補充道:“何止是像,神態舉止,走路的姿勢幾乎一摸一樣,若是忽略掉那張臉,說她是第二個文舒公主也不為過。”

此話一出,二人皆驚!

沉默片刻,陸懷岳方才慢悠悠地道:“你說,何種情況下,兩人背影和舉止才能如此相像?”

莊子閑沉聲道:“一嘛,是巧合,這理由放之四海而皆準,可幾率甚低;二嘛,是雙生子,文舒公主名滿天下,沒聽說她有過雙生姐妹,且皇宮那么大,要捂住生子一事并非易事,且南宮黛和文舒公主雖長得好看,可并不像;這三么,則是有人故意為之,故意模仿了公主的身形,模仿她的神態舉止,可他們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陸懷岳不說話,莊子閑繼續問:“你可曾查探過,南宮家是什么來路?”

南宮家的來路陸懷岳是知道一些的,南宮燕是前朝遺孤的身份,雖說是遺孤,可這血緣關系也疏遠的可憐,如今陳國建國已有百來年,前朝舊部和皇族全數做了古。

當年前朝南宮氏日漸沒落,因著皇族內部的奪權之爭死的死傷的傷,最后老皇帝也給弄死了,留下一個尚且在襁褓中的小兒子和皇后,皇后當機立斷,抱著小皇子坐上了九五之尊的位置,自己則當起太后垂簾聽政。

可孤兒寡母的,又怎敵得過滿朝的虎狼之臣,不過三五年,各地割據四起,即便是個小小的郡守也畫地為王,傭兵自重,彼時的朝廷處于風雨飄搖之中。

太后日日殫精竭慮,最后得了癆病死于后宮,彼時小皇子南宮唯年方七歲,亂臣賊子們沖破宮門的時候,太后身邊的老嬤嬤一手夾了年幼的皇帝,一手掂了沉甸甸的細軟,帶著十來個護衛從狗洞里鉆了出去。

出了宮,早有太后安排好的娘家人來接應。

南宮唯依靠這幫忠仆和太后留給他的,據說是南宮一族積攢下的無盡財富,跑到個三不管的地方,自壘高墻,建起了南宮堡。

這南宮燕便是末代皇帝南宮唯的曾孫。

南宮唯高壽,活了九十多歲,還享受了幾年的四世同堂的天倫之樂,因此南宮燕對南宮唯這個曾祖父及前朝舊事也頗為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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