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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蘭陵盧氏

  • 衡謀之下
  • 禾七
  • 3177字
  • 2019-07-24 21:29:59

阿衡等人換好衣服,正要出門,還未踏出門檻呢,就聽到大門前有人通報說飛香有急報。

飛香不是去保護劉三娘了嗎,她有急報定是劉三娘出了事,阿衡也不等飛香過來了,直接迎了出去。

飛香的右臂被砍了一道長長的口子,正要行禮被阿衡攔住了,示意初蘭上前給飛香包扎傷口,問:“可是劉三娘出了事?”

飛香忍著痛,道:“卑職無能,請殿下降罪!在快到縣衙門口之時,被一幫黑衣人將劉三娘劫去,謝大人也受了一點皮外傷,他正在調集人手追查,屬下先回來稟報殿下?!?

阿衡擺手,沉思道:“你和你手下的本事本宮了解,能在你們手下擄走人的整個盛京也沒幾個,楊家這次真是豁出去了?”

飛香面露愧色,從懷里掏出一封信,遞給阿衡,道:“殿下,那些人劫持了劉三娘,臨走前將這封信給屬下。”

阿衡接過信封,上邊寫著“文舒公主親啟”幾個大字,想也沒想就直接拆開看了。

阿衡一看那龍飛鳳舞的字跡就腦瓜突突地疼:“吾之親親阿衡,見信如見人,前日一別,吾思汝若狂,唯恐吾墮入魔道,順吾之心千里尋親親,途中偶遇劉家三娘,思及汝甚厭此女,吾擄之,千刀萬剮以消吾之親親濁氣爾……”

信沒看完,阿衡已看不下去,氣得笑了,將那信撕了,讓初蘭和三茗重新伺候自己換了身華美衣裳,還特意盤了個隨云髻,臉上輕抹了些妝,俏麗婀娜地出了門。

門外早有一輛鎏金的大馬車候著,馬車外一個黑衣男子看到阿衡出來,上前行禮道:“殿下,我家主人已備好馬車等候多時。”

阿衡看著那黑衣人,認出這是陸懷岳身邊的一護衛,名字叫什么陸章的,隨即擺出一幅皮笑肉不笑的臉,道:“你們家主子真是周到,本宮連馬車都省了。本宮看著你也不錯,一會兒本宮與你主子說說,將你送與本宮如何?”

陸章膽戰心驚,自家主子那可是個醋缸子,文舒公主真說了,回頭主子還不把自己五馬分尸?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摸出一手的汗,哭喪著臉賠笑道:“公主殿下就不要為難小的了,小的腦袋不值錢,可也不想丟了?!?

看著他對自己避如蛇蝎的樣子,阿衡頓感無趣,不免心中又將陸懷岳里里外外編排了幾遍。

約莫行了半個時辰,才見車子停下,阿衡下了馬車,發現馬車前是一個大宅子,宅子前寫了“泉莊”二字。

入了莊子就有幾個下人抬了一個轎子過來讓阿衡坐,阿衡坐在轎子里往外看,發現這座莊子很大,目所能及之處皆是亭臺樓閣,假山池沼,還有很多的名花名樹。漢白玉堆砌的主道上五步一燈,十步一個白玉仕女雕像,那雕像個個和人般大小,仕女姿態婉轉,眉目清秀,姿態不一,卻雕刻得惟妙惟肖,一看便知是大師手筆。

阿衡嘴角微抽,這等奢靡之事也只有陸懷岳這個紈绔能做來。

約莫行了一盞茶的功夫,轎子在一處院子前停下,阿衡下了轎子方才聽到院內主屋中傳來絲竹之聲。抬頭一看,“仕女閣”三個大字懸于院門口的牌匾之上,光從這名字上看這地方就是個銷金窟。

阿衡隨陸章進入院內大廳,大廳內此時正在飲宴,左邊是十幾個白衣樂者在專心致志地奏樂,中間一個大舞池,十幾個水袖薄衫的女子正在翩翩起舞,兩邊是數十個身著華服,長相俊美的貴公子,每個貴公子身邊都坐著一兩個陪酒的貌美女子。

主坐上是陸懷岳,此時他正斜著身子歪靠椅背,將腿翹到身前的案幾上,旁邊兩個貌美的女子,一個拿著酒杯喂陸懷岳喝酒,一個赤裸著嫩手給陸懷岳喂葡萄,真是美人在懷,溫香暖玉啊。

陸懷岳看到阿衡進來,伸手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過來。

阿衡在門口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平復了胸口那股滔滔怒火,方才擺出一副笑意盈盈地臉朝陸懷岳走去。

周圍那些公子哥們看到阿衡,都兩眼放光,開玩笑道:“陸兄,何處尋來的絕色,這次你可不能藏了私!”語畢,還特意拋給阿衡一個勾魂的曖昧眼神。

正觀察那個公子哥的阿衡接收到他的勾魂一撇,一陣惡寒從腳底直沖腦門,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可她面上不顯,笑意盈盈地走向那位公子,回他一個勾魂眼神,軟糯著聲音問:“這位哥哥怎么稱呼?”

絕色美人溫香軟語地叫自己哥哥,那公子哥頓覺渾身酥了一半,腿根子發軟,說話也軟綿綿地仿佛能浸出水來:“哥哥乃蘭陵盧氏的嫡子盧橋,妹妹莫要記錯了?!?

說著還非常熟嫩地從腰間扯下一塊玉佩,遞給阿衡,溫聲道:“這是哥哥的見面禮,好教妹妹莫要忘了哥哥!”眉眼輕挑,毫不掩飾對阿衡的垂涎之意。

阿衡心中感慨萬千,所謂虎落平陽被犬欺,約莫說的便是自己這般情形吧。她沒接玉佩,而是看了看身旁的初蘭。

初蘭被阿衡淡淡地掃了一眼,福至心靈,走上前顯得漫不經心地單手拿過玉佩,看了看,皺眉道:“盧氏乃蘭陵百年氏族,盧家嫡系子孫身上所帶玉佩不過值一千兩紋銀,看來世間欺世盜名之徒多如牛毛,連士家子弟也不能幸免。”

阿衡默默在心中給初蘭豎起了個大拇指,不愧是她身邊的一等侍女,察言觀色之能簡直逆天了啊,她敢保證撇那一眼之時真沒想到這個法子來下盧氏的顏面。

說起這個蘭陵盧氏,其實是阿衡她們家不得不忌憚的一個梗。

陳國開國之初,太祖皇帝就是靠那些士族們的支持才登的帝位,且作為一個開國皇帝,或多或少都會有那么些不為人知的暗黑歷史,偏偏巧的是這些暗黑歷史就掌握在王謝盧陸幾個士族大家的手中,且這些暗黑歷史也如陳國的史官一般一板一眼地世代相傳了下來,讓包含自己父皇在內的歷代皇帝頗為忌憚。

本是給士族的三分薄面生生被這些暗黑史給糊厚到了七分,乃至于皇帝們推行新政處處掣肘,這就引發了皇權與士族之間暗地里刀光劍影的較量。

雙方你來我往的博弈多了,阿衡也摸出了些門道,得出了一個結論:歷代皇爺爺的爺爺們要么是太傻了,要么是太仁慈了,換成是她,呵呵……

盧橋被初蘭說得臉一陣紅一陣白的,看在阿衡眼里那恨不能找個地鉆的凄厲小眼神深得人心。

其實盧橋也是有苦難言,本來盧氏的嫡子還當真不吝與佩戴這等低廉貨色的玉佩,可無奈盧橋大公子乃風月場上的行家,平日里隨手送出的玉佩不計其數,為了在美人面前彰顯自己的情深義重,送出的自然是自己隨身佩戴之物。

于是盧橋大公子就想出了個法子,一下子從陸懷岳那里買了十幾個玉佩,佩戴在身上隨手送出一個,又拿了個新的戴,省了開銷,還博取了美人芳心。

盧橋自從用了這法子,在風月場上順風順水無往不利,虜獲芳心無數,卻不想在阿衡這里摔了個大跟斗,還是當著這幫酒肉朋友的面,這讓盧橋僵硬的面龐連堆起個假笑都略顯艱難。

阿衡無視他那臉艱難的笑意,又淡淡地撇了初蘭一眼。

初蘭以一個一等貼身侍女的本分讀懂了阿衡那一眼深藏的險惡,于是將玉佩放在盧橋的桌前,從善如流地從自己腰間也取出一塊玉佩,散漫地遞給盧橋:“盧公子,此玉配是小姐平日里賞奴婢們玩的,雖不是多么貴重的物件,好說也值個三千兩,如今奴婢送給公子,好叫公子不要忘了奴婢……”

此話一出,阿衡憋著笑,暗暗贊嘆了自家侍女一番,看向那個表情已經僵硬臉色變得鐵青的盧橋公子,很是舒爽,舒爽之余又惡狠狠地補了一刀:“婢女無知,請盧公子見諒,在做各位定能知曉公子的情意不止一千兩的?!?

盧橋再怎么溫潤和氣,再也受不住這主仆二人的冷嘲熱諷,“唰”地站起來,大聲吼道:“陸兄!”

隨著他這一聲吼,之前還歌舞升平的大廳頓時鴉雀無聲,奏樂的跳舞的都停了下來,看著盧橋。

主坐上的陸懷岳仿佛對剛才發生的事渾然不覺,依舊很是開心地享受著美人剝好送到嘴里的葡萄,慵懶地擺了擺手,那些奏樂的歌姬舞姬都退了個干凈。

打發了人,廳內安靜了下來,陸懷岳才道:“盧兄何事這般生氣?”

盧橋冷笑:“今日本公子來參加盧兄的飲宴可是滿心歡喜的,不想竟如此敗興,何處尋來的主仆,樣貌尚可不想卻出口惡毒,俗不可耐,若盧兄將這對主仆轟出去,從此不礙著本公子的眼,本公子便不與你揚州陸家計較?!?

民間流傳著一句話:“秦淮王謝堪國城,蘭陵盧氏百年雄,揚州陸姓新秀起,天下四姓誰爭鋒?!闭f的正是四大士族在天下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而這些地位也是有先后和排序的,比如蘭陵的盧氏就比揚州陸氏這個后起新秀更為有底蘊,權勢更為強大,且王謝盧三家隱有些瞧不起陸氏這個靠軍功新起的士族,盧橋雖暗自嫉妒陸懷岳的富有,卻也不把陸懷岳放在眼里,說起話來也很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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