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飛將軍拔箭自刎,李雄怒打衛青
李廣打敗了齊海,抓起齊弩上的那支弓箭回到了軍營。一直沒松手。當面李廣忽然執起弓箭架在在脖子上。
“且慢!”我這次喊晚了,然而我卻看見李廣在自殺的一瞬看了我一眼。悔恨的、憤怒的、惱怒的、自責的、傷悲的李廣,忽然就把弓箭往脖子上一抹自殺了。李廣認為,這命是他欠羌人的,好漢做事好漢當,他該還羌人一公道;這命也是他欠方偃的,是他一直守著不執弓的諾言,以致張璀失了右臂,方偃沒了命;這命也是他李廣欠單北的,單北和他算是知己,然而各事其主,各為其君,不得不如此,本該愿“斗”服輸,他第一回就該死于單北箭下的,單北卻讓他三番兩次,最后單北還死于他手中,是李廣欠單北一命。像這樣的,李廣還欠著許多許多人的命,有一些是李廣臨死之際才想出來的。唉,這人呀,在臨死時,總是充滿悔恨與歉意。唉,這李廣喲,還是死在了自己的手里。
后來呀,張璀棄了弓隱去江湖,我呀,又回到朝內,繼續做我的官咯。李相黑罷呢,還是沒除掉——沒辦法。
有一天我走在路上,沖出來一個年輕人,見了我以后不加解釋就往我臉上打,把我打倒在地。我十分疑惑,這人說:“這就是欺負我爸的下場,你給我小心點!”當我還是一臉迷惑之時,那年輕人已經遠去,只留下我獨自一人在風中凌亂。比憤怒更多的,是不解與疑惑。
幾天以后,聽說那個年輕人死了,是被我的侄子霍去病給打死的。聽說那個年輕人,是李廣的兒子,叫李雄。唉,這孩子和他的父親一樣沖動。
事情是這樣的:許多天以前,遠在首都的李相想起來曾經的敵人李廣已死,還有一個對手叫作衛青尚未處理,于是在京城散發謠言:衛青李廣北地不和,衛青計陷李廣。這消息很快在京城傳開了。霍去病問我:“舅,你真的和我李廣叔不和嗎?也不能害我李廣叔吧?”我十分認真地和他講:“這不可能的事,你李廣叔確實是死于自殺,其中的緣由我不好解釋,但請你相信我,我和李廣多少年的好友了,北地上都是我兩人出生入死的,我怎可能害他?”霍去病松一口氣:“那就好,我還以為……——不過舅你要和李廣的兒子李雄解釋一下,以免產生誤會。”我先是詫異:“李廣的兒子長大了?解釋確實是要,不過現在不行,多少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隔點兒時間吧,我會親自去解釋的。”
沒想到我還沒來得及解釋,李雄就因沖動打了我。我當時還不知道那是李雄,李雄出去以后,見到霍去病。李雄說:“就是你舅,害了我爸爸。”霍去病是聽我說過真相的,揪住李雄的衣領:“不,我舅和我解釋過了,你爸爸是自殺死的。”“你舅騙你。”李雄握緊拳頭。“是你被騙了。”霍去病說。兩個人撕扯起來,最后動起兵器了。
霍去病,當年那個老仙人指導下出的習武天才,自然不輸李雄,李雄倒在了霍去病刀下:“欺負我舅,下場就是這樣。”
唉,李雄和他爸一樣沖動。我寧可被李雄多打幾拳,都不想霍去病殺了李雄。我朝天拜一拜,北山好像風景畫,點點墨樹都是即興之筆,山與山的間隙淌水,水與水的周遭排山,山間繞水,水側環山。穿山的云霧好像一支箭,搭起的水山就是把弓吶。我又想起來李廣。說起來,我也是對不起李廣一家啊,但是,至少李廣的匈奴夢,我是可以圓的……
幾年以后,北地的風景畫上,來了一個叫霍去病的少年,他的眼眸里,有李廣第一次來北地那發著光的眼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