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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忠誠的約翰

很久以前,有一位老國王病情日益加重。在彌留之際,他對身邊的人說:“把忠誠的約翰叫來見我。”

約翰是老國王的仆人,之所以稱呼他為忠誠的約翰,是因為他一直侍候老國王,而且忠實可靠,深受老國王信任。

當約翰來到床邊,國王對他說:“我忠誠的約翰,我知道自己將不久于人世。現在,我最放不下心的就是我的兒子,他尚年幼,還需要良師益友的輔佐。除你之外,我沒有其他值得信任的人。我現在把兒子托付給你,希望你做他的義父。你要發誓把他應該知道的東西全都教給他,否則我死不瞑目。”

聽了老國王的這些話,約翰發誓說:“我決不會離開他,我一定會忠誠地輔佐他,即使獻出我的生命也在所不惜,國王欣慰地說:“現在我就放心了。我死以后,你領著他把整座王宮轉一遍,包括所有的房間和庫房,以及房子里的財寶。但是切記,那間掛有金屋公主畫像的房間千萬不能讓他進去。如果他進去看到畫像,就一定會深深地愛上公主,也會因此而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你一定要擔當起這個責任來。”當忠誠的約翰再一次向老國王發誓時,老國王已經安詳地離開了人世。

老國王被安葬后,忠誠的約翰把老國王的臨終囑托和自己的誓言全都告訴了年青的國王,并說:“我一定忠實地履行自己的諾言,就像對你的父親一樣對你忠心耿耿,即使獻出自己的生命也會義無反顧。”

年青的國王動容地哭著說:“我永遠不會忘記你的忠心。”

葬禮以后,忠誠的約翰對新國王說:“你應該看看你繼承的財產了,現在我帶你去你父親的宮殿里轉轉吧。”接著他帶著新主人在宮殿里巡視了一遍,除了掛著金屋公主畫像的房間,所有的房間和財寶都看過了。

金屋公主實在是太美了,即使是一幅畫像也讓人欲罷不能,世界上再也沒有其他女子比公主更可愛、更美麗了。只要新國王推開門就可以看見這幅畫像,可是忠誠的約翰每次總是徑直走過這個房間,并不打開房門。

年青的國王問他:“你為什么不打開這間房子呢?”忠誠的約翰回答說:“里面的東西會讓你感到恐懼。”但國王說:“除了這里,我已經把整個王宮都看完了。現在,我很想知道這里面到底是什么東西。”說完,他就走上前去要用力打開那扇房門,可忠誠的約翰死死地拉著他說:“我在你父親臨終前發過誓,無論如何不能讓你走進這間房子,否則你和我都會大禍臨頭。”年青的國王卻非常執拗,他說:“如果我不能進去看看,我就會終日不得安寧,這對我來說是最大的不幸。今天如果你不打開它,我就不走了。”

無論忠誠的約翰怎么勸說,年青的國王就是不肯離去。約翰心中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沉重地嘆了口氣。在年青的國王的執意要求下,他只得從一大串鑰匙中找出這個房間的鑰匙,打開了房門。

打開門之后,約翰立刻先走了進去,站在國王和畫像之間,希望能擋著國王的視線,不讓他看見畫像,然而年青的國王卻踮著腳尖從他的肩頭看過去。國王一下就被公主的畫像深深吸引住了,畫中的少女國色天香、嬌艷動人,由于心情過于激動,國王竟然暈倒在地板上。忠誠的約翰趕緊把國王抱到床上,心里暗暗責怪自己:“唉……老國王的話顯靈了,不幸已經降臨在我們的頭上,上帝啊!我該怎么辦啊?”

經過努力,國王終于被救醒了,但他醒來后張口就問:“那畫像上的美麗女孩是誰呀?”忠誠的約翰回答說:“那是金屋國王的女兒。”國王又繼續說道:“我太愛她了!即使是樹上的葉子全部變成我的舌頭也難以訴說我對她的愛戀啊。我一定要找到她!無論付出任何代價,哪怕是冒著生命危險也要找到她!你是我最忠實的朋友,你一定要幫助我。”

約翰陷入了深深的憂慮,他不清楚是否應該幫助年青的國王,實現他的心愿,最后他決定滿足國王的愿望。他對國王說:“據說,金屋公主的所有用具都是金子打造的,桌子、凳子、杯子、碟子以及屋子里的所有其他東西都是金質的,而且她還在不停地尋找金子。你現在的國庫里有許多金子,為什么不找一些工匠把這些金子做成各種器具和珍禽異獸的模型,我們帶著這些財寶去找她,然后送給她呢?說不定就能夠俘獲公主的芳心!”

于是,國王下令找來全國所有技藝高超的金匠,命令他們夜以繼日地用金子打造各種工藝品和珍貴玩物。忠誠的約翰把這些財寶都裝上一條大船,然后和國王一起換上商人的服裝,以防別人認出他們。

一切準備妥當后,約翰和國王揚帆出海了。他們日夜兼程,終于來到了金屋國。船靠岸后,忠誠的約翰讓國王待在船上等著他回來。他囑咐國王說:“我會盡力把金屋公主帶來,所以你們一定要把船上收拾整潔,將金器珍玩擺設出來裝飾整條船。”接著他從每樣金器中拿了一個放進籃子,上岸向王宮走去。

當他來到城堡時,看見一個漂亮的少女站在一口井邊,正提著兩只金桶從井里打水。當少女肩膀擔著金光閃閃的水桶轉身離開時,她發現了約翰,于是便問他是誰。約翰自我介紹說:“我是一個商人。”說完打開籃子向少女展示他帶來的金器。少女一看,大吃一驚:“啊!這么漂亮的東西呀!”于是她放下水桶,一件一件地把玩這些金器,然后對約翰說:“我們公主最喜歡這些東西了,你應該讓她看看,她會把這些東西全都買下來的。”說完,她就帶著約翰進了王宮,原來這位少女是公主的一名侍女。在她的帶領下,約翰順利地通過了衛兵的把守。

公主看過這些金器的樣品后,非常興奮,她告訴約翰說:“太漂亮了,我要把它們全買下來。”忠誠的約翰說道:“我只是一位仆人,我的主人在船上,所有的貨物也都在船上,那些都是做工精美、價格昂貴的金器,這點兒東西與船上的根本沒法比哩!”公主聽了之后,要他把所有的金器都拿到王宮,但約翰說道:“東西太多了,不知要多少天才能拿完,而且即便是你這里最大的房間也放不下呀。”他的一番話令公主更加好奇,愈發想看看這些金器是什么樣子,于是忍不住說:“你現在就帶我到你們的船上去,我要親自看看你主人的貨物。”

約翰非常高興,帶領公主來到岸邊。當看到公主時,國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立刻情不自禁地迎了上去,他的心怦怦直跳,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公主一上船,國王就把她引進了船艙。這時,忠誠的約翰來到船尾,命令舵手立刻開船,“揚帆起航!”他大喊,“讓船像鳥兒在空中飛翔一樣地在波濤中前進。”

國王把船上的金器一件一件地拿給公主過目,公主看著各式各樣的碟子、杯子、盆子和珍禽異獸,就像欣賞藝術珍品,心中充滿了歡喜,絲毫沒有察覺到船已經離岸起航了。幾個小時之后,當公主看完所有的金器,她禮貌地對國王表達了謝意,表示自己該回家了。可是當她走出船艙來到船頭時才發現船早已離岸,此刻正張滿風帆在茫茫大海上飛速航行。公主嚇得花容失色,尖聲叫道:“上帝啊!我上了這個商人的當,我被拐騙了!快點送我回去,否則我會自殺的。”但國王卻溫柔地拉起她的手,告訴她:“我不是一個商人,我是一個國王,和你一樣出身于王室。非常抱歉用這種欺騙的方法把你帶到這里來,因為我實在是太愛你了。當第一次看到你的畫像,我就情不自禁地昏倒在地上。”金屋公主聽完國王的解釋,這才放下心來。兩個人交流談心之后,公主很快喜歡上了國王,表示愿意嫁給他,做他的妻子。

當船在茫茫大海上航行的時候,發生了這樣一件事情。一天,忠誠的約翰坐在船頭吹奏長笛,突然看見三只海鳥從天空飛過,嘴里嘰嘰喳喳不停地說著什么。約翰聽得懂鳥語,所以他馬上不再吹奏,認真聽著海鳥之間的對話。

第一只海鳥說:“他去了!他贏得了金屋公主的愛,隨他去吧!”

第二只海鳥說:“不!即使這樣,他仍然得不到公主。”

第三只海鳥說:“他一定能娶到公主,你們看他倆在船上并肩在一起,多么甜蜜啊!”

接著第一只海鳥又開口說道:“那有什么用?不信走著瞧,當他們上岸后,會有一匹紅棕色的馬向他跑來。看到那匹馬,他一定會騎上去。只要他騎上那匹馬,那馬就會帶著他跳到空中去然后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就再也別想看到金屋公主了。”

第二只海鳥接著說道:“的確如此!的確如此!可是有什么方法救他嗎?

第一只海鳥說:“有,有啊!只要有人先騎上那匹馬,抽出插在馬鞍里的匕首把馬刺死,國王就能得救。但是沒有人知道這個方法啊,即使有人知道,誰又會告訴他呢?因為說出這個秘密的人,雖然可以拯救國王的性命,但是他的腿從腳趾到膝蓋都會變成石頭。”

第二只海鳥說:“的確如此!的確如此!但我還知道其他事情呢!雖然馬死了,國王還是娶不到新娘。因為當他們一起走進王宮時,會看到椅子上有一套看起來像用金子和銀子編織而成的漂亮新婚禮服,但其實那是硫磺和瀝青做的。只要他穿上禮服,禮服馬上就會燃燒,一直燒到骨髓,把他燒死。”

第三只海鳥說道:“哎呀!難道就沒有辦法救他嗎?”

第二只海鳥說:“哦!有,有啊!如果有人能夠搶先拿起禮服扔進火盆里,年青的國王就可以得救了。但那有什么用呢?即使有人知道,也不會告訴他,因為如果這個人按照這種辦法救了國王,他的身體從膝蓋到胸部都會變成石頭,誰會愿意這樣做呢?”

第三只海鳥又說道:“還有,還有!我知道得更多哩!即使禮服被燒掉了,國王仍然娶不到新娘。因為,在婚禮后,當舞會開始時,只要王后跳舞,她馬上會倒在地上,臉色蒼白就像死去一樣。但是,如果這時有人上前扶起她,從她的右乳房中吸出三滴血,她就安然無恙了。但如果有人知道這個辦法,并且告訴了其他人,救下了新娘,他的身體就會從腳尖到頭頂都變成石頭。”

說完這些,三只海鳥拍著翅膀飛走了。

忠誠的約翰聽懂了一切,他開始痛苦地思考如何拯救自己的主人。他并沒有把聽到的事情告訴國王,因為他知道如果告訴了國王,國王一定不會同意讓他冒著生命危險救自己的。最后,他告訴自己:“我一定要忠誠地遵守我的諾言,即使獻出自己的生命也要救我的主人。”

等一行人登陸上岸后,海鳥的預言應驗了。突然,一匹高大雄壯的紅棕色馬向國王跑了過來。國王喊道:“快看,它一定會載我們到王宮去的。”說完就要去騎馬。就在這時,忠誠的約翰搶先騎上了馬,然后抽出插在馬鞍里的匕首把馬刺死了。看到這個情況,本來就對約翰十分忌妒的其他仆人開始嚷嚷道:“他太不像話了,殺死送國王回宮的駿馬!”但國王卻說:“沒關系,他是我忠誠的約翰,隨他去吧,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當國王和王后回到王宮,看見房間的椅子上放著一套漂亮的婚禮服,閃爍著金色和銀色的光芒。國王走上前去準備穿起來,但忠誠的約翰卻一把搶了過來,扔進火里燒掉了。其他的仆人咕噥著說:“看吧,更不像話了,現在他又把國王的婚禮服燒掉了。”但國王仍然不生氣,他說:“他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讓他做吧!他是我忠誠的仆人約翰。”

結婚典禮舉行后,舞會開始了。新娘一走進舞場,約翰就全神貫注地盯著她,突然新娘臉色蒼白,就像死了一樣倒在地上。約翰迅速跑過去,將王后抱到一間臥室,放在一張椅子上,然后從她的右乳房中吸出了三滴血。這時,新娘又開始呼吸,活了過來。國王看到了這一切,對他的膽大妄為非常氣憤,不明白忠誠的約翰為什么要這樣做,于是下令:“把他關到牢房里去。”

第二天上午,忠誠的約翰被押出牢房,推到了絞刑架前。行刑之前,他對國王說:“在我死之前,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嗎?”國王答應了他的請求。于是,約翰就把他在海上聽到海鳥的對話以及他如何決心拯救國王的經過全都說了出來。最后,他表白說:“我現在受到的判決是錯誤,但我赤膽忠心,而且始終都是您最忠誠的仆人。”

當聽完約翰的講述,國王大聲喊道:“啊!快把他放下來!我最忠誠的約翰!對不起!請原諒我!”但就在忠誠的約翰說完最后一句話后,他倒在地上瞬間變成了一塊沒有生命的石頭。

國王和王后趴在石像上悲痛萬分,國王說道:“天哪!我竟然忘恩負義,這樣對待忠誠的約翰呀!”為了能經常看到約翰、哀悼約翰,他命人將石像扶起,抬到自己的臥室,安放在床邊。他對石像說:“我忠誠的約翰,但愿我能讓你死而復生!”

一年之后,王后為國王生下了一對雙胞胎兒子。看著孩子們慢慢長大,王后高興極了。有一天,她獨自去教堂,國王和兩個王子待在王宮里。小家伙到處玩耍,而國王對著石像痛心疾首,哭泣著說道:“唉,我忠誠的約翰,但愿我能讓你復活!”

這一次,石像竟然開口說話了。它對國王說:“國王啊!如果你能為我舍棄你最親愛的人,我就可以復活。”國王一聽,堅定地說道:“為了讓你復活,我愿付出任何東西。”“既然這樣,”石像說,“只要你砍下你兩個孩子的腦袋,將他們的血灑在我身上,我就可以死而復生了。”聽到這里,國王震驚不已,但是一想到約翰的忠心耿耿和視死如歸,想到約翰是為自己而失去生命的,他立刻站起身,拔出佩劍,決定按照石像的要求去砍下他兩個孩子的頭,將他們的血灑在石像上。但就在他拔劍的一剎那,忠誠的約翰竟然復活了,而且站在國王的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約翰說:“你的真誠已經救活了我,不用再去殺死你的孩子了!”這時,兩個孩子依然在蹦蹦跳跳、喧鬧嬉戲,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國王救活了約翰,非常高興。當王后回來后,他想測試一下王后的決心。于是他把忠誠的約翰和兩個兒子藏進了一個大衣柜里,然后對王后說:“你去教堂祈禱了嗎?”王后回答:“是的,我總是思念著忠誠的約翰,祈禱他有朝一日能夠復活。”國王說道:“親愛的夫人,如果要救約翰,我們必須舍棄自己的兩個兒子,只有以我們兒子的死為代價,才能讓約翰復活。”王后聽了大吃一驚,臉上瞬間失去了血色。思考片刻,她堅定地告訴國王:“如果沒有其他辦法,我們只有舍棄咱們的孩子了,沒有約翰的忠心與真誠,我們就活不到今天,就沒有我們的孩子。”聽到王后和自己的想法完全一樣,國王非常高興,他忍不住歡呼起來,然后馬上跑去打開衣柜,讓忠誠的約翰和兩個孩子出來。他說:“感謝上帝所做的一切,約翰又和我們在一起了,我們的兒子也安然無恙。”接著他把全部的經過告訴了王后,于是大家高高興興地歡聚一堂,開心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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