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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那天都有誰來了桂園?

  • 松庭疑案
  • 燕一
  • 3164字
  • 2019-06-26 17:14:13

大門外忽地又涌上一幫人來,為首的看見鄧紹倫,忙招呼他:“鄧少爺。”

鄧紹倫對幾個人笑笑,道:“趙家響器班子來了,我去看看。”他走出去和響器班子的人接洽。

魯恩安慰老秦道:“鐘表壞幾天不要緊,老爺喪事期間,都有人進進出出,不用看時間,等老爺安葬以后,你和老齊找管家,他會給你們解決。”

老秦不服氣地說:“剛開始走不準就和他說了,光嘴上說修,一直到慢一個小時,老爺不見了,問我和老齊時間,見我和老齊說得不一致,還罵我們,若不是我一把年紀,不在這兒做了。”老秦年齡盡管大了,脾氣一點也沒有小下去,不過脾氣在大的人,在老板上司面前,也得忍耐。

魯恩道:“老爺失蹤那天,鐘表的時間不準?”

“可不是,不準了好幾天,我和老齊也摸不清時間,說的不一致,管家罵、少爺小姐也罵,他這才拿去修,糊弄人吧,拿回來的時候走得準,到晚上就慢了。”

“鐘表不準是走得慢?”

“也不全是,這鐘表有自己性子,想快就快,想慢就慢,都是爺,得遷就他的脾氣。”又氣:“也不看看自己德性,不是主子硬要擺個主子款,他要真是個主子,怕不把我們這些人生吞活剝了,吃得連骨頭渣也不剩。”

老秦的話讓幾個人想笑又不好笑出來,自古勞資雙方就是冰火對立的兩極,夾在中間的管理人最為難,老板嫌他向著工人們,工人們嫌他不顧工人死活,只顧向老板拍馬屁,鄧艮冬做了幾十家管家,且為人溫和,尚不致于讓人憎厭,鄧紹綸年輕沒經驗,又一心表現自己,諸如驕傲浮夸之類的毛病不自覺在他身上就出現了。

薛止安道:“紹倫是挺好的一個人。”

老秦仍然憤憤:“那是對著少爺你們,對有錢人他搖尾乞憐,對我們可是吃得連骨頭渣也不剩,何海都說他這個人心黑、口蜜腹劍,比蝎子都毒。”

一直鄧紹倫出現在他們眼前,都是個勤懇、熱絡、精明、辦事執行力很高的青年,縱然他間或對下人們不厚道,那也是職責所在,為自己吃上口飯在所難免,老秦這樣評價他,明顯帶著自己受屈情緒,也間接說明,老秦這個人,心里還蠻盼著所有人都對鄧紹倫這個人不齒,這就有些過了。

魯恩道:“一個人所站的角度不一樣,看出來的人也不一樣。”

老秦罵完鄧紹倫,不知是省悟到自己過份,還是怕他罵人的話傳到鄧紹倫耳朵里,期期艾艾道:“其實有時候他這個人也還不錯,只要聽他的話,按他的意思辦,他對人也還好。”

魯恩道:“老爺失蹤那天,你和老齊都在門房?”

“白天我倆都在,有時王山一個人忙不來,要幫他,門房不能沒有人,姨娘要我倆白天都在,晚上我倆一輪一晚,那天晚上是老齊在。”

“白天你看守大門,有沒有客人到桂園來?”

“有幾位,鎮上來了幾個人,說商量中秋搭臺唱戲的、和老爺說生意上事宜、還有為些小事情給小少爺看病的,我報給姨娘,姨娘讓進去了兩三位,還有一位都天快黑了才來,那時老爺已經回來了,片子送進去,老爺說不見,打發走了。”

魯恩道:“天晚那位是個什么樣的人?”

“有四十多歲,穿得整齊挺刮,一點兒不擺老爺的款兒,片子遞進去,老爺說不見,他就走了,吃過飯后,小棋來問遞片子的人走了沒有?又問留了什么話兒沒有?那人說過住在大華旅館?老齊還說如今老爺的心思愈發難猜了。”

“進園的這些人都走了嗎?”

“走了,賴在園里不走,管家知道了又罵。”

魯恩看看時間,已是午夜兩點,房外的人還在熱火朝天干著,鄧家印已經死在地下埋了五天,要趕在尸體腐爛發臭前埋進土里,魯恩一個激靈。

王朝琴、鄧融、鄧秀和管家還在查賬沒有回來,他們縱然回來也要穿上麻衣孝布給鄧家印守靈,大門口響器班在“吱哇吱哇”地吹,間或放著鞭炮,整個靜謐的園子熱鬧喧天,這注定是個不眠之夜。古老中國的喪葬文化,從送終開始,已經墮入狂喜的漩渦,果然這個夜晚響器班響徹云霄所吹的,都是時下流行的歌曲,娛樂的傳播如此迅疾,小鎮對大上海亦步亦趨變了味的模仿,讓人想到邯鄲學步,原來讓人恥笑。但現在的魯恩,知道小鎮在緊緊模仿大城市后面那股逢勃的向上的力量,這力量具有摧枯拉朽之力,遇佛殺佛遇鬼殺鬼,這力量讓人不敢小覷。

魯恩寫了一封信,走到正院,叫小棋連夜送到鎮郵局,趕明早頭班郵車送走,他給了小琪幾塊錢,囑咐他說:“要最快速度送走,郵資剩下的錢,都給你了。”

小棋見有錢拿,不顧天黑瞌睡,站起來就走。一旁的王山羨慕地看著他。

魯恩道:“王山,除了今天,你是哪天用的镢頭?”

王山狐疑道:“有幾天了,老爺不見了以后,頭一天還在用镢頭起花草,后來老爺一直沒音信,大家都慌了,管家派我們出去打探,就是干活也是剪剪枝、掃掃落地葉子,沒有用镢頭。”

“就是說,發現老爺失蹤的第二天,你就沒在用镢頭了。”

王山點頭道:“是。”

“那你今天拿镢頭的時候,一點就沒發覺镢頭柄是脫落的?”

“镢頭柄不使看不出來,對了,我拿镢頭的時候,是有些奇怪,和我平時放的不一樣,這幾天镢頭常使,隨手丟在地里,或是放在門口,不會在別的地方,這回镢頭卻是在花圃里,或許是我記錯了,我記性不好,常常忘事,剛剛做的事,隨后就忘了,姨娘沒有責怪過我。”

“園里所有人都知道你镢頭放在哪里么?”

“工具房都知道,不過門鎖著,我這里有把鑰匙,姨娘那里也有一把。”

“你那天使用過镢頭后,沒把镢頭放到工具房里?”

“那幾天都要使,要是有差使,走的急了,镢頭就放在外面。”

“嗬嗬,要是有差使,走的急了,工具房也會忘了鎖。”

王山沒有一點兒的不自在,小眼睛一閃一閃道:“偶爾一半回也會忘了鎖,都是工具,沒人來拿,姨娘管家并不在意。”

魯恩不滿他的不以為意,慢著腔調道:“這會給壞人空子鉆,他們從工具房里拿了工具、毀壞、搶劫、乃至殺人,你未免會有連帶之罪,——比如說這次,可以說是你殺了老爺,拿镢頭把老爺埋在何海墓里,黑夜里不防把镢頭使壞了,你百口莫辯。”

王山頭上脖子上的青筋根根跳起,臉漲得通紅,道:“我沒有害死老爺,我為什么要害老爺,對我有什么好處?”畢竟裝出來的強硬背后是軟弱,他的聲音軟了下來:“我沒有害老爺。”

魯恩道:“那在你的職位工作,就要做好你的本份,不要授人以柄,授人以柄,最終危害的是自己。”

王山的不以為意消失了,隨之而來的是恭敬,他道:“魯恩先生說的對,何海就是有失檢點,才會死于非命。”

“何海向你炫耀過什么嗎?”

“說他賺了多少多少錢,在我們跟前大刺刺,好象和我們不一樣,直象這園里主子,他真要是主子,恐怕這么大一個園子也盛不下他,真是報應。”看來何海生前甚不得人心。

靈堂前的眾人都瞌睡得不得了,主人不在,一個二個或背或靠瞇著打盹。瞌睡是會傳染的,魯恩有晚睡的習慣,但這個時候,快四點了,睡意襲來,他腦子里蛛絲馬跡細微觀察、嚴密理會銖分毫析的灰色腦細胞不在活躍,他腦子里漸漸垂下了一張帷幕。

魯恩一覺醒來,窗簾雖拉著,看得出窗外的陽光還是很燦爛的。他看看時間,已經八點多了,一骨碌爬起來去梳洗,有許多工作要做,起得太晚了。

他走出房門,薛止安在院子里看見,道:“魯恩先生起來了,廚房里給您留了飯。”

他們早吃過了飯,魯恩有些慚愧,在他年輕時他任情恣性,三十歲以后他嚴格自律,好在桂園并沒有人等他吃飯,若有,真叫他惶愧無地了。

他一下樓,薛止安便向他報告,昨晚滿園人幾乎都是一夜沒睡,就連鄧秀和王朝琴,也只在藤椅上歪了會兒,他和何文宣、鄧融幾個人在寫報喪貼,桂園親戚往來、生意往來、賓朋往來,先還好好寫,后來太過疲累,寫得潦草多了,縱然如此,也寫到開飯以后。不過中間耽誤了一會兒,還有那些人家需要送報喪貼,鄧融并不完全知道,需要請教管家和琴姨,鄧秀也說了自己意見,幾個人又為請不請陰陽先說了一陣,鄧融和鄧秀意思無所謂,王朝琴意思請,管家怕耽誤時間長了鄧先生身體腐爛,最后定下今晚埋,不葬老墳,等老爺案子破了,時間從容了,再找陰陽先看日子,看地段,好好風光葬到祖墳,如今是無奈之舉,未免倉促此個,管家已找人去挖墓地,鄧融一個人報孝報不及,只揀重要的人家去,鄧管家、鄧紹倫還有小四、小棋、王山、老齊、連王胖子都派出去送孝,家里只剩下女流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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