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 唐瑟
- 大圣莫慌
- 15126字
- 2019-07-01 03:45:00
中午過后,陽光開始毒辣起來。
蘇無名與溫婉兒、南宮燕她們見面之后,將在破廟的發現說了一遍,然后對江英林云二人吩咐道:“此時兇手如何殺死房石我已經查明,不過兇手是誰尚未可知,你們分別去調查一下吳俊和王員外。”
蘇無名說完,眾人有些驚訝,南宮燕更是連忙問道:“那吳俊有嫌疑,理應被調查,可這個王員外有什么可調查的,難不成你覺得他有可能是兇手,殺了那些追求自己女兒的人?”
蘇無名笑了笑,道:“這個我倒不知道,不過今天進王府,我發現王府客廳的那幅山水畫竟然是贗品,這實在是太過奇怪的,所以我想知道王員外更多的情況。”
蘇無名說完,江英林云兩人已然明了,于是領命而去。
在他們兩人離開之后,蘇無名帶人去了一趟程府,因為他覺得有些事情,需要弄清楚才行。
來到程府之后,那云叔立馬迎了上來,不過他的臉色卻很差,一身素白,手中拿著辦喪事需要用的白巾。
幾人在客廳坐下之后,云叔這才開口道:“我家老爺因為喪子心痛,現如今一直在床上臥養,恐怕不能前來招呼蘇大人,蘇大人有什么事情,只管與我講便是。”
蘇無名表示理解的點點頭,隨后問道:“昨天下雨之后,府上可有什么人出去?”
云叔有些不能理解蘇無名話中意思,先是愣了一愣,隨后才連連搖頭:“昨天下雨之后應該沒有人出去吧,我一直在府上忙著打理事情,對府里的人沒怎么注意,不過我好像沒有看到二公子,要不要將二公子叫來問問?”
一聽云叔說沒看到程雨,南宮燕頓時興奮起來,道:“叫他趕緊過來,他要是沒有不在現場證明,他就是殺人兇手了!”
云叔聽到南宮燕這話,臉色突然大變,連連搖頭:“我家二公子怎么可能是兇手呢,絕對不會的,夫人這話從何說起……”云叔還想再說些什么,南宮燕已經有些微怒,道:“趕快去叫人!”
云叔急匆匆跑了下去,蘇無名看著云叔的背影,一時間有些不能理解,他提到沒有看到程雨,便是有意想要自己懷疑到程雨身上,可他為何要讓自己懷疑程雨呢,難道他是受了程蝶的意思?
不多時,云叔帶著程雨走了來,程雨一臉冷峻,依舊孤僻,進客廳之后站在一旁,一言不發,只等蘇無名來問。
蘇無名看了他一眼,問道:“昨天晚上,房石被殺了,你應該知道吧?”
“聽說了!”
“那么下雨之后,你在什么地方?”
“跟朋友聊詩作畫,一直到很晚才回,蘇大人若是懷疑我殺了王姑娘,可去問我的那些朋友,他們可以為我作證。”
蘇無名眉頭微皺,隨后將程雨說的那些人的情況記了下來,這樣記完之后,蘇無名突然將目光投到云叔身上,問道:“云叔昨天可知道程蝶小姐什么時候回來的?”
云叔額頭冒汗,猶豫許久之后,才開口道:“大概酉時左右,那時雨已經下好久了,小姐回來時衣衫有些濕,為此時我還勸小姐了兩句,說她為了程家的生意,真是不辭辛苦,以后可不能這樣,累壞身子就不好了!”
云叔說這些話的時候,蘇無名用余光瞅了一眼程雨,見他臉色微紫,想必是程家生意沒有交給他打理,讓他心生不快了。
而這個時候,蘇無名淺淺一笑,繼續問道:“如今程風被殺,程知又臥床不起,程家的生意就一直交給程蝶打理嗎?”
云叔連連點頭:“小姐有這方面的才能,自然是交給小姐打理的。”
云叔說完這句話之后,程雨突然拱手道:“大人如果沒有什么要問在下的,在下想離開!”
蘇無名微微頷首:“二公子請!”
程雨離開之后,蘇無名對云叔說道:“可否領我們去程風的房間一看?”
云叔連連點頭:“請!”
程風的房間很大,是那種套間似的房間,里面是臥室,外面則擺放著其他東西,比如桌子、酒之類的,蘇無名在屋內掃了一眼,然后望著云叔問道:“程風的房間一直都上鎖嗎?”
云叔想了想,然后連連點頭:“一般情況下都是上鎖的。”
“程風很喜歡喝酒?”蘇無名說著,指了指放在墻角的幾壺酒。
“大公子的確挺喜歡喝酒的,所以他這房間里,平時都有放酒!”
聽完云叔的回答,蘇無名微微點了點頭,然后將那些酒全部搬到桌子上,一壺一壺的驗著,這樣驗完之后,又問道:“自從程風被毒殺之后,誰進過這個房間?”
“少爺被殺之后,就只老爺進來過一次。”
“他可有碰這里的酒?”
“沒有,老爺可從不碰少爺的這些酒的。”
從程府離開之后,溫婉兒望著蘇無名道:“相公聰慧非常,應該看得出云叔什么意思吧?”
“哦,請夫人賜教!”
“如今程風被殺,以后程府很有可能落到程蝶身上,那云叔想必為了討好程蝶,對那程雨多有詆毀啊!”
“夫人倒有個玲瓏剔透心,沒錯,云叔今天所作所為,的確有討好程蝶的意思,興許他已經被程蝶給收買了!”
“這么說來,殺死程風的人很有可能是程蝶的那個相好柳飛了?”
“可柳飛沒有理由殺房石啊?”
“也許是兩個兇手干的!”南宮燕見蘇無名和溫婉兒說的興起,便也突然插話進來。
可南宮燕這么一說之后,蘇無名和溫婉兒兩人卻又都不語起來。
從程府回到家之后沒多久,江英和林云兩人便回來了,他們兩人回來之后,照例是林云先開口講。
“蘇大人,那吳俊我已經調查清楚了,他家里有一個大府邸,不過生意卻已經出現落敗跡象,而且這個吳俊好像染上了賭博的惡習,把家里敗的差不多了。”
林云說到這里,望了一眼江英,隨后又繼續說道:“我認為,那吳俊為了得到王家財產,很有可能將那些追求王姑娘的人全部殺死,他娶了王姑娘,王家財產不就全是他的了嗎?”
林云說完,江英連連搖頭,隨后向蘇無名拱手道:“蘇大人,那王家的事情我已經打聽清楚,現如今王家的生意很難做,資金已經有些難以供應了,可以說王家的情況跟吳俊家的差不多,都是家道敗落,那吳俊就算是娶了王姑娘,恐怕也得不到多少財產,他又何必為此殺人呢?”
“也許吳俊并不知道王家敗落了呢,若非蘇大人看出王家客廳的那幅畫是贗品,我們恐怕也不會知道這些的吧?”
兩人這樣爭吵著,蘇無名卻一言不發,許久之后,兩人吵的沒什么意思停了下來的時候,蘇無名才淡淡一笑:“你們兩人說的都有道理,可是不要忘記了,財產是一方面,還有一方面是美人!”
蘇無名這話一說,眾人頓時明白過來,就算不為財產,就為了得到王嫣然這樣的美人,那吳俊也是有理由殺人的啊。
可他是兇手嗎?
大家都覺得這個案件有些復雜,讓人有些縷不清頭緒來,所以蘇無名讓林云他們暫時去調查程雨的不在現場證明。
大概傍晚時分,他們回來了,而他們回來之后,所說的結果是一樣的,昨天晚上程雨的確跟他的那些朋友在一起吟詩作畫,一直到很晚,后來因為雨太大,他們索性就在那個朋友的家里住下了。
所有的人都可以為程雨作證,那也就是說程雨根本沒有可能殺死房石。
如果是這樣的話,兇手的目的恐怕就真是為了王嫣然了。
所以,大家將目標放在了吳俊和周桐兩人身上,他們要知道昨天晚上,他們兩人都在什么地方,都做了什么。
將人派出去之后,直到很晚,他們才得到消息。
吳俊說他在賭場賭博,周桐則說他一直都呆在家里,而衙役去賭場調查,哪里的人說并沒有見到吳俊。
也就是說,他們兩人的不在現場證明都是不成立的。
不過雖然如此,大家卻總算是進了一步,如果兇手殺人真的是為了王嫣然,那么這兩人的嫌疑很大,當然,除了他們兩人之外,還有陶允中和孫思。
為此,衙門派人將這四人給監視了起來。
可是將他們四人監視起來之后,整個案子突然停滯不前了,蘇無名他們得不到一點線索,而錢勝派人去尋找柳飛的人仍舊沒有消息。
案件撲朔迷離,讓人有些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可就在大家覺得這件命案就這樣歸于平靜的時候,突然發生了一件讓大家都擔心的事情。
又有一個人被毒殺了,他是做藥材生意的孫思。
當衙役來通知蘇無名孫思被人毒死的消息的時候,眾人很是驚訝,而且很奇怪,孫思不是被衙役監視著的嗎,兇手怎么還敢殺人?
蘇無名聽到消息之后一句話沒說,急匆匆的領人向孫思的府邸趕去。
風暖,景美,亭臺里的女子更美。
她一舉手一投足都是美的,她的一顰一笑就像是冬日的陽光,夏天的清風。
那女子搖著手里的蒲扇,一伸手夠到了飄來的柳絲,只見她望著柳絲許久,隨后又突然松手,任由柳絲飛揚,當她望著那柳絲淺笑的時候,她那精致的五官給人一種說不出的震撼來。
這個時候,王員外突然沖那女子喊道:“嫣然,蘇大人有事找你,快來行禮!”
女子扭轉了頭,本來舒贊的笑顏微微有了蹙眉,不過很快,她便給蘇無名行了一禮,蘇無名看著她的模樣,覺得她皺起的眉頭都是美的。
而就在蘇無名看著王嫣然發呆的時候,南宮燕突然擰了他一下,蘇無名猛然驚醒,連忙跨步走進亭臺,淺笑道:“打攪了王姑娘的雅興,實在是不應該,不過本官的確有事相詢,還望見諒。”
王嫣然笑了笑:“蘇大人說哪里話,蘇大人才情高絕,小女子是早仰慕了的,一直無緣一見,今天一見,真是萬分榮幸的。”
聽王嫣然這樣說,蘇無名心里泛起了嘀咕,不知這王姑娘說這話是不是有諷刺的意味,畢竟他是靠一首詩才進了大理寺的。
“王姑娘很喜歡詩詞?”這個時候,溫婉兒突然開口問道,有些話蘇無名不好說,那就只有她這個做娘子的來說,在她的心中,她相公蘇無名是無可替代的,所以她絕不允許有人諷刺她的相公。
王嫣然微微抬眸看了一眼溫婉兒,隨后笑了笑:“是啊,妹妹我一直都很喜歡詩詞,特別是蘇大人的那首水光瀲滟晴方好,真可謂是贊美西湖第一詩了!”
聽王嫣然說的是這首詩,蘇無名才發覺是自己敏感了,而這個時候,蘇無名連忙笑了笑,道:“我們先不談詩詞,先說正事吧,幾天前程風弄潮被人毒死,昨天雨夜房石又被人所殺,想來王姑娘已經聽說這些事了吧?”
王嫣然面露驚訝之色,隨后微皺眉頭,道:“程公子被殺一事我是知道的,但是房公子怎么也被殺了呢?”
“他們兩人都在追求王姑娘,所以本大人懷疑兇手可能是一個十分仰慕王姑娘的人,不知王姑娘能不能提供一些線索來?”
“兇手是仰慕我的人?”王嫣然很是驚訝,而很快,她便遙遙頭:“我不知道誰特別仰慕我,不過來提親的人卻是不少的。”
“那在這些提親的人當中,王姑娘最是喜歡誰呢?”
“那些人都一身俗氣,我實在都不怎么喜歡!”
“那王姑娘有喜歡的人嗎?”
王嫣然眼神微變,隨后連連搖頭:“沒有!”
從王嫣然這里似乎問不出什么線索來了,所以蘇無名起身告辭,當他離開的時候,柳絲刮到了他的肩上,像是依留。
離開王府之后,南宮燕冷哼了一聲:“那個王姑娘也不過如此嘛,真不知道哪些男人是不是眼睛瞎了!”
“夫人說的極是,那王姑娘真不怎么樣!”
在他們這樣說的時候,溫婉兒來到蘇無名身旁,問道:“相公,已經問了這么多人,你可有什么線索?”
蘇無名先是沉默了片刻,隨后才開口道:“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兇手是追逐王嫣然的競爭者可能性很大,而在這些競爭者當中,有兩人最是有嫌疑,其中一人是吳俊,他之所以最有嫌疑,是因為王員外十分的看好他,如果王嫣然沒有從程風、陶允中這些人中選一個的話,那么吳俊就及其有可能成為王嫣然的夫君了,王家產業不小,王嫣然又十分漂亮,為了這些殺人,是很有可能的。”
“那另外一個嫌疑人是誰?”
“當然是周桐了,他雖然沒有錢財,根本不會被王員外看在眼里,可從他經常躲藏在王府周圍偷看王嫣然,便可知他對王嫣然十分的癡情,像他這樣癡情的男人,為了心愛的女人可是什么都做得出來的,更何況程風弄潮那天,還喝了他遞來的酒。”
蘇無名這么分析完之后,唐雄立馬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將他們兩人先抓起來,然后慢慢拷問如何?”
蘇無名笑了笑:“這還只是分析罷了,我們沒有證據,如何抓人?”
此時已經到了正午,大家忙碌了大半天,是又累又餓,于是便找了一家客棧吃飯,而就在他們幾人剛坐下沒多久,客棧門口突然闖進一人來,那人四下掃了有掃客棧,隨后快步向蘇無名等人的地方走來。
蘇無名見是房京,有些意味,問道:“房老板有事找本官?”
房京連連點頭:“蘇大人,回去之后我一直覺得奇怪,昨天的雨下那么大,我兒子怎么會想著離開家到那樣一個破廟呢,這有些說不通啊,所以回去之后我便問了府里的下人,結果下人說下雨之前,我兒子收到了一封信,而且他看完信之后很是興奮,最后就連下著大雨,他還是跑了出去。”
聽到房京的這些話之后,蘇無名微微一愣,隨后連忙問道:“那封信還在嗎?”
“不在了,我把府里上上下下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那封信,想來是被我兒子帶到了身上,后來又被兇手給拿走了。”
蘇無名點點頭:“這么說來,令郎是因為接到了一封信,這才冒雨離開家的,可那到底是怎樣的一封信,才能給讓令郎不畏大雨去赴約呢?”
蘇無名說完這句話之后,望了一眼眾人,而眾人也都相互張望了一眼,他們自然很明白蘇無名這句話的意思。
房石身在富戶之家,不缺錢不缺穿的,唯一能給讓他不惜冒雨赴約的,恐怕只能是個女人,而這個女人還必須是房石十分喜歡的,以他們目前所知,恐怕只有王嫣然一人符合。
只是王嫣然有必要在昨天下雨之后約房石嗎,她又有什么動機殺死房石呢?如果她不喜歡房石,完全可以說出來,像王員外這樣的人,應該不會強迫她非得嫁給房石吧?
這也就是說,兇手假借王嫣然的名義給房石寫了一封信,并且約他到破廟見面,而兇手在那個破廟里給房石下了毒,并且在毒發作之后,用重器打了房石的腦袋。
如果是這樣,兇手如何給房石下毒呢?如果房石去了之后,見不是王嫣然,必然是心生戒備的,想要他中毒恐怕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想到這里,蘇無名來不及吃飯,連忙叫上唐雄,兩人一同離開了客棧。
離開客棧之后,蘇無名一句話不說,急匆匆的向今天發現房石尸體的破廟走去,他們來到破廟的時候,那個乞丐正躺在里面睡大覺,蚊子嗡嗡響,可卻全然不能影響到他的睡眠。
進得破廟之后,唐雄問道:“蘇大哥,你要找什么?”
蘇無名笑了笑,并不做回答,只在屋內來回尋找,最后當他在房石趴的破桌子上發現一些菜汁痕跡的時候,才淺淺一笑。
這個時候,蘇無名給唐雄做了個眼色,唐雄明白,一把將那乞丐給提了起來,乞丐猛然驚醒,大呼了一聲,乃至看到是蘇無名他們,這程驚魂未定的嘆了口氣,問道:“原來是你們啊,又來我這里做什么啊!”
這個乞丐什么都沒有,自然不會害怕官,他甚至希望有官能把他關進大牢里,能夠讓他不愁吃穿程好呢!
蘇無名望了一眼乞丐,隨后用手指著桌子問道:“你在這上面吃過飯?”
乞丐苦笑了一下:“蘇大人可真會說笑,我一個小乞兒,哪里配在桌子上吃飯。”
蘇無名就只問了這一個問題,然后帶人離開了破廟。
離開之后,唐雄有些不解,問道:“蘇大哥,這就問完了?”
蘇無名點點頭:“已經知道房石是如何中毒的了,還問什么?”
“已經知道了?”唐雄有驚,隨后連忙問道:“蘇大哥,那房石是如何中毒的,該不會是兇手請他吃飯,在飯菜中下的毒吧?”唐雄并不是笨人,當他看到桌子上的菜汁,以及聽到蘇無名的問題之后,多少也能夠猜出一些來的,只是他心里卻不明白,兇手既然不是王嫣然,那房石怎么會傻到吃兇手準備的飯菜呢?
這個時候,蘇無名點了點頭:“沒錯,房石的確是吃了兇手準備的飯菜才中毒的,不過我想事情應該是這樣,房石進那破廟的時候,兇手早已經將酒菜備好,只是他并沒有出現,當房石進了破廟見到酒菜之后,以為是王嫣然準備的,所以便隨意的吃了點,可是他一吃便中毒了,到最后也只有被殺的份。”
聽了蘇無名的推測,唐雄連連點頭稱是。
“兇手殺人之后,將飯菜和房石身上的錢財全部都拿走了,當然還有那一封信,只是他并沒有將玉佩取走,想來是為了能夠讓外面盡快知道死者的身份吧!”說到這里,蘇無名眉頭微皺,似乎有所察覺,而且走了一段路之后,他竟然不自覺的微微笑了有笑。死者的身份很快便弄清楚了,他的確是房京的兒子房石。
當弄清楚死者的身份之后,所有人都認定房石的死跟程風的被殺有關聯。
所以,錢勝立馬派人將做瓷器生意的陶允中和做藥材生意的孫思給保護了起來。
當衙役抬著房石的尸體離開破廟的時候,蘇無名發現房石的鞋子是濕的,也就是說,房石是在下雨之后進的破廟。
可房石的衣服并沒有濕,那就說明他來的時候是帶著傘的,可如今傘卻不見,想來是被兇手給拿走了,當然,被兇手拿走的除了傘之外,應該還有衣服里的其他東西,畢竟他們只在乞丐身上找到了那枚玉佩。
可兇手為何要把身上的其他東西拿走,而獨獨留下那枚刻著房字的玉佩呢?
是因為兇手沒有看到嗎?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將尸體運回縣衙沒多久,房京便急匆匆的趕了來,上次蘇無名去府上拜訪他的時候,他還意氣風發,可如今看到自己兒子的尸體之后,他突然間蒼老了許多。
他趴在房石的尸體上,有些泣不成聲,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從房石尸體上跳了起來,一把抓住了蘇無名的臂膀,問道:“蘇大人,是誰殺死了我的兒子?”
蘇無名很無奈,深吸一口氣之后,這才開口道:“暫時還不知道兇手是誰,不過房老板可放心,我一定會將兇手找出來,讓他受到懲罰的。”
房京也是知道蘇無名本事的,所以他點了點頭,而這個時候,蘇無名卻眉頭微皺,道:“不過想要查出兇手是誰,恐怕并不容易,有幾個問題,我想從房老板這里得到解答,不知可否?”
“蘇大人有什么問題但說無妨,只要能夠抓到兇手,讓我做什么都行!”
蘇無名微微頷首,問道:“房老板可是曾經去王員外家提親,想讓令郎跟王嫣然王姑娘成婚?”
房京有些驚訝,隨后連連點頭:“的確如此,那王員外在錢塘縣頗具實力,王嫣然又是知書達理的姑娘,我覺得她跟我兒子最是匹配,所以便托人去王府打聽消息。”
“那王員外有什么反應呢?”
“王員外也是猶豫不決,畢竟上門提親的人不止我房府一家,不過我相信,論實力長相,我兒子絕對不輸于其他人。”房京說到這里,突然臉色一變,問道:“蘇大人問我此事,可是絕對兇手是為了跟王嫣然成親,所以才殺了我兒子的?”
蘇無名見房京已然看出端倪,便點點頭:“程家大公子程風被人毒死一事想必房老板已經聽說吧,他也是追逐王姑娘的人中之一,如今令郎又被人毒死,恐怕這兩件命案的兇手是同一人。”
蘇無名說完,房京點了點頭:“這么說來,兇手及其有可能是石兒的競爭者了!”
聽到房京這話,蘇無名猛然有驚,他只想到兇手有可能殺光競爭者,可卻忘了競爭者也有可能是兇手,如今明白了這點,他覺得十分有必要去一趟王府,他需要弄清楚王員外的想法,知道程風、房石他們的競爭者都有誰。
當然,陶允中和孫思自然是競爭者,可蘇無名相信,競爭者不止他們兩個。
當蘇無名說要去王府的時候,所有人都是一陣激動,因為他們早就想見一見那個能夠讓兇手接連殺人,被程雨說比南宮燕還要漂亮的王姑娘到底長什么樣子。
王府很大,而且十分富麗,幾人進入里面之后,更是覺得這里到此都顯示著貴氣,讓人羨慕不已。
王府下人領蘇無名等人到客廳之后,隨即去叫他們老爺,而這個時候,蘇無名便在客廳閑看,客廳的裝飾很不錯,而且墻壁上還掛著一幅山水畫,只是當蘇無名看到那副山水畫的時候,眉頭卻突然微皺起來。他蘇無名對畫了解的并不是很多,可對贗品真跡卻還是能夠分辨的,他發現王府客廳上掛的那副山水畫,竟然是贗品。
這實在是讓人有些大跌眼鏡的,王府一應擺設建筑都如此宏偉,可卻在客廳掛了一幅贗品,這不是太奇怪了嗎?難道王府已經窮的連幅真跡都弄不到?
正當蘇無名為此事緊鎖眉頭的時候,王員外從外面走了進來,他是一個身處略顯清瘦的男子,進來之后便連忙行禮,只是眉宇之間,又有著一股說不出的高傲來。
蘇無名沖他微微一笑,隨后說道:“本大人與王員外本沒有交往,今天突然來訪,實在是有些唐突了的。”
王員外坐下之后,連連笑道:“哪里,早就聽聞蘇大人來我們錢塘縣了,只是一直事忙,沒有來得及拜訪,今天蘇大人親自來我府上,我這可真是蓬蓽生輝了呢!”
王員外倒是一個挺能說話的人,蘇無名淺淺一笑,然后便說明了來意。
“最近錢塘縣發生了兩起命案,想必王員外已經知曉了吧?”
“兩起?不是一起嗎,又有人死了?”王員外顯得十分驚訝。
“今天上午又發現了一具尸體,是錢塘縣做絲綢生意房京的兒子房石!”
“房石也被殺了?”王員外頓時又一陣驚訝,而驚訝過后,他的臉色猛然起了變化。
這個時候,蘇無名點點頭:“程風和房石都在追求你的女兒,本大人覺得他們的被殺可能跟令嬡有關,所以特來一問。”
蘇無名的話說完,王員外的臉很是慘白,他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道:“蘇大人,他們兩人是在追求我的女兒,可他們被殺,跟我女兒可是一點關系沒有,我女兒這幾天一直呆在家里,哪里都沒有去啊,而且她一介女子,哪里殺得了人?”
見王員外如此緊張,蘇無名淺淺一笑,道:“王員外誤會了,本大人并沒有說王姑娘是殺死他們的兇手,本大人只是覺得,兇手殺人,很有可能跟令嬡有關。”
王員外此時一頭冷汗,聽到蘇無名的話之后才想起來用手去擦,而擦過之后,他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多謝蘇大人理解,我就這一個女兒,實在經受不住嚇,蘇大人剛才說兇手跟我女兒有關,是怎么回事?”
“是這樣的,在這錢塘縣內,有不少公子追求令嬡,如今有兩人已經被殺,所以我懷疑兇手可能是其他的競爭者,為的便是得到令嬡,我想知道,王員外準備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何人?”
王員外明白蘇無名的意思之后,這才有些了然的點點頭:“追求我女兒的人是不少,這曾經讓我很是為難,畢竟那些公子的條件都很不錯,讓我無法抉擇,后來我便索性將此事給放了下來,若說我最想將女兒嫁給誰,那恐怕要屬不久前被殺的程風了,他我是十分了解的,雖然自大了一點,好出風頭了一點,可卻是個極其聰明的人,而且很有拼搏精神,這從他當弄潮兒便可見一般,只是沒有想到他竟然被人給毒死了。”
王員外說完,不由得一聲長嘆。
“除了程風之外,王員外一定還有其他人選吧?”
王員外點點頭:“房石算一個,做瓷器生意的陶允中算一個,做藥材生意的孫思也算一個,再有便是我姐姐家的吳俊算一個,他是嫣然的表哥,兩人關系一直不錯,我膝下無子,想著百年之后,讓他們兩人給繼承家業,吳俊有我王家血脈,我這家業也不算落入外人之手不是。”
聽完王員外這些話之后,蘇無名才突然覺得他這次算是沒白來。
“這么說,王員外是決定讓王姑娘嫁給吳俊的了?”
王員外有些尷尬,道:“倒并沒有這個意思,如果其他男子嫣然都看不上,那就讓她跟吳俊成親,蘇大人是不知道,這嫣然從小就愛黏著吳俊,雖然隨著他們兩人年齡大了,不經常來往了,可感情不是在那放著的嘛。”
“那令嬡是怎么想的呢?”
“蘇大人是問嫣然喜歡誰嗎?”
蘇無名點點頭:“正是!”
“嫣然這孩子,跟程風走的挺近的,不過她具體的想法,我卻是不知的。”
見從王員外這里問不出什么來,蘇無名便猶豫了片刻,隨后才問道:“不知可否讓我們見一見令嬡呢?”
王員外也有些猶豫,畢竟王嫣然是女孩子,登堂入室是有些不恰當的。
不過王員外并沒有猶豫很久,因為這里是大唐,風氣還是很開放的,王員外從椅子上站起來之后,道:“蘇大人這邊請,嫣然在后院亭閣休息!”
蘇無名點點頭,然后跟著王員外離開了客廳,此時大家的心情都有些激動,他們終于可以看到那個被眾多男人追捧的王嫣然王姑娘了。
王府很大,走過幾座假山,越過一座小橋之后,他們終于來到了王府后院,而在那后院之中,柳絲飛揚,花兒競相開放,一股幽香撲面而來。
而在這些花草之中,有一亭臺,亭臺邊有一柳樹,柳絲被風一吹,便揚到了亭臺里面,亭臺里面,一少女正搖扇輕揮。外面風雨之聲大作,那名衙役點點頭之后,連忙答道:“回蘇大人話,的確查到了一些情況!”
“快說!”
“是,蘇大人讓我們調查程家店鋪伙計的情況,我們將他們調查一遍之后,發現其中一名伙計跟程家小姐走的很近,而且據說那個伙計在店鋪打烊之后,總是最后一個回家的。”
“那伙計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柳飛,這柳飛長的十分強壯,皮色黝黑,面相還算英俊,蘇大人,你說他會不會跟程家小姐有什么?”
衙役說完,蘇無名和溫婉兒兩人都有些驚訝,因為他們今天是見過程蝶的,她是那種很強勢的女人,會喜歡上自家店鋪的伙計嗎?
想了片刻之后,蘇無名對那衙役說道:“你們繼續調查柳飛,看看他與程家小姐到底有沒有那種關系,如果有的話,他的嫌疑便很大了。”
衙役點點頭:“這個屬下明白,這程家店鋪的生意一直都是程風和程蝶兩人幫忙打理的,如果柳飛真的喜歡程蝶,那么他為了程蝶,一定會不惜一切的殺了程風,好讓程蝶獨掌店鋪的,而他也可跟著撈好處。”
衙役的話說的一點沒錯,蘇無名贊揚一番之后,那衙役便拿著蘇無名給他的傘離開了。
此時風雨依舊,而天邊越發黑暗,蘇無名站在門口望著遠處的天空,一時間心頭微沉,在這樣的天氣里,最容易發生罪惡的事情吧?
夜漸深了,雨不知下了多久。
次日一早,天氣放晴,蟬鳴又起,風吹來帶著三分涼意。
蘇無名等人吃完早飯沒多久,錢勝的衙役便又來了,并且說經過調查,可以肯定程蝶跟那個叫柳飛的有很密切的關系。
見衙役如此肯定,蘇無名便帶人又去了一趟程家店鋪。
一夜新雨,路上滿是泥濘,幾人走的飛快,來到程家店鋪的時候,那些苦力仍舊在搬運東西,好像對他們來說,一天之中很少有歇息的時候。
程蝶是仍在的,她見蘇無名又來了,有些震驚,可還是笑著迎了出來,并且問道:“蘇大人又來我這里,可是發現了什么線索?”
蘇無名淺淺一笑:“正是如此,不知哪位是柳飛?”
程蝶聽到蘇無名提到柳飛這個名字,臉上并無什么變化,只有些不解的問道:“蘇大人為何要找柳飛?”
見程蝶竟然有如此定力,蘇無名不由得心中佩服,不過佩服之后,淺笑道:“聽聞這個柳飛很恨程風,所以想找他來問問,程小姐,可以嗎?”
程蝶微微抬了抬頭,笑了笑:“柳飛恨我大哥?蘇大人從哪里打聽出來的,我怎么就不知道呢?”
“從哪里打聽出來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柳飛現在在哪里?”
“他今天請假了,沒來,蘇大人若是愿意等的話,我可以派人去找他來。”
蘇無名看了一眼程蝶,隨后望著跟來的衙役,那衙役微微搖頭,意思是說這些伙計當中沒有柳飛,見衙役搖頭,蘇無名突然對程蝶笑道:“派人去找就不必了,不如請程姑娘領我們去他家吧?”
程蝶聽到蘇無名這話,眼睛猛然一睜,可是很快又恢復如常,淺笑道:“好啊,蘇大人請跟著來吧!”
一行人從程家店鋪直接去了柳飛的家,那是一處很破敗的地方,因為昨夜的雨,柳飛家門口滿是泥濘,要進庭院幾乎必須踩臟鞋子才行。
幾人好不容易進得庭院,可是卻發現柳飛的家很是怪異,因為這里幾乎沒有什么人氣,唐雄一人當先推門而入,可是屋內空空如也,哪里還有柳飛的人影?
當眾人發覺柳飛已逃的時候,不由得將怒氣沖向了程蝶。
“程姑娘,昨天晚上是你送柳飛回來的吧?”蘇無名瞪著程蝶,臉色微紅,此時的蘇無名,也有些生氣了。
程蝶苦笑了一下,道:“蘇大人可真會冤枉人,難不成想把怒氣撒到我一介小女子身上?”
蘇無名冷哼一聲,道:“這個時候,本官也就不再隱瞞,今天我們之所以要找柳飛,就是因為昨天有衙役發覺你們兩人關系非同一般,本官懷疑那柳飛為了能夠讓你掌管程家店鋪生意而毒殺程風,如今柳飛畏罪潛逃,便是佐證!”
程蝶眼波流轉,淡然一笑,道:“蘇大人可真看的起那個柳飛,他不過是我店鋪里的一名伙計,我會看上他?我就是看上他了,我父親能同意?再有便是蘇大人所說的送人一事,那可真是冤枉,我一個女子會送一個伙計回家?”
見程蝶如此巧舌如簧,那站在一旁的衙役立馬上前辯駁道:“我昨天就是看到你們兩人一起離開的程家店鋪,而且相互走了許久。”
程蝶冷冷一笑:“柳飛是我店鋪里的伙計,我跟他一同離開怎么了?昨天雨下那么大,店鋪傘不夠,我們先撐一把,然后去賣傘的地方又賣了一把,一人一把之后便分開了,這你看到了嗎?”
衙役一時語塞,而蘇無名已經恢復冷靜,他知道今天恐怕很難對這程蝶有任何盤訊了,所以在程蝶說完那些話之后,蘇無名突然很是平靜的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們倒真是誤會了程小姐。”
“不敢,你們是官,我一介平民,哪里承擔起你們的誤會!”
蘇無名笑了笑,不再跟程蝶爭執,只對那名衙役吩咐道:“你速回縣衙,將這件事情稟明錢勝,讓錢大人派人尋找柳飛,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他,如果他敢反抗,下手不要留情。”
衙役領命之后,急匆匆奔離而去。
此時程蝶仍舊站在庭院之中,蘇無名看了她一眼,笑道:“程姑娘,請吧!”
卻說幾人跟程蝶分離之后,正準備回家,可就在這個時候,街上一人邊跑邊喊死人了死人了,看那人模樣,像是一個乞丐,唐雄在那乞丐從他們身旁經過的時候,突然伸手抓住了他,怒問道:“哪里死人了?”
乞丐神情恍惚,似乎根本沒有發覺自己已經被唐雄給拎起來了,仍舊晃動的雙腿,而他的手則指著后面:“那里……那里有具尸體,好嚇人!”
唐雄將乞丐扔到地上,冷喝一聲道:“領我們去!”
乞丐雙腳落地,又被唐雄這么一扔,感覺到了痛,神情多少有些恢復,于是連忙領著蘇無名他們向他發現尸體的地方跑去。
蘇無名在后面跟著那乞丐跑,雖然汗如雨下,可卻全然不覺,因為他的心正一點一點的往下沉,昨天下雨的時候,他還在想雨夜是罪惡滋生的源泉,今天便又發現了一具尸體。
不知道跟在那乞丐后面跑了多久,他們幾人最后進了一處破廟,當蘇無名停下之后,他先掃了一圈四周,接過發現四周很是荒蕪,雜草叢生的厲害,而那破廟,便立在雜草之中,門扉已然有些傾斜,風一吹發出啪啪的響聲。
那乞丐領人進了破廟之后,指著佛像前的一張桌子喊道:“尸體……尸體就在那里……太可怕了!”
乞丐說完,蘇無名便走向尸體,而唐雄則望著那乞丐問道:“你怎么發現這具尸體的?”
乞丐又有些害怕起來,可還是說道:“這……這里是我住的地方,昨天我到別處乞討,后來下了大雨,我不想弄濕衣服,便在別處的屋檐下將就了一夜,今天有早回來,便發現我這里躺了一具尸體。”
聽完乞丐的話之后,唐雄來到蘇無名身旁,問道:“蘇大哥,他怎么死的?”
蘇無名正在檢驗尸體,并未回答唐雄的問話,這樣檢查了一遍之后,蘇無名才起身說道:“死者華服登靴,應該是有錢人,只不過身上并沒有值錢的東西,想來是被人給取走了,再有便是,死者后腦勺有被重擊的痕跡,只是血跡甚少,而死者臉部扭曲,嘴唇發紫,臉發黑,瞳孔放大,所以我認為死者應該是先被毒殺,后來又被兇手給敲擊后腦勺想借此混淆我們的調查。”
蘇無名這么說完,微有抬頭見那乞丐神色更是慌張,心中頓時明白一些,于是望著那乞丐問道:“你是第一個發現尸體的,可曾在尸體身上發現什么值錢的東西?”
乞丐眼神飄忽,一邊后退一邊搖頭:“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見乞丐后退,唐雄跨步上前攔住了他,怒道:“到底有沒有?”唐雄說著,一把又將他給拎了起來,乞丐很是害怕,一邊掙扎一邊求饒,而就在他求饒掙扎的時候,一塊玉佩突然跌落在地。
唐雄扔那乞丐下來,拾起玉佩交給蘇無名,蘇無名看了一眼,道:“這玉佩做工不錯,也是好玉,是富家公子配在腰間的飾品……”蘇無名說著,突然停了下來,因為他發現在玉佩的背面,竟然刻著一個房字。
玉佩上刻字,多半是為了標識。
整個錢塘縣姓房的并不是很多,而當蘇無名看到那個房字的時候,最先想到的是房石。
“馬上派人去縣衙通知錢勝,讓他弄清楚死者身份!”蟬鳴如嘶。
程家店鋪后院也漸漸郁熱起來,而且連一絲風都不起。
二掌柜的神色有些緊張,并且不時用余光去掃蘇無名。
這個時候,蘇無名眉頭緊鎖,思索片刻之后,開口道:“程風的酒壺放在柜臺,他若是在那個時候中的毒,那么兇手必然在這程家店鋪之中,二掌柜和程蝶小姐對著店鋪伙計應該十分了解,你們覺得誰有可能毒殺程風,亦或者兩位可知誰人與程風有過矛盾?”
在聽到蘇無名這句話之后,二掌柜臉色驟變,他偷偷望了一眼程蝶,見程蝶眼神十分堅毅,他這才連連搖頭:“蘇大人,沒有,我們店鋪里的伙計誰敢得罪大公子啊,那他是不想干了。”
蘇無名將目光投到程蝶身上,問道:“程姑娘,可是如此?”
程蝶微微頷首:“自然是如此的,這里的伙計大多是做苦力的,丟了這份工作,他們吃什么,如何養活家人,所以他們是斷然不敢與我大哥發生矛盾的。”
“那你大哥可曾訓斥過那個伙計嗎?”
“當掌柜老板的訓斥伙計再正常不過,但我卻不認為那個伙計會因為我大哥訓斥他而生出毒殺之心來!”
“這么說程風真的訓斥過這里的伙計了,那么他們都是誰?”
二掌柜和程蝶兩人相互張望一眼,隨后程蝶開口道:“蘇大人真的懷疑兇手是我這店鋪中人?”
蘇無名聳聳肩:“不管是與不是,這總是要查的,程姑娘不肯如實相告,難不成這店鋪之中還真藏有不軌之人?”
程蝶臉色鐵青,隨后莞爾一笑,道:“哪里會有,蘇大人真是多疑了,既然蘇大人一定要查,那小女子就只好直說了,我大哥平時不怎么訓人的,可若是有些人把他給逼急了,他也會發脾氣,我記得有一次一個叫張魁的伙計辦事不利,被我大哥踹了一腳,不知那張魁會不會因為這一腳而懷恨我大哥,然后毒殺他呢?”
程蝶說完,二掌柜連連附和道:“這張魁現如今就在店鋪,蘇大人要問,我立馬尋他來。”
見程蝶和二掌柜兩人突然這么配合,蘇無名淺淺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請張魁來問一問吧。”
不多時,二掌柜領著張魁走了來,張魁是一身材高大的年輕男子,皮膚黝黑,此時額頭滲著汗珠,可卻不敢用手去抹。
見到張魁之后,蘇無名淺笑問道:“程風被人給殺了,這事你知道吧?”
張魁聽到這話之后,臉上汗水更多了些,而他也不回話,只微微點了點頭。
蘇無名見他如此,便又問道:“你知道是誰殺了他嗎?”
張魁連連搖頭,但仍舊不發一語。
“知道他是怎么被殺的嗎?”
張魁瞪大了眼睛,遙遙頭,可這次他卻開口說話了。
“不知道,我只聽說他在弄潮的時候突然就死了!”
“他是被人毒死的!”蘇無名突然說出了這句話,可是他說出這句話后,張魁神色并沒有多少變化,只額頭汗水更多了一些。
見張魁沒有什么反應,蘇無名淺淺一笑:“聽說程風曾經踹過你一腳,可是如此?”
張魁點點頭:“那次我累的實在不行,便想偷一會懶,被大公子看到,就挨了他一腳。”說到這里,張魁才好些明白過來蘇無名問那句話是什么意思,而明白之后,他突然給蘇無名跪了下來:“蘇大人,我可沒有害大公子的意思,我全家老小都靠我在這里做苦力掙錢養活呢,我可不敢害大公子的啊!”
張魁說著,便有些聲淚俱下的感覺,南宮燕有些看不下去,就拉了拉蘇無名的衣袖,蘇無名微微點了點頭,然后將張魁扶了起來,道:“本大人并沒有說是你毒死的,你又何必如此緊張呢,我且問你,除你之外,是否還有其他人被程風訓斥過?”
張魁想了想,然后遙遙頭:“其他被訓斥過的都不在這里干活了,就我一個要養家,才留在這里的。”
遣張魁離開之后,蘇無名望著二掌柜和程蝶微微一笑,道:“既然店鋪里再無與程風有仇的,那我們就此告辭。”
離開程家店鋪之后,夏日的陽光正毒辣,幾人走在街上有一種被烤干的感覺。
這個時候,溫婉兒望著蘇無名道:“相公,那程蝶和二掌柜似乎有所隱瞞啊?”
蘇無名笑了笑:“娘子看出來了?”
溫婉兒點點頭:“我看兇手必在那店鋪之中了!”
“既然娘子這樣認為,那我們去一趟縣衙,讓錢勝調查一下程家店鋪里的伙計吧!”
幾人說著,便向縣衙的方向趕去。
進得縣衙的時候,錢勝正跟自己的手下在吃西瓜,見到蘇無名他們只會,錢勝連忙迎了上來,手里的西瓜不知道是該放下還是拿著,蘇無名見他如此,淺淺一笑,拿起一塊西瓜便吃了起來,便吃邊說道:“我們走了一路,正渴呢,錢大人是不是早料到我們會來?”
錢勝見蘇無名替自己解除了尷尬,連連笑著應了一應,然后問道:“蘇大人,那程風的命案調查的怎么樣了,有沒有需要下官做的?”
蘇無名吃完一塊西瓜之后,這才說道:“這次來就是要錢大人幫忙辦事的。”
“蘇大人有什么話盡管吩咐,我們錢塘縣衙的人是在所不辭的!”
蘇無名點點頭,然后說道:“今天我們去調查程家的店鋪,發現里面的伙計很可疑,所以我想讓錢大人派人去調查一番,看看那些伙計當中,是否有人有動機殺程風,不知錢大人是否能夠勝任?”
聽完蘇無名的話之后,錢勝立馬說道:“蘇大人放心,此事交給我們縣衙,我們一定給您辦妥了。”
蘇無名滿意的點點頭,隨后又拿了一塊西瓜,吃完之后這才離開。
離開縣衙沒多久,幾人在途中遇到了林云和江英,看他們的樣子,好像十分急切。
雙方見過面之后,蘇無名問道:“打聽的怎么樣了?”
幾人邊走邊說,當然,說的更多的是林云。
“回蘇大人,那個周桐已經調查清楚,他家境十分貧寒,家中確也有一生病的母親,不過除此之外,我們發現了一條十分重要的消息,那便是周桐經常潛伏在王嫣然王府外面,蘇大人,那周桐會不會跟王姑娘有什么關系?”
林云這番說完,江英立馬開口道:“我看是那周桐仰慕王姑娘,所以便時常躲在王府周圍,想要一睹王姑娘風采。”
聽完他們兩人的話之后,蘇無名對這王嫣然王姑娘突然生出不少興趣來,所以他連忙問道:“那王姑娘的事情你們打聽清楚了嗎,王員外想讓誰當他的乘龍快婿?”
江英和林云兩人相互張望了一眼,隨后林云答道:“聽聞那王姑娘貌若天仙,所以上門提親的人不在少數,有許多更是家財萬貫,而且長相極佳的男子,不過王員外想將自己的女兒嫁給誰,我們卻沒有調查出來。”
林云說完,江英點點頭,繼續說道:“雖然沒有弄清楚王員外想將自己的女兒嫁給誰,不過人選卻是有幾個的。”
“說來聽聽!”
“做絲綢生意的房京的大兒子房石、做瓷器生意的陶允中,做藥材生意的孫思,當然,還有被毒殺的程風。”
江英說完這幾個人的名字之后,又發表了一點自己的意見。
“蘇大人,兇手很有可能是王姑娘的仰慕者,他殺了程風,說不定也會殺了其他人,我們是不是通知另外幾人,要他們小心一點?”
幾人這番走著,蘇無名眉頭卻緊鎖起來,許久之后,道:“的確有這種可能,只是我們有什么理由警告那些人呢?還是先看看再說吧!”
回到家的時候,天氣更是悶熱起來,蘇無名坐在庭院里望著遠處天空,只見天空之中有一朵烏云,而烏云越壓越低,好似要下一場大雨。
蟬鳴漸停,可府門前的蛙鳴卻突然間起來了,接著便黑云壓城,一聲驚雷過后,雨便噼里啪啦的下了來。
庭院里的柳枝被風雨吹打的飄搖起來,蘇無名跑進客廳,見溫婉兒拿著傘從走廊那里向這邊走來,傘下的溫婉兒被風吹的秀發凌亂,可就是這凌亂,有種說不出的美感來。
進得客廳,溫婉兒淺淺笑了笑:“相公,這場雨下的還真是及時。”
蘇無名點點頭:“的確涼快了不少,娘子不在屋呆著,怎么跑這里來了?”
“閑來無事,看相公有沒有想出些什么來!”
“暫時還沒有,等一等錢勝的消息吧!”
兩人這番說著,府門突然被人敲響了,蘇無名接過溫婉兒的傘去開門,然后看到外面站著一名衙役,渾身已經被雨水打濕,頭發上更是沒有一點干的痕跡,不過雖是如此,他卻一臉興奮,見衙役如此,蘇無名便知錢勝有消息了。
領衙役進得客廳,又讓溫婉兒給他拿了件干衣服換上之后,蘇無名這才問道:“可是調查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