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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風雨聲

  • 翡翠才氣
  • 王府小四
  • 10107字
  • 2019-07-01 04:05:00

“什么?”自己居然得到了個這么評價,張曜靈哭笑不得,這怎么跟蘇若蘭那個小丫頭同一個口氣?

“我知道你身邊還有別的許多女人,這些我管不了你,但是我希望……”來人的聲音漸漸變得緩慢,“你能夠好好地照顧好她,這么多年,苦了她了!”

“你既然知道她很辛苦,那么你為什么不自己去補償她?何必假我之手?”張曜靈反唇相譏,對于那個苦命的女子,他的心中同樣是充滿憐惜的。

“有些事情,錯了就是錯了,之后,就再也沒辦法彌補了……”那個聲音低低地嘆息著,聲音漸漸遠去,“我言盡于此,此地不宜久留,速速離去!還有,照顧好她!這是一個不稱職的父親,對你唯一的請求!”

“這……”聽到了對方的腳步聲遠去,張曜靈有心喚回,又覺得自己實在是沒什么好說的。最后也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下山。

不知道是不是一語成讖,張曜靈剛向下走了還沒有一半的路程,漆黑的夜空中,就開始飄揚起了漫天的毛毛細雨。秋日的細雨灑在臉上,沒有什么冰冷徹骨的寒冷,只有一絲絲的清涼,緩緩地滲進了人的皮膚中。

這種感覺舒爽無比,但是對于此刻的張曜靈來說,這無異于一場災難來臨前的信號。他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向下面走去,而遠遠的,他也看到了,在下面,有幾名士兵也正在向著自己這邊跑來。

兩方人都在加快腳步趕,距離很快就拉近了,張曜靈搶先沖了上去,對著他們高聲喊道:“快點下去告訴他們!趕緊離開這里!換個地方扎營!”

“是!公子!”現在飄落下來的雨絲漸漸增粗,那些士兵也明白了現在的情況很不同尋常,此刻得到了張曜靈的命令,馬上轉身向著山下跑去。

談話的功夫,豆大的雨點劈頭蓋臉的滴落下來。風了起來了,無數的樹木隨著風向擺動,紛紛臣服。地面上漸漸出現了積水,腳下踩出的水窩,漸漸變得渾濁,蕩漾著細微的波紋。

張曜靈走在后面,看著席卷天地間的雨幕,雙眉,緊緊地皺成了一團。

這一場秋雨,已經越來越大了。兩山之間的那條小溪此刻已經越來越壯大,水勢猛漲,渾濁的河水翻滾著,怒吼著,小溪,已經漸漸變成了滔滔洪流。

三步并作兩步,張曜靈沖下了山坡。還好所有的士兵都是訓練有素,短短的一段時間,所有人,都已經安排好了分工,開始有條不紊地忙碌了起來。

見狀,張曜靈心頭略松了一口氣。一轉頭找到了蘇若蘭的身影,還有李新月,兩個女孩子正在忙著拆帳篷,張曜靈趕緊走了過去,幫著她們兩個僅有的女子動手。

“張公子,我們……去……去哪里?”天空中的雨水“啪啪”地打在人的臉上,李新月全身已經濕透,在風雨中艱難地問道。

“這雨勢太大了,等一會兒就可能有山洪暴發!我們換一個地方,找一個地勢高一點的地方,但是絕對不能在這里停留!”天空中的雨水瓢潑而下,催命一般,張曜靈手下動作飛快,也來不及像平日里一樣細心收納整理了,整個帳篷被捆成一團,他馬上將他扔給了旁邊的兩名士兵,大聲喊道:“把它綁到馬背上!你們兩個,趕緊先走!”

“那你呢?”蘇若蘭聽出了張曜靈的意思中自己不走,擔心地問道。

“我是張曜靈,是這一支部隊的首領。還有人沒有準備好,我既然把他們帶到了江東,就有責任,把他們活著帶回涼州!”雨水將張曜靈的頭發打濕貼在了臉上,樣子多少有些狼狽,但是他說了這句話,旁邊聽到的士兵們,都忍不住有些眼眶發紅。

“那你保重!我們走了!”蘇若蘭明白張曜靈平日里雖然漫不經心的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但是在實際上他卻是一個最負責任的人。自己兩個人留在這里只能拖累他,最后深深地望了張曜靈一眼,就拉著旁邊的李新月,向著不遠處的馬隊那里跑去。

看著蘇若蘭和李新月都聽話地上了馬,跟著先頭部隊先行離開了,張曜靈松了一口氣。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張曜靈轉身又對著剩下的士兵吼道:“都去幫忙!動作快點!”

說完,張曜靈也一頭沖了過去,幫著剩下的這些士兵整理他們的行李。

短短的幾句話的工夫,那一場最初的毛毛細雨,已經變成了瓢潑大雨。幸好沒有用多長時間,那些剩下的士兵們,就已經把自己的東西都給收拾好了。望了望那條早已經溢了出來的山澗,張曜靈趕緊指揮著剩下的人快速撤離。

順著先頭走的人留下的記號,一行人緊趕慢趕,終于算是追上了前面的人。只是還沒等張曜靈松下一口氣,蘇若蘭就一臉沮喪地跑了過來,告訴了張曜靈一個很壞很壞的消息。

“什么?她走了?”張曜靈差點沒有跳起來。

“嗯,她走了?!碧K若蘭點了點頭,不敢看張曜靈的臉色。

“我是怎么交代你的?你們兩個人走在一起,她說走你就讓她走???下著這么大的雨,她一個弱女子,你讓她去哪里?你到底有沒有腦子?”張曜靈的臉色前所未有的陰沉,指著蘇若蘭的小腦袋,毫不客氣地怒罵著。

“我也勸過了啊,可是她說她的那個……爹沒有跟著來,她放心不下,這就又回去找了。我也沒有答應她,可是她跑得太快了,我……我沒有拉住……”蘇若蘭委委屈屈地說著,面對著這一刻暴怒得像頭獅子的張曜靈,她是連大氣也不敢出了。

“那你就這么讓她走了?你追不上,不會讓別人去追???我把她交給了你,你就是這么做的?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你讓她一個人就這么走了,出了事怎么辦?”張曜靈怒氣未息,繼續訓斥著蘇若蘭。

聽著張曜靈一句比一句嚴厲的訓斥,蘇若蘭低著頭,大大的淚珠在眼眶中打著轉。貝齒緊緊地咬住了下唇,卻始終在努力著不讓自己的眼淚流出來。

“真是一點都不讓人省心!”張曜靈忿忿地甩了一下袖子,邁開大步向著前面走去,那里,有他的馬在。

張曜靈走到自己的馬旁邊,剛把上面的東西解下來挪到別的馬上面,就聽得后面一陣馬蹄聲響,緊接著一陣人喊馬嘶,傳來了一陣紛亂的驚呼。

張曜靈愕然回頭,就看到一匹馬飛快地從隊伍后面跑遠了。黑暗中,只有一個悲傷和怨懟的聲音清晰地傳到了他的耳朵里:“張曜靈!你這個大混蛋!在你的心里,從來都沒有我的位置!我去找她了,找不到她,我也不回來了!”

那個悲傷至極的聲音漸漸散去,那匹馬,很快的,就連馬蹄聲都聽不到了。

“真是麻煩的女人!”張曜靈咒罵了一句,沒想到一個女人還沒找到,這一個有跑了。面對著這些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女人,他實在是煩透了。

“公子,這兩位小娘子這么走太危險了。要不然我們分頭去找一找,這樣可能會快一點……”無言地看完了這一場鬧劇,旁邊一名士兵小心翼翼地湊近了過來,對張曜靈建議道。

“不用了,現在的雨下的太大了,要是把大家再分開了,到時候要是有哪個走散了,找起來就更麻煩了。反正她們兩個都是走的同一條路,去的也是同一個地方,我一個人去找她們就行了!”張曜靈看了看完全被雨幕所遮擋的夜空,在自己的臉上抹了一把水跡,翻身上馬。

“你帶著他們找一個地方避雨,記住一定要找一個地勢高一點的地方!一路上留下記號,我會去找你們的!”張曜靈丟下了這么一句話,就兩腿一夾馬腹,向著茫茫無盡的雨幕中沖了進去。

張曜靈騎著馬飛快地在道路上飛奔著,馬蹄踩踏濺起了點點水花,本來他們也沒有走出多遠,這一陣急奔,很快的,張曜靈就回到了自己原來扎營的地方了。

原來的地方還留著一些扎營的痕跡,但是更多的地方,已經被積水所覆蓋。張曜靈下馬四顧,但是四周都是一片黑暗,根本看不到半個人影。

“大姐!月兒!”張曜靈扯開喉嚨對著四周狂喊道,高大的山壁傳來了陣陣的回音,只是可惜,張曜靈聆聽了良久,除了自己的回聲,卻沒有任何別的聲音傳來。

“大姐!剛才是我不對,不應該對你發脾氣!你現在趕快出來,換你來教訓我好不好?”張曜靈兩手在自己的嘴邊成喇叭狀,對著周圍嘶喊道。

回音陣陣,但是讓張曜靈失望的是,依然沒有任何的回應。

“月兒!你的父親已經走了,雖然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是他沒有事,你不用擔心!他早就已經離開了這里,你先出來,我們以后一起去找他好不好?”張曜靈心中更加焦急,換了一個人,繼續對著四周喊道,聲音已經漸漸嘶啞。

依然沒有人回應,張曜靈臉上的失望之色更濃。失望地搖了搖頭,張曜靈就打算上山上去看一看,說不定,她們兩個,都躲在山上的某一個角落呢。

但是張曜靈剛剛邁出兩步,突然似乎又聽到了什么,已經邁出去的腳步,又停在了當場,凝神靜聽。

確實有聲音,就在自己左側的那一處山坡上。在“嘩嘩”的水聲中,聲音模糊不清,但是可以確定的是,那是一個女子的聲音。

張曜靈心中大喜,大致確定了方位之后,就拔足狂奔,沖著那一面山坡,就急急地沖了上去。

山路上已經是泥濘不堪,即使是張曜靈,也只能深一腳淺一腳地艱難前行,一邊走一邊喊著:“你在哪里?”

聲音再一次傳來,張曜靈聽清楚了,那確實是一個女子的聲音。只是他依然無法分辨得清,那到底是她們兩個中,哪一個的聲音。

“你別怕,我這就來了!”張曜靈已經聽清楚了那個聲音傳來的方位,最后大喊了一聲,足下在山石間連點,躥到了一棵大樹的背后,只是看清了那人的模樣,張曜靈的心臟,卻不爭氣地跳動了一下。

“怎么是你?”張曜靈看清了那人的相貌,心中的情緒翻滾如潮,但是表面上他卻絲毫不露,只是用平靜的語氣問道。

那人不是蘇若蘭,也不是李新月,卻是另一個女子。另一個,在那一次的望遠樓文會中,張曜靈所見到的,和“她”很像很像刺激了他前世記憶的女子。

“你是張曜靈張公子?”看清了張曜靈的模樣,那名女子卻一眼就認出了張曜靈,又驚又喜地叫了一聲。

“是我,你怎么會在這里?你不是應該在建康嗎?”張曜靈深吸了一口氣,平靜地問道。

“這里是高平喬郡,算是我的故鄉。這一次是隨我的伯父來這里祭奠先人的,卻沒想到在山上迷了路,有遇到了這么一場大雨,就被困在這里了?!蹦敲倥劬α亮恋乜粗鴱堦嘴`,面對這個只見過他一面的少年,她卻感覺像見到了老友一般親近,沒有任何的局促。

“高平?”這個地名引起了張曜靈的注意,在記憶里搜尋了片刻,他忽然問道,“不知道姑娘和郗嘉賓先生是什么關系?”

“哦,那是我的堂兄,怎么,張公子也認識我大哥嗎?”少女的眼神又是一亮,帶著些驚訝地望著張曜靈。

“在來建康的一路上,曾經見過幾面?!睆堦嘴`不想把郗超的事情多透露,抬頭看了看四周黑漆漆的雨幕連綿不絕,對她說道,“姑娘,我……”

“你叫我道茂就可以了,我大哥就是這么叫我的?!币宦犝f張曜靈還認識自己的大哥,那名少女的心中更覺得親切。

“道茂……道茂?”張曜靈眼神一轉,問道,“你是郗道茂?你就是那個和王獻之定親的郗道茂?”

“這個……這個……”驟然被人說起自己的親事在,這對于一個還沒有出嫁的黃花閨女來說,實在是一件很羞人的事。沾滿了水珠的長長的睫毛不安地忽閃著,郗道茂的臉上,一下子就變得紅彤彤的一片。

還是和以前一樣啊,她……終究還是要嫁給別人的啊……

張曜靈搖頭一嘆,轉頭對她說道:“現在我們還是先離開這里吧,這雨越下越大,留在這山上,不知道又會有什么事發生了。”

“好的,謝謝張公子!”獨自一個人在這個漆黑的山上待了這么長時間,一個人擔驚受怕,如今終于有一個可以信任的人來帶自己走了,那名少女歡喜地應了一聲,只是剛剛站起來就要走,卻又痛呼了一聲,黛眉微皺,顯得楚楚可憐。

“怎么了?受傷了?”張曜靈問道。

“嗯,剛才在下山的時候扭了一下,左腳腫了?!臂烂c了點頭,俏臉上滿是苦惱與沮喪。

“那沒辦法了,現在必須馬上下山,那條河,已經撐不住多長時間了?!睆堦嘴`很快做出了決定,“我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留在這里,但是我還要去找別人,所以只能留你一個人在這里了。”

“那另一個呢?”郗道茂的眼神中淚汪汪的,也不知道是痛的還是被張曜靈的話給嚇的,可憐巴巴地問道。

“另一個,就是我把你背下山,我知道這樣于禮不合,但是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我沒有別的意思,也不是趁人之危。一切的決定權在你,我時間不多,你自己決定吧?!睆堦嘴`憂慮地向兩旁的群山中望著,那兩個小丫頭,到現在還是杳無蹤跡,讓他的心中,始終難以放松下來。

“這個……”郗道茂的臉上更加紅了,張曜靈說得很坦誠,但是對于郗道茂;來說,這個問題,可不是緊緊坦誠就可以解決的。

雖然這個時代的禮教之防,還沒有宋明時期那么變態,但自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以來,禮教觀念,也在逐步加強。尤其是作為重中之重的男女之防,更是有著一些嚴格的界限。

郗道茂還只是一個沒有出嫁的未婚少女,而且早已經定下了親事。而張曜靈,則是一個與她沒有半分血緣關系的陌生男子,如此肌膚相親,可是大大地逾禮了。

但是要讓她繼續一個人留在這個黑漆漆的山上,聽著周圍隆隆的風雨聲,她又是萬萬不愿的。本來在這個山上就已經擔驚受怕夠了,好不容易等到了張曜靈這一個救星出現,她有怎么還愿意,繼續留在這里擔驚受怕?

可是……他……他……

“道茂娘子想好了沒有?如果很為難的話,那請恕張曜靈無能為力了,在下的兩位朋友現在還是生死未卜,我要去找她們了,告辭了!”風雨聲連綿不絕,張曜靈心中也緊跟著焦急加上一分??粗烂€在那里猶豫不決,他失去了耐心,斷然道。這個夜晚,在建康城里面大多數人的印象中,并沒有什么不同尋常之處。但是等到第二天天明之后,所有人,上至白發蒼蒼的老人,下至三四歲剛剛開始記事的小孩子,都不會忘記,那一個讓他們終生難忘的早晨。

只是一覺睡醒起來,建康城的原住居民就突然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大街上,竟然莫名其妙地多出了成群結隊的一群衣衫襤褸的人來。

這群人一個個破衣爛衫,面黃肌瘦,一看就是那些很長時間都沒有吃上飽飯的流民。但是讓人心驚的是,這些人的眼中,都帶著一種野狼一般的可怕光芒。綠幽幽的眼神,看著旁人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著獵物,見之令人心驚。

沒有人知道這些人是從哪里來的,也沒有人知道,這群人到這里來,是想要干什么。只是隱隱的,許多人都明白,建康,將要有一場大劫難了。

不過還好,一直到現在為止,那些人也只是在大街上四處游逛,并沒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來。只是看著這么多奇怪的人突然出現,每個人的心中,都忍不住有些惴惴。

而張曜靈呢?他好像還在睡覺,客棧的門都還關得緊緊的。

只是看來張曜靈完全不具備睡懶覺的命,一大早的,就有人來砸張曜靈的門了。

“開門!開門!快開門!”來人大概有十幾個,對著那扇門就開始狠砸,一邊砸一邊還在不客氣地催促著。

房門被敲得山響,但是里面卻一點聲音都有。既沒有人出言應答,也沒有出來開門,里面寂靜一片。

這么狠敲了一會兒,幾個人覺得有些不對,面面相覷著停下了敲門的動作。

“怎么回事?”

沒有人知道,為首之人心中升起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咬了咬牙,向后面退了兩步,然后猛地抬腿出腳,重重的一踢,踹在了房門上。

這扇門本來就不是什么高檔貨,而出腳的這人也是一名武藝不凡之人,只是一腳,整扇門,就轟然倒地,激起了一層的浮塵在空氣中飄蕩。

但是這么大的動靜,里面卻依然一個人都沒有。

浮塵還沒有塵埃落定,一群人就急急忙忙地沖了進去,依然看不到人。待一群人將里面里里外外地搜了一個遍,回來報告的手下一個個搖著頭,每一個都說沒有看到任何人影。

“什么?跑了?”

盧竦聽完了自己派出去的手下的報告,悚然一驚,喝問道。

“是……是的……”懼怕于盧竦此刻的猙獰,那名手下戰戰兢兢地把自己見到的一切都告訴給了他。

“他怎么會跑的?難道他已經知道了……?不,不可能的……他不可能知道的……”盧竦不相信地搖著頭。

就在盧竦在建康發呆的時候,張曜靈一行人,卻早已經出現在了建康城東幾十里開外的地方,正在向著東方快速前進。

沒錯,張曜靈卻是逃走了。在得知了皇宮中的驚變之后,張曜靈就帶著自己的人,秘密逃離了建康。

盧竦自以為自己已經把消息封鎖得足夠嚴密了,但是他沒有想到,即使是在皇宮中,依然有著張曜靈布置好的密探存在。幾乎就在盧竦離開出城的同時,張曜靈就已經得到了皇宮中的秘密情報。而在得知這一切之后,很短的時間,張曜靈就已經下了決定,帶著人就悄然離開了。

張曜靈并不知道之后盧竦和司馬聃已經制訂了對自己的暗殺計劃,但是他也可以想象得到,出了這么大的事,江東,已經沒有待下去的必要了。

當初來到江東,是想要了解一下江東的現狀,另一方面,還想要和桓溫暫時妥協。如今兩個目的都已經基本達到,再加上還出了這么大的變故,再留在這里,已經殊為不智。

司馬聃殺了桓沖,這個小皇帝已經瘋了。而一個瘋子,是什么事都能干出來的。自己現在留在建康人單勢孤,萬一落得和桓沖一樣的下場,那可就是倒霉到家了。

所以在得知了這一消息之后,張曜靈就火速離開了。

只是他們沒有沿著來時的方向向西去,而是選擇了相反的方向,卻往東行。

這一次出來是秘密潛出,大部分的行李都沒有帶,只是一人一匹馬,連夜趕路。如今天色已經大亮,早就是滿臉倦容的蘇若蘭,輕趕著自己的馬靠近了張曜靈,對他說道:“喂,我們都走了這么遠了,是不是能歇一會兒了?”

“怎么不叫我大壞蛋了?”張曜靈回頭對著蘇若蘭眨了眨眼睛,待看到她的一張俏臉上滿是一夜未睡的疲倦與蒼白,他的聲音又不知不覺地柔軟了許多,“現在還不行,等到了海邊,上了船,你想休息多長時間都行!”

“還要等到海邊才行?”一聽到張曜靈的回答,蘇若蘭一張俏臉頓時垮了下來,扁著嘴嘟囔道,“怎么會這樣?到底出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啊,你非要這么催命似地趕路?”

昨天張曜靈并沒有和蘇若蘭說清楚這里面的緣由,只是吩咐所有人什么東西都不要收拾,趕緊撤離。而看到張曜靈臉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蘇若蘭也乖巧地什么都沒問,只是跟著張曜靈就走,一路上騎馬連夜趕路,一直到了現在,她才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桓沖死了?!睆堦嘴`也知道這一夜實在是辛苦了蘇若蘭這個大家小姐了,微微一嘆,一臉平靜地說道。

“他死了?怎么死的?”蘇若蘭也聽張曜靈說起過桓沖這個人,此刻突然聽說這個人居然已經死了,不由得奇怪地問道。

“司馬聃下的手,就在昨天?!睆堦嘴`平靜地答道。

“司馬聃是……”蘇若蘭眨了眨大大的眼睛,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這個人是哪位,不過隨即她的眼睛就瞪得更大了,不可置信地望著張曜靈,說道,“怎么會?他怎么可能……”

“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比你還不愿意相信。但是事實就是,這件非?;闹嚪浅2豢赡艿氖?,真真實實地發生了?!睆堦嘴`苦笑一聲,嘆息道。

“怎么可能會這樣?難道這個司馬聃不知道,那個人,根本就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他……他是不是瘋了……”蘇若蘭茫然無措地看著張曜靈,喃喃道。

“你說的沒錯,司馬聃瘋了,他不光殺了桓沖,就連司馬昱,也被他給殺了。”張曜靈又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

“什么?~!”蘇若蘭失聲驚呼。

“不相信吧?我也不相信,但是這還是事實。我只能說,這個世界太瘋狂了,瘋狂到……我是越來越看不透了。”張曜靈繼續苦笑,回想起自己昨天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反應也是和蘇若蘭差不了多少。也是,誰又能想得到,司馬聃居然敢做出這么瘋狂的事來?只怕就連司馬聃自己,也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吧?

“太瘋狂了……太瘋狂了……”蘇若蘭雙眼無神地搖著頭,只能用這句話來形容自己聽到的這個消息了。

“你之所以這么急著趕路,是不是他下一步也要對你下手?”蘇若蘭呆了呆,突然想到了一個極其不好的預想,一臉急切地看著張曜靈。

“我不知道,不過現在建康城已經極為不安全,現在的話,天師道的人,也該已經入城了。我不知道他們如何對我,但是我想,還是離開那里比較好。繼續留在那里,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了?!睆堦嘴`的手指在座下的馬鬃毛上輕輕撫過,沉聲說道。

“說得對,現在這里也不安全,我們也別歇息了,趕緊趕路吧,要不然被他們追了上來,我們可就全完了!”剛剛還在大喊著累的蘇若蘭,此刻聽了張曜靈的話頓時變了模樣,反過來開始催著張曜靈趕路了。

“著什么急,先歇息歇息再走,不然這么走下去,還沒堅持到海邊,就已經有人支撐不住了?!睆堦嘴`失笑,他的目光看了看蘇若蘭,說道。

“我才不是那么弱不禁風呢,現在走一點問題都沒有!”蘇若蘭忍住自己兩側大腿上已經磨出來的紅腫之痛,強辯道。

“好了好了,現在我們已經跑出了這么遠,也不急在這一時,欲速則不達,先休息休息吧?!睆堦嘴`仍然笑著搖了搖頭,有張有弛才是正理,一味地狂奔,并沒有好處。

“好吧,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吧……”蘇若蘭扁了扁嘴,不過隨后她又瞪了張曜靈一眼,恨恨地小聲對他說道,“你的小情人來了,你快去迎接她吧!哼!”

說完之后,蘇若蘭就踢了自己的嗎一腳,很快地跑開了。

“小情人?”張曜靈一愣,沒搞明白自己什么時候多出了一個情人出來。只是這個時候,在他的背后,傳來了一個清冷如昔的聲音,叫了他一聲:“張公子!”

是李新月,張曜靈苦笑了一聲,轉過身來看著對方。

確實是李新月,她一個人緩緩走近了張曜靈,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張曜靈,緩緩開口問道:“張公子,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問吧,我知道,你肯定有話要問我的?!睆堦嘴`點了點頭。

“我想問你,你……”李新月遲疑了片刻,蠟黃的臉上看不出什么變化,她卻還是微微低下頭去,聲音也低了下去,問道,“你……為什么要帶我走?”

“這個問題……”張曜靈有些尷尬地撓了撓自己的后腦勺,然后才答道,“其實很簡單啊,現在建康城已經亂成了一鍋粥,留在那里實在是太危險了。我們兩個是朋友,是朋友的話,怎么能看著你留在險地而置之不理呢?倒是我昨天什么都沒說你就讓你跟著我走了,我還要感謝你對我的信任呢!”

“你說得對,我們是朋友啊,是朋友,最起碼的信任,不是必須的嗎?”李新月的頭垂得更低,面色沒有什么變化,但是自己卻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面部,正在不住地升溫。

昨天晚上,張曜靈找到了自己,只是說了一句,“你跟我走吧”。自己就義無反顧地點了頭,什么都沒問就跟著他走了。自己在這個世界上辛苦地活到了現在,不就是盼望著,能有一個人,對自己說這句話嗎?

只是這個人,他……他……

李新月的臉上越來越燙,但是她心中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問題沒有問出來,鼓足勇氣抬起頭來,看著張曜靈繼續問道:“張公子,我問你,你……你……”

只是她怎么努力,卻怎么都無法把就在自己心中想過了千萬遍的那句話,問出來。

“怎么了?”張曜靈看著李新月的表情非常奇怪,問道。

“沒什么!我……我先走了!”突然聽到了張曜靈的聲音,李新月卻像是被射中了一箭的兔子一樣,騰地彈了一彈,飛快地對著張曜靈說出了這一句話,就轉過身匆匆地離開了。

“這是怎么了?女人的心思……真的好奇怪!”看著李新月莫名其妙地沒說完就跑開了,張曜靈只能喃喃地搖頭苦笑,自己真的是不明白這些異性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哼,大傻蛋,這么明顯都看不出來,你真是笨到家了!”這時候在張曜靈的身后,蘇若蘭甕聲甕氣地插了一句。

“大姐,你能不能再給我起綽號了?我什么時候有變成傻蛋了,你再這么說,別怪我跟你翻臉哦!”張曜靈滿臉郁悶地回身看向撅嘴不喜的蘇若蘭,他算是發現了,自己在這些女人面前,真的是一點脾氣都沒有。

“你怎么不是了?她都說得那么明顯了,你還聽不出來她是什么意思?不過也難怪了,像你這種大傻蛋,看不出來也是正常!”蘇若蘭卻是不屑一顧地撇了撇嘴,對于張曜靈的威脅,自動地無視了。

“我哪里傻了?看來你是看出來了,那你告訴我,她到底想要說什么啊?”張曜靈拿她沒辦法,只好問道。

“自己去想,我才不跟你說呢!大傻蛋!”蘇若蘭恨恨地跺了跺腳,轉身就走。

“這是……”張曜靈依然是一頭霧水不知所以然,回頭卻看到那些手下的士兵正在擠眉弄眼地看著自己的笑話,不由得來了氣,大喊道,“笑什么笑?都給我起來,上路!”

一眾士兵頓時噤聲,一個個面面相覷,最后又聽話地上馬繼續趕路。誰都知道這位公子平日里雖然脾氣很好,但是在他生氣的時候,還是不要去招惹他的好。不然的話,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一行人繼續上路,一路上倒也是相安無事,大概建康城里的動亂還沒有傳播到這里,所以走到了晚上的時候,張曜靈這群人也沒有遇到什么狀況。

只是天色漸漸黑了,距離海邊還是有著不短的距離。一路上平安無事,張曜靈也不想再讓這些人困馬乏的人繼續趕路了,找了一個小山坡,一行人就開始扎營了。

篝火點起,所有人都圍坐在篝火旁,舒緩這一天的疲憊。但是在沒有人注意的地方,張曜靈卻是一個人走上了旁邊的山坡頂部,一個人看著天空的陰沉,面色和天空一個顏色。

在張曜靈腳下的山坡一旁,還有一道清澈而有些湍急的小溪,正在“嘩嘩”地流淌著。

“要下雨了,是大雨。這里不能住,換個地方吧?!睆堦嘴`仰起頭看著天色,身邊卻突然響起了一個蒼老而頹廢的聲音。

張曜靈沒有轉頭,似乎早就已經知道了來人的身份,只是問道:“哦?閣下是怎么知道的?”

“我昔年在蜀中,曾經跟軍中的一名老將軍學習過一點看天象的皮毛。雖然我……別的什么都糊涂,但是這場大雨一旦落下,這里很有可能會暴發山洪。這一點,我還是能看得出來的?!眮砣说纳碛半[藏在陰影中,只有一個蒼老的聲音幽幽傳來。

“張曜靈依然沒有轉頭:“我相信你的話,只是……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我們兩個……好像并沒有什么交情。而且,你的皇位,是被晉室奪去的。我可是晉臣,你這么做……”

“那些過去了的事,我早就已經忘干凈了。什么皇圖霸業,不過都是一場空而已?!蹦莻€蒼老的聲音中充斥著一種看破紅塵的蕭索,幽幽道,“我這一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這一個女兒。她既然看中了你,我也無話可說。只是希望,你要好好對她,替我這個不盡職的父親,補償她這么多年的苦楚吧……”

“閣下好像誤會了,我和令千金只是朋友,我們兩個并沒有……”張曜靈有些愣神,趕緊開口解釋,卻被對方淡淡地語氣給打斷了。

“我沒有誤會,雖然我萬事糊涂,但是這件事,我看得比誰都清楚。自己的女兒,她心里怎么想的,我怎么會看錯?至于你……”來人的聲音停頓了片刻,帶著些唏噓道,“說句不好聽的,你只是一個懵懂無知的傻小子,連自己的心意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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