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塞捕蛇，遇到好年景，魚蟲充足，一年之中，捕到四五條犄角蛇，他會上繳兩條，其余的悄悄拿去放生。

他不讓別人發現放生犄角蛇的蹤跡。

因為這種犄角蛇一旦被捕捉，就會不吃不喝，關在甕中也不能超過百日，否則，這種蛇會慢慢憂郁而死。

死了的犄角蛇一點用都沒有。

如果他拿去放生的犄角蛇被人發現蹤跡，這些人要么去捕捉，知道了這種蛇的習性，方圓百里捕蛇者就不會只是他一個了。

要么這些人密報里正，里正會告發到縣衙里去，縣衙就會加大他的捕蛇任務。

遇到年景不好，干旱少雨，魚蟲稀少，莫塞也勉強完成犄角蛇的上繳任務。

這也許是他不貪得，喜歡放生的功德：旱澇保收，悠閑自在。

莫塞常年捕蛇，從來沒被毒蛇咬過，那些蛇見了他，如是耗子見貓，就是那種鳴聲清脆、婉轉動聽如鳥啼，見人追著咬，讓人聞之色變的鳥蛇，見到他，也趕快閉嘴潛藏，溜之大吉。

只有一種手腕粗，兩端長著蛇頭，蛇頭頂上生著雞冠子的蛇不怕他。那種蛇沒有尾巴，平常是一頭爬行朝前時，拖著另外一頭，或另外一頭爬行朝前時，拖著一頭，不緊不慢，不慌不忙。一旦遇到莫塞，兩個頭一瞬間相互拉扯，你不讓我，我不讓你，結果哪一頭也不能朝前，干脆橫著朝莫塞滾過來……

這時候，莫塞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兩個蛇頭的中間，迅速的丟進蔞筐里，蓋上蓋子。

那種蛇叫兩頭蛇，可以治療麻風病。

但那種兩頭蛇非常稀少，可遇而不可求。

他備有祖傳秘方的捕蛇良藥，但凡他想抓的蛇，只有乖乖就范，沒有反擊和逃跑的理。

所以他才那樣才有恃無恐，肆無忌憚的以捕蛇為業。

莫塞專門捕蛇，不只是捕犄角蛇，其他的蛇一樣照捕不誤。

他把其他品種的蛇剝了皮，煮上一鍋，就那樣當飯吃；一時間吃不完，他會把蛇肉掛起來風干。

風干后的蛇肉，會有魚肉的味道，聞起來會有一點腥，但入口之后，越是咀嚼，越有一種獨特的魚肉香味。

那時候，同村的季子為了能夠吃一餐蛇肉，幾乎每天都找借口去莫塞家玩。

也許蛇肉很補，莫塞長得與村里人不一樣。

夏天，他光著臂膀，走在骨瘦如柴的村民中間，季子看到他非常結實光滑的背膀下面，那條身板，簡直堪稱蟒腰，心下異常的羨慕。

不光是季子喜歡去他家混蛇肉吃，就是村子里那些年輕的女子們，一旦得到他一碗蛇肉湯，瞧一眼莫塞的那條蟒腰，區區的一碗蛇肉湯，也會喝得大汗淋漓，面頰羞紅。

大家到他家吃到的蛇肉，多是些烏梢蛇、青竹標、黃葉蟒，他要繳到縣衙去的犄角蛇，也沒能讓季子看上一眼。

如果有村里人問到關于犄角蛇的事，莫塞就會變得冷面峻情，閉口不言。

村中有人偷偷潛入他的家中，企圖找到他的犄角蛇，想一看究竟，結果連裝犄角蛇的甕子都沒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