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葉鋪
不久之后,在“百事御一新”的思想指導下,天皇從京都的御所遷往東京的皇宮,京都如同逐漸熄滅的火焰一般蕭索凋敝下去。政府出臺廢刀令后,刀劍商們只能關門歇業,祖父家也必然受此影響。這時母親仲子收養了養子,她以此為契機經營起了茶葉鋪。這個養子名叫太兵衛,曾在賣茶的店鋪當了多年伙計,所以母親充分利用了他的賣茶經驗。
茶葉鋪的鋪號叫“千切屋”,看起來像是沿用了祖父打工的綢緞店的店號。
其實,自古以來就有茶葉鋪起名“千切屋”的先例,就算不是因為那家綢緞店,母親的小店也可以起這個名字。
時至今日,寺町的一保堂附近還保留著以往的街景風貌。我家的店開在街面上,天黑后關上擋板,早晨再把擋板卸下來,在店頭擺上五六個糊著柿漆紙的茶葉箱。
店里則陳列著很多名為“棚物”的茶壺,里面都裝著上等好茶。
我從兒時起——是的,從五歲左右就喜歡翻看繪草紙或涂鴉了。我一邊聽著店頭的顧客們說話,一邊坐在賬房里拿出硯箱里的筆,往母親給我的半紙
上畫畫。
記得有一個買茶的顧客,他每次來都能看見我低頭忙著涂寫,就笑盈盈地對我母親說:
“你家小津啊,看起來真的很喜歡畫畫,每次我來都看見她一直埋頭畫呢。”
還有一位叫櫻戶玉緒的畫家經常光顧茶鋪,他也是知名的櫻花專家,送來過幾張五彩的櫻花繪畫帖,對我說“好好畫吧”。有一次他又給了我幾張南畫,鼓勵道:“你可以仿照著這個畫哦。”
此外,甲斐虎山翁還特意為年幼的我雕刻印章。
那枚印章,我至今依然視若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