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走了，歲月星辰又只留下了蘇雨與沈亦塵兩人。仿若一輪月在時空中靜靜停留。天色也已經(jīng)開始黑了，本來蘇雨就是打算將人拐出來培養(yǎng)感情的，自然也不可能帶上素衣她們，蘇雨看了看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不由地嘆了口氣，看來，今天也只能住在這里了。

蘇雨看了一眼在一旁生火的沈亦塵，幾乎是敏銳的直覺，她發(fā)現(xiàn)，沈亦塵的情緒似乎有點(diǎn)兒不太對勁。

蘇雨沉默了，心中驟然緊縮，不想讓他不開心。

“沈公子，那么……在我們走后，你又問出了什么嗎？”

蘇雨真是佩服自己的智商，居然可以找到這么完美的話題切入點(diǎn)。

沈亦塵抬頭看著她，眸子中倒映著星星火光，輕輕跳動著。的確，在她們走后，他對那個人進(jìn)行了催眠，知道了不少東西。

那時，沈亦塵對他進(jìn)行了催眠，在那個人迷迷糊糊的時候，沈亦塵問道，“你認(rèn)識沈何兮嗎？”

那人緩緩地?fù)u頭。

“……認(rèn)識宋衍嗎？”

那人還是搖頭。

沈亦塵陷入了深思，良久，在他面前輕輕地在空氣中畫出了一個“S”的符號，

“見過這個符號么？”

那人瞳孔緊縮，張了張嘴，但什么也沒能說出，前后不過一瞬間，那人眸光突然暗淡，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你所看到的，不過都是假象，就想你自認(rèn)為所擁有的，終究失去。”

其實，沈亦塵對這句話也沒有過多的驚訝，顯然這個人也同樣被宋衍所催眠，而那個人最后所說的那句話，就是宋衍想要對他說的，這樣嘲諷的語調(diào)，一如他當(dāng)年的猖狂。

他所擁有的嗎？

沈亦塵看著眼前的女孩，“S”這個符號，是前世他執(zhí)行任務(wù)時的代號，而宋衍用這個代號，無非就是想提醒他，自己曾經(jīng)手上沾滿的鮮血，多么的狼狽與不堪。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么？”

蘇雨怔了怔，“當(dāng)然可以。”

沈亦塵緩緩的開口，聲音中帶有微不可查的試探與顫抖。

“如果……有人殺了你最親最愛的人，……你會怎么做？”

“什么？”蘇雨有些迷茫，“怎么突然問我這種問題？”

“你只需要給我答案。”

沈亦塵的語調(diào)沉了幾分，這不由地讓蘇雨多了幾分擔(dān)心，他今天的狀態(tài)很不對勁，受什么刺激了么？

“如果，真得有這么一天，……我會讓那個人，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沈亦塵藏于袖中的手不由的握緊，從心臟傳來的陣陣刺痛也掩蓋不了他此時內(nèi)心的慌張與無措。

“然后呢？”沈亦塵下意識的問道。

如果只是血債血償，那他已經(jīng)償還了，所以然后呢？

“然后？”蘇雨眨了眨眼，“都……都血債血償了，怎……怎么會有然后？”

“沒有了？”

這句話沈亦塵問的聲音很小，像是在自言自語，是啊，沒有然后了，永遠(yuǎn)不會再有了，只有自己可笑的堅持，沈亦塵嘴角露出了一抹自嘲的冷笑，真是何其可笑！

沈亦塵的表情依舊平淡，只是隱約之間，有什么東西在慢慢破碎，沉入永久的冰湖。

“可是……”蘇雨突然開口，“如果那個人不是故意的，我想，我應(yīng)該會原諒他的。”

蘇雨說的平淡，手中的木枝在不停地翻動著火中的木材。她大概永遠(yuǎn)也不會知道，她的這句不經(jīng)意的話能給人多大的救贖。

沈亦塵完全不敢相信他所聽到的，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一個夢鏡，他張了張嘴，卻是什么也沒說，像是在黑暗中突然出現(xiàn)的光亮，內(nèi)心的驚喜，充滿希望的光明。卻又像是南柯一夢。

那些無數(shù)個日日夜夜，他不敢閉眼，因為一閉上眼，都是他不愿看到的場景，即使能夠入睡，也不過是在半夜從噩夢中驚醒，顫抖著去拿醫(yī)生開的鎮(zhèn)定劑，心中不愿第二個明天的到來。

可是今天，這個曾摧毀了他全世界的女孩告訴自己是可以被原諒的。

沈亦塵想到這兒，眼眸不由地軟了幾分，蘇雨不禁看呆了，這個笑容大概是這么久以來，出現(xiàn)在他臉上的，最輕松的笑意了吧。

蘇雨覺得他的心情應(yīng)該還不錯，不由的心生一計，再把關(guān)系拉近點(diǎn)，也不是不可以吧。

“亦塵？”蘇雨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那個，你不介意我這么叫你吧，畢竟，……畢竟，你家有四位公子，”蘇雨想到了他的二哥沈何兮，不由地皺眉，“我要是叫你沈公子，你都不知道我叫誰。”

蘇雨的聲音越說越小，果然吧，心思不純潔，怎么說怎么心虛。

沈亦塵看著她，卻不像以前帶著探究的目光，而是真正的溫和，不帶有一絲雜質(zhì)。

風(fēng)兒輕輕地吹著，繁星點(diǎn)綴著夜空，給浩渺與孤寂中的人以心靈上的安慰，因為，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