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嫻對黑白無常懇求道:“能不能先不帶我走?我實在放心不下我女兒惠兒,真地放不下心!算我求二位了,讓我這魂魄再留一陣子,親眼看見我女兒過了人生這道坎兒,我再投胎轉世也就放心了!”
黑無常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對靜嫻說:“阿姨,您可真是個拿不起放不下的人,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會自己處理事情,用不著您閉了眼還操心。更何況您也是過來人,肯定知道每個人從生到死都得參一遍人生六苦,最終一切問題也都會有答案。您在這兒也罷,不在這兒也罷,所有事情該怎么樣還得怎么樣。您也這么大歲數了,愣坐這兒不走,這可讓我們怎么交差啊?”
靜嫻哽咽了,抬手想抹一把眼淚,卻發現自己摸不到自己的臉。她強止住嗚咽,對黑白無常再次懇求道:“我真地不放心女兒,請兩位幫我一個忙,容我遲到些天,要是能看著女兒渡過這一劫,我喝孟婆湯的時候也不揪心……”
靜嫻的悲戚讓白無常無聲地動了動容,之后轉過目光對黑無常說:“這兩天奈何橋暴堵,就算咱們帶阿姨過去,也未必過得了橋。以阿姨的心思,要是在奈何橋前干等著,又不知道女兒的命運,只怕更得焦心,咱們倆也同樣不能如期交差。不如先讓阿姨再逗留幾日,咱們去干別的事,等到過幾天奈何橋的過橋高峰過去了,咱們再帶阿姨走。”
其實黑無常也心軟了,縱然閱魂無數,拘魂鬼們也不至于完全感情麻木。他沉思了一霎,又和白無常交換了一下眼色,便對靜嫻說:“要不這樣,我們容您在這里再留五天,您愿意去看您女兒就去看您女兒。五天以后我們過來接您,到那時您不能再為難我們了,無論如何也得跟我們走!”
靜嫻的眼睛又迷蒙氤氳起來,她忍住喉間的顫抖對黑白無常說:“謝謝二位了,可是只有五天,我能看見女兒渡過難關么?五天之后一切能解決么?”
白無常淡淡一笑:“處處逢歸路,頭頭達故鄉。本來現成事,何必待思量。”
靜嫻搖了搖頭道:“我參不透禪機。”
黑無常強按住不耐,對靜嫻最后解釋道:“阿姨,萬事皆有因,有因必有果。到時能不能放下心來,還得看您自己。”
隨后黑無常又指了指自己和白無常的胸卡,對靜嫻說:“您看好了,我是黑無常五萬八千六百二十一號,他是白無常五萬八千六百二十一號,我們倆五天以后再來接您,您老多保重。”
說罷黑白無常轉身離去。
望著黑白無常的背影,靜嫻喃喃自語:“他們倆的心眼兒可真好。”